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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名將

第七章

足球名將 許育明 15902 2011-09-01 21:26:35

    

車一到站口,洪教練心急手快,頭一個走出門外,大步朝著濮溪村的黃土路邁進。由于剛下過一陣暴雨,土路非常濕,坑坑洼洼的都積滿了雨水,爛泥到處皆是。洪教練走不到百米鞋底都粘上團團的泥巴,褲管上也粘了不少爛泥。還好暴雨早已停下,否則洪教練準(zhǔn)成了泥土人。洪教練沒在意自己的腳是臟得如何的不堪面目,他毅然向前,步步靠近濮溪村。

  洪教練準(zhǔn)備問兩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只要他們一致表示不認(rèn)識扈臣,那洪教練就可以吃下定心丸,對扈臣的真假身份下決論。洪教練首先碰到的是劉老漢,劉老漢體壯如牛,肩上挑著一大擔(dān)顆粒飽滿的玉米,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之情。洪教練認(rèn)為劉老漢肯定在村中待了不少年,閱歷深,對村莊的一些情況肯定了如指掌,于是以君子那樣的風(fēng)度問起了他:“這位大叔,打擾一下,你們村莊有沒有一個叫扈臣的人?!眲⒗蠞h眼一看,把身上沉重的擔(dān)子卸下來,看洪教練風(fēng)度優(yōu)雅,相貌堂堂,沒有過多的余慮,直接回話:“是扈勞的……”洪教練及時打斷了他的話:“我是說扈臣,不是扈勞?!眲⒗蠞h笑著解釋:“心急是吃不了熱粥的,你別那么急,我話還沒說完,他是我兄弟扈勞的兒子?!眲⒗蠞h與扈勞是拜把兄弟,年青時經(jīng)常一起東奔西跑的,曾一起做過生意,開過店。洪教練以為對方會說不認(rèn)識或沒印象,殊不知對方一開口就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追問:“你真的認(rèn)識扈臣嗎?”劉老漢甩動他那僵硬發(fā)紅的雙手,心急口快的說:“就算他去整容,我也認(rèn)得,他的父親扈勞我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我是他家的老???。扈臣那小子已經(jīng)很多個月沒在家了,據(jù)他父親所說扈臣到城里混了,你是找不到他的。”洪教練手摸著高高的鼻尖,接著問:“那他家富裕嗎?有財大氣粗的朋友嗎?”劉老漢聽到此話嘿嘿直笑:“干農(nóng)活的人能富裕嗎?我就是扈勞多年的好友,我這種模樣像財大氣粗的人嗎?如果你想到他家撈金礦的話,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薄芭叮〔?,我只想了解他家的情況,并沒有那種意思。謝謝你,謝謝你?!焙榻叹氌s緊反駁,并答謝了他,繼續(xù)向泥濘的土路前進。劉老漢喝了幾口自帶的水,雙手摩擦了幾下,咽了口痰,繼續(xù)挑他的玉米。

  問了兩個人,答案相反,洪教練頭懵了,決定從濮溪村找一個與扈臣年齡相當(dāng)?shù)哪昵嗳俗鳛閱栐挼膶ο?。同年代出生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彼此間的一些情況。洪教練心血來潮,眼睛雪亮了起來,這時一位穿著時髦的男青年,從他的眼前跑過。洪教練及時叫住了他,他就是以前總愛跟扈臣鬧矛盾的鎖鬧。鎖鬧撇了撇嘴,態(tài)度惡劣,用傲慢的口氣說道:“別沒大沒小的,亂喊叫,我又不是你的下人,隨便就可以亂喊叫,亂命令我?!焙榻叹氁宦犓目跉?,就覺得他與紈绔子弟沒什么兩樣,見這樣的人,洪教練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洪教練許多親戚的兒子都是類似這樣的人。洪教練沒有動怒,裝出一副樸實厚道的樣子,并有禮貌的問鎖鬧:“這位青年,你們村中是否有位叫扈臣的人。”鎖鬧一怔,厭煩的回答:“那小子就是我們濮溪村的人?!焙榻叹毦o接著問:“你認(rèn)識扈臣嗎?他的家庭狀況怎么樣?”鎖鬧不耐煩的卷起衣袖,像在發(fā)泄怨氣的說:“扈臣我熟透了,以前他就是我的死黨,我們經(jīng)常斗毆打架,那小子特有骨氣,在我面前老不屈服,那個笨蛋家伙死不承認(rèn)自己是庸俗之才,另辟蹊徑,也想出大名,發(fā)大財,去城里踢球去了。我已經(jīng)很多個月沒有見到他了,他是極其孤僻、冷淡的人,一向是不會廣交朋友的,奇怪,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洪教練頓時神情慌張,裝腔作勢的回答:“沒什么,我只想問一問,了解一下而已。那他的家庭狀況呢?”鎖鬧把手上的空飲料瓶,擲到水渠里,不情愿的說道:“還不是平凡之家,如果他家富裕的話,扈臣還用得著去城里謀生,據(jù)他父母說,扈臣去城里踢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小子又不是從足球?qū)W校畢業(yè)的,以前在學(xué)校也沒有看過他踢球?!闭f完后,鎖鬧便徑直跑開。洪教練心中的團團迷霧總算驅(qū)散開了,他發(fā)覺自己自作多疑,誤會了扈臣。扈臣確確實實是平民的兒子,其真實身份與檔案資料所寫的如出一轍。

  洪教練心中的疑惑總算解開了,然而他內(nèi)心卻感到矛盾,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他臉上并沒有洋溢著收獲的喜悅之情,面無表情,彎腰卷起褲管往回走?!斑@位先生,對不起,我剛才說錯了話?!贝餮坨R的女士叫住了洪教練。路滑,水坑多,洪教練一直是低頭看路走,聽了女士的叫喊,他才抬高了頭,發(fā)現(xiàn)迎面緩緩走來的是剛才在公交車上交談的女子。洪教練原地不動的目視著她,女子邁開大步伐走過來說道:“這位先生,剛才在車上我說錯了話,我們濮溪村有個名叫扈臣的人。我從此村搬到外面居住都快二十年了,這次是頭一次回來,村中的許多變化,我是一無所知,問了劉老漢才得知扈臣是出生在我們村?!焙榻叹毑换挪幻Φ恼f:“原來如此,一開始我還以為他真的不是出生在此村。沒關(guān)系,說錯話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沒必要放在心坎上?!焙榻叹毧吹阶约壕砥鸬难澒苊撀淞讼聛恚俅味紫聛砭砥?,接著繼續(xù)走這條泥濘的鄉(xiāng)村土路。

  洪教練用手把頭發(fā)撥了幾下,頭皮屑到處飛揚,他用水龍頭沖洗粘滿泥巴的褲子與皮鞋,然后才大大方方的踏進俱樂部的大門。他的鞋子與褲子是濕透的,為了避開熟人,洪教練繞道而行,直接回住所。走到樓梯口,他把鞋子、濕淋淋的襪子脫了下來,赤著腳爬樓梯。這時,香噴噴的油炸味飄逸過來,撲鼻而入,洪教練才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午飯忘了吃,這才勾起了他的食欲。他早已把锃亮的鑰匙握在手里,準(zhǔn)備快速回到自己的住房換衣?lián)Q褲,他越往上走,油炸味越濃,在踏上最后一個階梯后,他驚住了,自己的房門竟然敞開著,連房子的窗戶也都被拉開。更想不到的是令人直流口水的油炸味是從他的房子里飄散出來的。洪教練還以為自己傻眼了,走錯門了,門牌號一看再看,依舊是自己的門號,這才放心地走進門。只見地板閃閃發(fā)光,一塵不染,窗戶玻璃煥然一新,天花板也被擦得一干二凈,各種家具好像新買來的一樣。頭發(fā)剛理成平頭的寺尉哼哼唱唱,拿著碗筷從廚房走入了大廳,洪教練一看,瞠目結(jié)舌,大吃一驚。寺尉有禮貌地向洪教練點了幾下頭:

  “洪教練,終于回來了?!?p>  洪教練見平常與他沒大沒小斗嘴的寺尉出現(xiàn)在他房子里驚奇不已,大動肝火,用濃重的口氣發(fā)問:“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得出現(xiàn)在我的房子里?你來這里干什么?球隊的事,我們可以在球場上當(dāng)面直說?!彼挛緵]有被洪教練的霸勢所嚇住,隨心所欲端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拿著指甲刀擦摩剛剪過的指甲;“洪教練,大人應(yīng)該有大量,你別那么小肚雞腸,就當(dāng)我來你家做客,可以嗎?老實說,我是受人邀請而來的,絕不是偷偷摸摸混進來的?!焙榻叹毿念^發(fā)熱,松開雙手,皮鞋直接從他手中掉落,砸到潔亮的地板上,發(fā)出“咚”的一聲,不客氣的發(fā)問:“到底是誰邀請你來的?”

  “是我,你這個小氣鬼,眼睛長到哪里去了?!焙榻叹毜钠拮右嵯际侄酥淮笸肱殴菧哌M大廳大聲喊到。頭發(fā)綁成辮子的裔霞用敏銳的眼光瞪了丈夫一眼,低下身撿起了洪教練的皮鞋,驚訝發(fā)現(xiàn)他一身濕潤,于是開玩笑責(zé)問道:“洪教練,你到外面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讓你濕成這樣子?!焙榻叹毭蛄俗熘毖裕骸跋葎e管這個,那個寺尉是你邀請的嗎?”裔霞邊說邊用手把寺尉招來,“我來介紹一下,這個年輕氣盛的青年是我的外甥,我發(fā)了近十封的郵件,里面所介紹的,所推薦的人就是他?!?p>  “是他?有沒有搞錯?你千萬別指鹿為馬,眉毛胡子一把抓。他可是我一線隊的球員,名叫寺尉?!?p>  “我眼光比你雪亮多了,認(rèn)人的事對我來說小菜一碟。他確確實實是我的外甥,是我考慮不周到,忘了發(fā)他的照片給你?!?p>  “你的外甥不是在二線隊踢球嗎?他可是一線隊的球員?!?p>  “我又沒有說他是二線隊球員,是你自以為是,說他是二線隊球員?!?p>  “按我們球隊的規(guī)定,新加入的年輕球員一般都得先在二線隊磨煉,待到各方面技能達到一定高度,才能被教練提拔到一線隊里。若是新球員,他肯定在二線隊?!?p>  “我發(fā)給你的郵件,從未說過他是新球員,是你思想在作怪?!?p>  “那么你為什么近幾個月才跟我提這事,不早說嗎?”

  “是親戚提醒,我才知道的,身在異市我怎么能知道你們球隊的事?”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得不可開交,寺尉看得都快發(fā)牢騷,生怕兩人因此而吵鬧了起來,趕緊擋在了他們中間,把他們隔離開來,勸說著:“別在爭了,我來這不是看你們斗嘴的?!彼挛久娉活^霧水的洪教練解釋:“洪教練,別懷疑了,你是我的姨父,我是你的外甥,正因為這樣,我才來你家?!焙榻叹氁幌氲阶约罕幻稍诠睦?,心里很不是滋味,責(zé)問寺尉:“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是你的姨父?”寺尉雙手富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風(fēng)趣的吟笑道:“幾個月以前我就知道了,自從我姨母介紹你的外貌特征,我就猜測出你是我的親戚了?!?p>  “你為什么不早說呢,免得我總是怒氣沖天,暴發(fā)脾氣跟你吵嘴,對你極為的不尊重。”

  “沒什么大不了的,正因為我們觀點沖突才吵嘴,這是很正常的。眼看自己的球隊日益衰敗,我作為球員不能不管?!?p>  “我們爭吵最多的也就是球隊?wèi)?zhàn)術(shù)問題,你一直譏諷我的對攻戰(zhàn)術(shù)是愚蠢至極的戰(zhàn)術(shù),一直奉勸我改用防守反擊。寺尉,你根據(jù)哪門道理?說給你姨父聽聽,我洗耳恭聽?!?p>  “我敢說你不是,是經(jīng)過訪問得出的結(jié)論。咱們與對手打?qū)?,相?dāng)于我們拿土塊去砸人家的石塊,結(jié)果吃虧的是我們。這也不是我單個人的意見,我上網(wǎng)訪問多位足球?qū)<?,打電話向我的大學(xué)教練請教,他們一致的認(rèn)為以目前溪澍隊的實力與對手打?qū)ソ^對吃虧?!?p>  “是嗎?”洪教練驚問道。氣色紅潤的裔霞手端著一大鍋飯走進大廳,沖著丈夫插話:“當(dāng)然是了,你是老糊涂了。我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球迷,看過百場的足球比賽,如今我也能看出門道來。你們現(xiàn)在的溪澍隊可不比當(dāng)年那支經(jīng)常給人帶來驚喜的溪澍隊,雖然年青球員多,但經(jīng)驗不豐富,技術(shù)不全面,脾氣暴躁,與對手打?qū)?,你們沒那種能力?!?p>  “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穩(wěn)中求勝,這總比冒險求勝,要妙得很。防守是為了不失球,反擊是為了進球,如果我們球員能融會貫通,各當(dāng)好自己的角色,取得好成績那是很有可能的。”寺尉補充說道,端著茶水給洪教練解渴。

  洪教練不由自主的感嘆:“穩(wěn)中求勝確實要比冒險求勝好得多。真是不可小看你,寺尉,為什么不早說我與你的關(guān)系呢?說不定球隊的問題早就解決了?!币嵯加皿@異的眼神看著有點神志不清的丈夫,默笑道:“洪教頭,我們家族從不托關(guān)系做事情的,都是要靠自己的本事謀生的,你別貶低寺尉?!毙那橛鋹偟乃挛拘Φ溃骸拔揖褪瞧徽f出來,因為我始終相信真理會笑到最后的。與一個既是教練又是親人的人吵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每次爭吵完后,我心里總是禁不住偷笑?!?p>  “原來你在整我。”

  “不敢,在球場上你永遠都是我的教練,在場外你才是我的親人。”

  三人有說有笑,圍著一桌吃得津津有味,他們各抒己見,把溪澍隊的優(yōu)缺點說得淋漓盡致。

  余興未盡的洪教練對寺尉總算有個全新的認(rèn)識,覺得寺尉與扈臣一樣都是具有潛力的足球運功員,都是可塑造之才。窗外的天色黑了,洪教練沒像往常那樣坐在大廳閱覽報紙,忘了跟妻子說個去處,直接從鐵門邁了出去。

  洪教練興沖沖直奔到教練辦公室,粗略地看了前年球隊的幾場比賽錄像,然后通過全方面的詳細(xì)對比、分析。一對比,差距就顯露了出來,球隊還真如自己的妻子所說的那樣比前年的實力是有降無增,難怪球隊至今還未取得一場勝利。洪教練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把球隊實力看得過高了,誤以為球隊的實力比前年上了一個臺階,是一支不可小看、后發(fā)制人的球隊。

  巍教練的球隊恰恰與一線隊截然相反,不斷地傳來喜訊。球隊煥然一新,實力猛增,屢戰(zhàn)屢勝,不僅擊敗了許多同屬乙級球隊的二線隊,而且接連不斷爆冷門,把甲級的幾支老牌強隊的二線隊拉下馬,被國內(nèi)各家主流媒體稱為二線隊的超級大黑馬。消息傳到洪教練的耳朵里,洪教練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二線隊挑“苗子”,以便為一線隊添柴助火。

  孜武、狄星為了早日為球隊排憂解難,為了不使好友扈臣一直做冷板凳,平常是十年如一日的刻苦訓(xùn)練,他們像扈臣一樣直到天色如墨一般的黑才停止訓(xùn)練。結(jié)果在與對手的對抗中,一鳴驚人,兩人都被媒體評為“未來球星”,一時間成為各家球隊關(guān)注的對像。洪教練一開口就決定提拔他們到一線隊效力,為一線隊“充電”。孜武、狄星一聽,互相拍掌歡呼,他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付出的汗水終于得到了回報,終于可以到一線隊力挺好友扈臣,與扈臣一道為溪澍足球隊創(chuàng)造美好的明天。

  洪教練拿出工作筆記本,欣喜地記下他們的名字。初升的太陽把大地照得通亮,到處充滿一片生機。

  洪教練的腦袋通過一陣洗禮之后,徹底地醒悟了。他毫不猶豫把扈臣、寺尉兩人劃入出場陣容的名單內(nèi),而且都是首發(fā)。扈臣的心是無比的愉悅,時隔多月,他終于再次踏上令人心馳神往的綠茵場。他似乎來到了一個圣潔的地方,渾身是勁,思想如皚皚白雪般那樣的潔凈。寺尉心里暗自偷樂,能有幸地與扈臣并肩作戰(zhàn),他感到非常愜意,一踏上綠茸茸的場地,他就有模有樣地做一系列的熱身運動。

  占據(jù)主場之利的莉湖隊對前來挑戰(zhàn)的溪澍隊虎視眈眈,認(rèn)為開賽至今未取一場勝利的溪澍隊與上賽季沒什么兩樣,是一支弱驢。趾高氣揚的莉湖隊主教練蔑視洪教練率領(lǐng)的球隊,嘲笑溪澍隊在上賽季走狗運,撿了個大便宜,才勉強留在乙級??紤]球隊在上賽季曾以6比0大勝對手,為俱樂部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記錄,莉湖隊主教練引以為豪,狂傲自大,認(rèn)為戰(zhàn)勝對手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于是大膽地把替補隊員全換上,讓大部分主力休息,自認(rèn)為以此戰(zhàn)勝對手是綽綽有余的。

  扈臣好久沒在綠茵場上暢快淋漓的踢球了,一開場,他就立即發(fā)起猛烈的攻擊,在對方球員還沒流出汗,他就率先攻入了一個球,令對方驚訝不已。莉湖隊急于扳平比分,前線壓上,手腳靈活的寺尉屢屢成功解圍,幾次奪球,大腳長傳給活躍在前場的扈臣,扈臣不負(fù)眾望,抓住機會,形成單刀球,面對手腳慌亂的守門員輕松推入網(wǎng)。上半場莉湖隊被打懵了,教練員萬般不服,急于反敗為勝,一口氣換了三名主力。盡管下半場莉湖隊比上半場更積極賣力拼搶,但仍舊無力回天,阻擋不住扈臣掀起的進攻狂潮。寺尉利用對方急于扳平比分的心理,巧妙地把球長傳給扈臣,扈臣利用對方后衛(wèi)心慌的特點,有意跟對方玩球,然后趁其不意,發(fā)力遠射,進了兩球,把對方逼入深淵。聯(lián)賽排名名列前茅的莉湖隊意料慘敗聯(lián)賽排名倒數(shù)有名的溪澍隊,成了當(dāng)輪聯(lián)賽的最大冷門。

  作為隊長契秦不甘落后,看到重新付出的扈臣在場上搶盡風(fēng)頭,他是忌妒在心,為了能在球隊繼續(xù)扮演穿針引線的角色,繼續(xù)成為球隊的靈魂人物。契秦痛下決心,與扈臣一伙一起加大訓(xùn)練的力度,延長訓(xùn)練時間。于是在黃昏之際,球場上出現(xiàn)了一個怪現(xiàn)象,一邊是三五成群圍著球團團轉(zhuǎn),另一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單調(diào)乏味接連不斷的射門。

  溪澍隊又是客場作戰(zhàn),對手是聯(lián)賽排名第一,剛?cè)〉梦暹B勝的俁晶隊,俁晶隊是新賽季惟一一支擁有國腳的乙級球隊。為了坐在聯(lián)賽頭名的寶座,俁晶隊立意要把溪澍隊打道回府,繼續(xù)高歌猛進。洪教練原封不動派上了上輪的出場球員,鼓勵球員要把上一場的拼勁再次發(fā)揮出來。俁晶隊的主教練表情輕松,喜形于色,沒把溪澍隊放在眼里,沒把對手上一輪爆冷門當(dāng)回事,認(rèn)為莉湖隊驕傲自滿,輕敵,溪澍隊運氣有加才會讓實力強大的莉湖隊?wèi)K敗。俁晶隊考慮到下一場對手是莉湖隊,特意把兩名國腳隱藏了起來,但并沒有疏忽大意,仍舊派出球隊的主力球員。俁晶隊有“主場虎”的稱號,任何一支球隊想從俁晶隊的主場拿分都是一件非常頭痛的事。在交戰(zhàn)史中俁晶隊從未敗過溪澍隊,因此俁晶隊主教練高枕無憂,認(rèn)為球隊?wèi)?zhàn)勝溪澍隊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

  占有心理優(yōu)勢的俁晶隊在上半場一度占據(jù)主動,幸虧經(jīng)驗老道的寺尉嚴(yán)密防守,才得以保球門不失。扈臣心急腳快,意圖扭轉(zhuǎn)被動的局面,但單身力薄,收效甚微。再者隊長契秦不能與他形成默契的配合,經(jīng)常一意孤行。意氣風(fēng)發(fā)的契秦,急于進球,一得球后就橫沖直撞,從未傳給從中場插進接應(yīng)的扈臣。契秦長驅(qū)直入,到了禁區(qū)屢屢失手,總是被對方圍得水泄不通,然后莫名其妙地把球給丟了。扈臣總是好不容易才劫到球,一傳給契秦,契秦便直往向前,腦袋中似乎沒有配合的概念。扈臣沒稀里糊涂再把球傳給浪費多次良機的契秦,他單槍匹馬,晃過多位后衛(wèi)進入禁區(qū),在關(guān)鍵時刻,對方后衛(wèi)被迫犯規(guī),主裁判了個點球。隊友們笑容滿面,圍攏了過來,唯有隊長契秦默默地遠離了罰球點,他覺得扈臣又要展現(xiàn)風(fēng)采了,懷疑他是喧賓奪主。在他失望之時,扈臣卻出乎他所料地讓他去罰球。這可是立大功,出風(fēng)頭的機會,扈臣拱手而讓,改變了契秦對他的另類看法。契秦不負(fù)眾望,一蹴而就,把球踢入了球網(wǎng)內(nèi)。俁晶隊不甘落后,不想在自己的主場翻船,成為笑柄。下半場不得不把掩藏起來的兩名國腳替換上場。形勢嚴(yán)峻,契秦不再實行個人主義,他積極主動與隊友扈臣、寺尉形成鐵三角配合,在對方手腳慌亂時,多次斜傳球給雄心勃勃的扈臣,扈臣抓住良機,趁對方精力疏散,凌空抽射,皮球再次洞穿對方高大守門員把守的大門。在場觀眾無不噓聲一場,驚嘆不已。連續(xù)兩個高難度的進球,令洪教練眼前一亮,拍掌稱贊。俁晶隊如頭蘇醒的猛虎,占據(jù)了場上的主動,但比賽已經(jīng)到了終場補時階段,正要組織起轟轟烈烈的反攻時,主裁判的終場哨聲已鳴響。扈臣再次上演了“帽子戲法”,幫球隊在客場戰(zhàn)勝在聯(lián)賽號稱“大哥大”的俁晶隊。溪澍隊再一次爆冷門,令其它球隊的教練大為震驚。

  扈臣在綠茵場上如一輛不可阻擋的戰(zhàn)甲車,在場外卻成了一名平凡的球員,他沒有過分的張揚自己高超的球技,與眾多球員融洽地相處在一起。隊長契秦切身感到技不如人,見識了扈臣絕妙精準(zhǔn)的腳法,對他是五體投地的敬佩。

  回到主場作戰(zhàn)的溪澍隊受到球迷們熱烈的歡迎,觀眾席上的球迷比平常多了一倍,球場熱鬧非凡,雷鼓轟鳴。溪澍隊迎戰(zhàn)的對手是聯(lián)賽至今保持不敗的崢琢隊,崢琢隊被媒體們評為最有可能沖上頂級聯(lián)賽的球隊,被公認(rèn)為是一支具有巨大潛力的球隊。洪教練胸有成竹,把已親眼觀看了兩場球隊比賽的孜武、狄星派上場,準(zhǔn)備讓他們與扈臣、寺尉一起運用他們賽前演練的戰(zhàn)術(shù)。孜武、狄星的加入,猶如為球隊這架戰(zhàn)車添上了雙翼,激活了球隊的戰(zhàn)斗力。崢琢隊為了做穩(wěn)聯(lián)賽頭把椅,為了壓倒溪澍隊的勢氣,主教練毫不保留的把球隊最具有實力的球員派上場,信心十足,認(rèn)為運氣不會一直光顧溪澍隊,是溪澍隊吃敗仗的時候了。

  上半場一開始還不到5分鐘,氣勢逼人的狄星趁對方還沒有迅速進入比賽狀態(tài),閃電般地把球帶到了對方的禁區(qū)邊沿,然后動作迅速地來個直線“掉球”,球不可思議地從高空中劃落到了球網(wǎng)內(nèi),令在場人士目瞪口呆。一開始就糟到重創(chuàng)的崢琢隊,毫不示弱,立即展開他們的看家本領(lǐng)——圍攻,但好景不長,溪澍隊重新占據(jù)主動,對方只有退防。在慌亂之中,興奮的孜武撿漏,在與守門員形成一對一的情形下,卻過于緊張,把球射到了守門員得膝蓋上彈出了邊界。隨后由扈臣開腳球,扈臣咬緊牙根,用左腳弓猛力一踢,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類似半圓形的弧線,直接從守門員頭頂上拐彎入網(wǎng),球場上的人再一次受到震驚,驚嘆扈臣的好腳法。落后兩球的崢琢隊急于反攻進球,但力不從心,球一直是溪澍隊的球員控制著。下半場,對方教練采用了應(yīng)急之策,連續(xù)換上了幾名前鋒,加強攻勢。這時溪澍隊隊員不再像上半場時不時毫無必要的退縮,他們私底下改變了戰(zhàn)術(shù)。下半場溪澍隊全面開花,隊員們擰成一股繩,運用了五花八門的戰(zhàn)術(shù),把對方拖垮,然后“趁火打劫”,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連續(xù)攻入對方三個球,讓對方徹徹底底地看不到扳平的希望。洪教練看勝利在望,想把好久都沒上過場的鋁閩替換上場,卻糟到他委婉的拒絕。

  侶閩深有體會的說:“我技不如人,純屬濫竽充數(shù),我對足球一點也沒興趣,從明天起我自動退出足球隊?!焙榻叹汅@訝不已,忙著問:“誰說你技不如人,我又沒有說要把你趕出球隊,就算技術(shù)不行,通過訓(xùn)練也可以提高?!眰H閩直搖頭,低沉的說:“問題是我對足球一點興趣都沒有,在訓(xùn)練課上我經(jīng)過多次反思,發(fā)現(xiàn)自己在自欺欺人,在欺騙大家,我是愛表現(xiàn)、愛炫耀才來踢球的。我不想再濫竽充數(shù)了,否則我也許會成球隊的罪人,誤了我的青春,我將重新回到鐘愛的崗位上工作?!焙榻叹毢谜Z勸說,仍舊改不了侶閩的決心。球賽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正當(dāng)崢琢隊要放手一搏時,終場哨聲恰好響起。溪澍隊以5比0的大比分狂勝賽前被媒體看好的崢琢隊,隔天這則新聞成了溪夏市各家媒體的頭版頭條。

  扈臣的隊友寺尉滿腹經(jīng)綸,對足球的各種理論領(lǐng)悟透徹,對五花八門的戰(zhàn)術(shù)了如指掌。扈臣經(jīng)常請教他,向他問東問西的。應(yīng)寺尉的盛情邀請,扈臣決定親自到他家走一趟,并順便向他借有關(guān)足球的書本。隊員們白天忙于訓(xùn)練,只有晚上才有充足的空閑時間。天色墨一般的黑,屈指可數(shù)的星星在寧靜的夜空中一閃一閃的。扈臣穿著球服,從八一路通過一條長而漆黑的巷道走到溪森路,然后按著手上卡片的地址來到寺尉家。寺尉出門迎接,扈臣跟隨他進入書房,書房一干二凈,書柜上堆滿了書本,書柜旁放著一臺嶄新的電腦。兩人坐在門旁互相交談著踢球心得,扈臣向寺尉借了兩本厚厚的足球理論書,考慮球隊任務(wù)繁重,本想提早回俱樂部休息,但在寺尉反復(fù)的建議下,便答應(yīng)留下來觀看歐洲足球俱樂部冠軍決賽賽況。事前有所準(zhǔn)備的寺尉熟練地打開電腦,登錄相關(guān)網(wǎng)站,看賽勢直播。待比賽結(jié)束,夜已深了,扈臣拿起書,站立身直接走出寺尉的家門。

  扈臣沿著寂靜的人行道一步緊接著一步向前邁進,正要拐彎步入通向八一路的巷道,幾聲喊叫聲震動了他的耳膜。一位手拿拖鞋的青年男子赤著腳追逐著在他眼前狂跑得盜賊,身強體魄的盜賊全身武裝,一身黑,臉上圍著一條黑色布料,手緊緊拿著錢包勇往向前沖。眼前追賊一幕,使扈臣緊張得冒出一身冷汗,他幾乎快要屏住了呼吸。聽到受害者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奮勇參與到抓賊的行列。扈臣曾多次通過此巷道,對巷道周圍的一些小道略有所知,他以像在球場上反擊的速度躥過小道,直接跑到了巷道的另一端,把飛賊的去路堵住。扈臣神情慌張,吭了一聲,吼叫:“老實點,把贓物還給人家,做飛賊,你是自入墳?zāi)?。聰明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滿頭大汗的飛賊,緊握拳頭,眼緊瞪著臉色煞白的扈臣斷斷續(xù)續(xù)的警告:“你別過來,我不想傷害無辜的人,快讓開,否則你會受到傷害的。”在盜賊身后,緊隨跑來的失物主破口大喊:“抓住他,抓住他,別讓這個狼心狗肺的飛賊逍遙法外。”扈臣嚇呆了,他覺得剛才的兩種聲音非常的熟耳,似曾聽過,躊躇不前,趕緊把手中的兩本書拋到了墻角邊,手握拳頭,緩緩地抬高發(fā)熱的頭顱。在車燈的斜照下,他迅速地瞟視了一下盜賊身后的那個人,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個受害者的面目。他眉頭一皺,心想:怎么會是他,難怪他會奮不顧身地追趕盜賊。扈臣心里直打鼓,右腳踩進沙堆里,左腳挪到了一塊土塊旁,望著遠處,吼叫:“斯猛,別再勇猛逼過來了,會把飛賊逼瘋的,他會失去理智的出手?!彼姑鸵涣私馇皝硐嘀氖亲约旱耐?,立即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回應(yīng)。

  勃然大怒的斯猛再三的提醒扈臣要堵住盜賊的去路,別讓他溜走。斯猛滿口臟語,一直怒罵眼前的飛賊,扈臣立即做好了反擊的準(zhǔn)備,眼睜得大大的,直注視著飛賊勸道:“把東西還給人家,回頭是岸,別因一時的沖動,毀掉自己的一生?!憋w賊怒吼,一直威脅扈臣:“快讓開,快讓開……別自找苦吃?!笨紤]到一直僵持下去會招來人群,飛賊撒腿就沖,奮不顧身地沖向扈臣,扈臣考慮到球隊剛脫離低谷,不想因自己受傷缺陣而使球隊的戰(zhàn)斗力再次偃旗息鼓。他沒按部就班直接沖過去與飛賊撕開搏斗。他靈光一閃,左腿迅速地把土塊踢出去,鉛重的土塊飛速地?fù)舻沽孙w賊的右手臂。飛賊痛叫了一聲,血涌直流,傾倒在地。斯猛急不可待,如一頭猛獸撲了過來,扈臣知道,一旦高大勇猛的斯猛撲過來,飛賊肯定會被制服在地,然后會被粗魯?shù)乃姑妥岽蛞活D。扈臣不忍心看眼前似曾見過的飛賊被毒打成鼻青臉腫的樣子,急忙用右腳把成堆的沙踢飛出去,細(xì)沙漫天飛舞,如一團云霧涌向了斯猛,斯猛手忙腳亂,被迫停止腳步。扈臣趁機飛快奪走盜賊手中的錢包,盜賊頭發(fā)覆蓋一層塵沙,左手捂住右手臂的傷口,趁機逃之夭夭。

  “抓住他,快抓住他?!彼姑瓦吪拇蛏砩系膲m沙邊喊叫著。扈臣走近他邊幫他撣身上的沙塵邊說:“飛賊趁亂之中溜走了,不過你的錢包我?guī)湍銑Z回了?!彼姑途o握拳頭向自己的大腿猛打抱怨:“就差那么一點,否則我將讓他跪地求饒。扈臣,你真是膽小怕死,要是你早把他抓住,他就不會逃走了。”扈臣順便找個理由搪塞:“他手上有刀,我沖過去是白白挨刀子?!彪S后他把手上的錢包遞還給生悶氣的斯猛,挺驚訝的說:“很多年不見了,我以為你到了外地,想不到在溪夏市能碰到你?!彼姑湍眠^自己的錢包,歉意的說:“以前我總以為你是一支枯萎的小草,經(jīng)常拿你當(dāng)沙包,想不到你在草場上還有那么幾下子,當(dāng)初確實過于貶低你。我在附近的一家工廠當(dāng)保安,以后碰到什么事,可以來找我。”斯猛說完話后很快地消失在凄涼、漆黑的巷道當(dāng)中。扈臣緊接著趕路,腦袋沉重重的。飛賊的話音,在他腦海中徘徊,他感到有點熟悉。

  勢氣大增的溪澍隊,一發(fā)不可收拾,一路過關(guān)斬將,接二連三地?fù)魯∑渌蜿?,令各支豪手刮目相看。見球隊一直是穩(wěn)中長進,洪教練豪情壯志,采用了對攻戰(zhàn)術(shù),使溪澍隊的精神面貌煥然一新,隊員們踢起球游刃有余,得心應(yīng)手。球隊?wèi)?zhàn)績喜人,高歌猛進,排名一直躍升,以便洪教練無形當(dāng)中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只要寺尉、扈臣、孜武、狄星四人在場,球隊就能100%取得勝利。他們四人在場上屢屢見功,被球迷們稱為“四大金剛”,只要“四大金剛”一起上陣,就總能給人帶來驚喜。溪澍隊的球迷人數(shù)一路攀升,觀眾席上的球迷一場比一場多。

  蔚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云,白云下,一群汗流浹背的青年人在一片生機勃勃的綠草上不知疲倦的奔跑著。這時,時間已到了11點半,洪教練準(zhǔn)時無誤地吹起了口中的哨子,為了使隊員們聽到結(jié)束訓(xùn)練的哨聲,洪教練多費心思,像往常一樣多吹了幾聲,然后蓋起工作筆記本,徑直往宿舍的方向走。

  扈臣與隊友們分組對抗,踢小場,球員們?yōu)榱朔殖鰟儇?fù),拼戰(zhàn)到底,互不相讓。他們早已把精力投入到球賽當(dāng)中,把哨聲一事拋置腦后。臨近晌午,氣溫驟升,陽光刺眼。為了散熱,好多隊員豪爽地脫掉上衣,光著膀子來回奔跑,直到兩隊最后分出輸贏,他們才善甘罷休退場。這時時間早已超過了12點半,俱樂部食堂的大門早已關(guān)了。被媒體稱為“四大金剛”的扈臣、寺尉、孜武、狄星一籌莫展,他們是新聞媒體的追捧對像,是球迷們心目中的球星。只要他們一踏出俱樂部大門,就會被成群的人圍攏住。為了不餓壞肚子,扈臣急中生智,決定到外就餐,他叫大伙脫掉球服,穿上休閑裝,把自己打扮成怪模怪樣的,像社會上流浪青年。尤其是他們“四大金剛”,打扮成鬼不像鬼,人不像人,有的戴上帽子,有的戴副0度眼鏡,有的干脆在自己的臉上亂涂亂畫的??撮T員李大叔在扈臣的苦苦勸說下,通融了他們。為了不讓人揭穿面目,他們?nèi)齼蓛删墼谝粔K兒,沒有全部同肩并走,扈臣一個人跟隨在最后。他們沒進俱樂部附近的飯店,通過地下道,從五一路走到八一路,然后裝模作樣進入一家普普通通的飯店就餐。

  走在發(fā)燙的人行道上,熱風(fēng)迎面撲來,令人渾身冒汗。扈臣與隊友遮遮掩掩從樹陰下穿過,路過寬敞的人民廣場,一塊上面寫著“算命仙人”的白旗,尤其引人關(guān)注。扈臣把目光投向了它,很不理解,在這個現(xiàn)代化的城市,竟然還殘留著這種古封建的玩意兒。手持白旗的人,頭戴大草帽盤坐在草坪上,一看到扈臣,立即把手握的白旗倚靠在粗大的樹桿上,慌張地抓起地上的一張報紙掩蓋住自己的頭目。算命人周圍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扈臣步步臨近算命人,只見算命人神情恍惚,倉皇地把手上的大張報紙攤開,遮住自己的上半身。扈臣感到非常奇怪,覺得算命人有意要避開他。好奇的扈臣上前想看個究竟,對方趕緊轉(zhuǎn)過身。見對方舉止可疑,扈臣不肯罷休,快速走到后面揭穿他的面目。算命人束手無策,一臉難堪,把手上的報紙揉成一團低沉的說:“扈臣,是我,辟磊?!膘璩继唛_旁邊的報紙,滿口驚訝:“怎么會是你?辟磊,你怎么會待在這里?”“有苦難言,身不由己?!北倮诎β晣@氣的說道。扈臣倚靠在旁邊的樹木上發(fā)問:“據(jù)我家人所說,你開一輛‘解放牌’的汽車,給廠家載貨,生意挺火的。聽說收入不菲,你賺了一大筆錢,買了一輛新的‘解放牌’汽車。辟磊手擦了一下額頭站立身:“都已成歷史了,我以為開自買得車,財源將滾滾來,殊不知,后來卻發(fā)生了不順心的事?!?p>  “光明大道不走,卻來當(dāng)擺攤販,隨便擺攤是不行的,工商人員會來砸你的飯碗。你大哥辟碩沒提醒過你嗎?他不是在大學(xué)讀書嗎?”

  “與他沒關(guān)系,是我倒大霉,一個月前我開自買得新車,沒注意防范,讓蚊子飛進了我的眼睛,在我用手揉眼睛時,忘了剎車,把前面的一輛白色轎車撞扁了,幸虧沒造成人員受傷,否則我今天就得在牢房受罪?!?p>  “你以前不是參加過國內(nèi)賽車比賽嗎?真想不到你會犯那種低級錯誤?!?p>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也不想那樣,正因為我把人家的車撞扁了,我才不得不把車賣掉,用錢賠償人家。所以我才會變成今天這副不三不四的模樣?!?p>  扈臣拿起寫有“算命仙人”的旗子,禁不住發(fā)笑:“你也會算命,小時候我們那伙你最勇敢,你既不信神又不信鬼,也不相信‘命運’‘上帝’之類的東西。在黑黢黢的深夜,惟獨你一個人敢穿過村中的樹林。如今你卻莫名其妙地當(dāng)起了仙人?!北倮谏袂榫趩?,無奈的說道:“逼不得已,為了多賺點錢,只有把那種小人賺錢的妙術(shù)拿出來示眾,向那些自愿上鉤的‘糊涂蟲’撈點錢,不然我單靠擺攤要待到什么時候才能積攢到買車的錢?”

  “賺錢的渠道多得是,你這是誤入歧途,與江湖游醫(yī)沒什么兩樣。你年輕力壯,不愁找不到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p>  “那我得待到白發(fā)蒼蒼才能積攢到買車的錢。我自小就是一位車迷,開車是我的愛好,在賽車跑道上奪取獎牌是我的人生目標(biāo)。干些其它的事我都沒有什么興趣?!北倮谝馕渡铋L的說。扈臣使勁拉下寫有“算命仙人”的旗子,勸說好友:“你這不是辦法,是在自欺欺人,如果被相關(guān)人員逮個正著,你準(zhǔn)得不償失?!苯又窒虮倮讷I言獻策:“你家兄弟那么聰明,是咱村頭個上大學(xué)的人。他能向銀行貸款上大學(xué),你為什么不向銀行貸款買汽車呢?”辟磊掩目而思,覺得好友說得頭頭是道,打心底開始敬佩扈臣,拍著好友的肩膀夸獎:“扈臣,你可不白進城,見識廣了,視野開擴了,比起當(dāng)年那個沒常識,一問三不知的扈臣,可謂是天壤之別。據(jù)說你成了溪澍隊的球星,這可奇了,小時候我經(jīng)常到你家,從未看過你踢球,你怎么一夜間就成了球星?!膘璩际捌鸬厣铣蓤F的報紙扔進垃圾桶,手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說:“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小時候我從未聽說過你酷愛駕車的事,怎么今天你就成了車迷?!北倮谖χ?,彎腰收攤,手拿一塊肥皂遞給扈臣:“這塊送給你,謝謝你的提醒,我明兒就去貸款。”扈臣揮手委婉拒絕,一直叫好友拿去退貨。辟磊堅決要他收說道:“看你的臉臟兮兮的,就像丑八怪一樣,這塊肥皂你就拿去清洗,你還是像以前那樣軟弱無能,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肯定是被剛才那伙社會青年欺負(fù)了。要不要我報警,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扈臣趕緊出嘴澄清問題:“千萬別報警,他們是我的隊友。是我為了發(fā)泄心中的怨氣才在自己的臉上亂涂亂畫的?!笔⑶橹拢璩家仓挥惺障潞糜训亩Y物,然后打了一下招呼:“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話,到俱樂部來找我?!彪S后他就飛速地追趕他的隊友。

  辟磊還來不及回應(yīng),好友就跑得遠遠的。他哼哼唧唧的把攤位上的所有生活用品一股腦倒入了麻袋,然后雙手使勁的折斷旗桿,狠狠地把寫有“算命仙人”的紗布撕開,然后把它們拋進垃圾桶里。接著背起麻袋走過眼前的斑馬線……

  狄星、孜武、寺尉、扈臣成了溪澍隊的頂梁柱,他們采用的戰(zhàn)術(shù)靈活多變,讓對手捉摸不透。嫻熟的腳法,默契的配合是他們進球的法寶。扈臣屢屢進球,使球隊?wèi)?zhàn)績一路飆升,聯(lián)賽積分超過了俁晶隊,排名躍升到了第一,令其它球隊贊嘆不已。

  扈臣經(jīng)常得到球隊的獎勵,令孜武、狄星兩人羨慕不已。洪教練曾多次要他當(dāng)球隊的隊長,都被他謝絕了。扈臣不想傷契秦的自尊心,畢竟他一直兢兢業(yè)業(yè)的踢球,是球隊的老隊員了。扈臣每遇到新鮮事或碰到一些重要事情,經(jīng)常向隊友孜武、狄星借手機,遮遮掩掩地打回家。久而久之,孜武、狄星兩人就有意見了,他們說扈臣小氣鬼,不舍得開銷,獎金拿那么多,不會用,存心要讓它發(fā)霉。在隊友的勸說下,扈臣拿出了部分獎金準(zhǔn)備買部手機。

  樹葉搖曳,路燈把樹影拉得好長好長,扈臣怡然自得,踏在樹影上一直往前走。涼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他打了幾下寒噤,來到了路燈通明的溪森路。扈臣隨意踏進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家手機營業(yè)廳。由于對手機的相關(guān)知識一無所知,扈臣一開口便滔滔不絕向營業(yè)員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問到了手機的零部件、手機的保養(yǎng)問題等等,只要有關(guān)系到手機的任何問題,他都一一的拋出來咨詢。兩位營業(yè)員說得口干舌燥才解答完他提出的所有問題。這時溪森路不再像剛才那樣人山人海,顯得異常的冷清,逛街人零零散散的。扈臣聽得昏昏沉沉的,真正聽進去的沒有多少,他付了款,擰了塑料袋,拔腿就走。

  扈臣拐了個彎,眼前一片漆黑,盡管前面有一個地下道,可惜沒有安裝路燈。扈臣在一片黑暗中穿行,僅能聽到自己的步行聲。突然,他想起了手機上的熒光,趕緊用手伸進行李拿出剛買來的手機,一打開,手機上的熒光照亮了他的整個面龐。他用手機照路,很快地穿過黑呼呼的地下道。走到了他所熟悉的巷道,這是溪森路唯一一條串通八一路的通道,有百年歷史了,正在整改當(dāng)中。然而手機上的熒光比剛才暗了許多,電力不足,扈臣只好蓋了起來,放進口袋。

  巷道是那么的寧靜,靜得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扈臣皺著眉頭,在一片漆黑當(dāng)中穿行。突然他的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趕緊扭轉(zhuǎn)頭一看,一個身影從他眼前閃過,緊接著他的腰部受到強有力的撞擊,上衣被拉扯破了。扈臣手往自己的口袋一摸,平平整整,發(fā)現(xiàn)自己左口袋里的錢包不翼而飛,頗感驚愕,心急如焚,撒腿就跑,他緊追著奪走他錢包的飛賊,邊跑邊喊叫著“抓賊”。扈臣越跑越快,他越跑越接近飛賊,飛賊與他拉得距離越來越短。當(dāng)穿一身黑的飛賊近在咫尺時,扈臣腦海一閃,放棄了躍過去與飛賊直接搏斗的想法。球隊剛?cè)〉冒诉B勝,還缺一場勝利就能打破俱樂部連勝的記錄,扈臣還差進一球就能在進球榜上占據(jù)鰲頭。扈臣一想到這,躊躇了片刻:如果自己冒然出擊,與對方混打在一起,肯定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也許會避免骨折之類的傷害,但難免會遭到皮肉之傷,按球隊的規(guī)矩,一旦球員有傷,就不允許上場踢球。想到這,扈臣心就寒了,下一場比賽對他乃至整支球隊都是極其關(guān)鍵的。扈臣不敢輕易妄動,但并沒有放棄對飛賊的追捕。他提高了嗓門,高亢的喊叫“抓賊”。在巷道的另一邊,頷磷聞聲跑來,頭發(fā)凌亂,看飛賊橫沖直撞,朝著自己沖過來,她嚇得直打哆嗦,拋開手上的書本,從旁邊隨手抓起一根大竹竿,手忙腳亂,在眼前不停的揮舞。頷磷額頭冒出了一把汗,臉色怒紅,咧開嘴,說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話。

  飛賊被頷磷的冒然出現(xiàn)嚇得心怦怦直跳,頷磷使勁渾身力氣甩動笨重的竹竿,嘴巴接連不斷地說了一大堆話語勸說飛賊投案自首。飛賊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一直怒吼她閃開。扈臣隨之趕到,騰空躍起,用鏟球動作把飛賊鏟倒在沙堆上。頷磷趁機跑過去助陣,扈臣趁飛賊倒在沙堆掙扎上前用手把他壓制住,只見飛賊右手臂的傷疤流出了血,一直痛叫著。烏青、發(fā)腫的傷疤讓扈臣想起了上次自己曾在這里踢傷賊的事,他震驚住了,眼前的盜賊說話口氣與自己前次交過手的飛賊一模一樣。接著他想起了那個傷疤,感到十分蹊蹺,傷疤的所在位置竟然與他上次踢中飛賊的部位一樣。扈臣感到詫異,迅速拉扯開圍在他臉上的黑布,一瞪眼,他傻眼了,禁不住喊叫:“是你,嶇陌?!憋w賊趕緊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旁邊的頷磷則忙里偷閑地拿出手機,正要按鍵時,被扈臣踢出的土塊打落在沙堆里。扈臣沖著她喊:“別報警,不要報警,他是我以前的伙伴。”這時頷磷被惹翻了臉,又說出既不是普通話又不是當(dāng)?shù)胤窖缘脑捳Z。扈臣仔細(xì)一聽,才得知她是在說英語,于是搶走她手上的竹竿冷笑道:“你以為自己在夢游,這里不是外國。拜托,你又不是外國人,講些通俗易懂的話,行不行?”這時頷磷才從慌張的狀態(tài)中鎮(zhèn)定了下來,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原來頷磷剛才與一位外國朋友交談,說的全是外語,由于心慌,情況緊急,她忘了改說漢語。

  扈臣咬緊牙根把手上的竹竿擲到了附近的墻角下,小心翼翼地把滿臉通紅的嶇陌扶起來,問長問短的。嶇陌一開口便全是道歉語。受到驚嚇的頷磷再次拿起她那五顏六色的手機,手機的熒光斜照到扈臣的臉頰上,扈臣“一觸而動全身”左腿快速踢飛沙堆邊的土塊,土塊猶如子彈一般飛速地把頷磷手上的手機打落在沙堆上。頷磷驚訝的喊叫了一聲,怒視著扈臣:“你搞什么鬼?純粹要把我的手砸傷,我的手機可不是鐵做的,不是砸不壞的?!?p>  “你別報警,他不是真正的飛賊,他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咱們一報警,就斷了他的前途?!?p>  “不是飛賊,剛才你干嗎大喊‘抓賊’,你不要混淆是非,這次我不是報警,而是打回家報個平安,免得家人操心。”

  扈臣沒有再理睬頷磷,把神情憔悴的嶇陌扶到墻角邊,很不解的問:“你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步?據(jù)我媽說你在城里開了店,生意興隆,混出了個模樣,對你稱贊不已?!?p>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現(xiàn)在四面楚歌,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債,人家正向我追討?!睄缒斑煅手f,額頭冒出了汗粒,臉仍舊通紅著。扈臣不敢相信做事一向是君子風(fēng)度的嶇陌會欠人家的債,板著嚴(yán)肅的面孔說道:“你別開玩笑了,你開了那么大的店,收入不菲,會欠人家的債嗎?就算急著還債,你也不能干違法的事,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睄缒吧袂榫趩?,吐露心聲:“我手癢,無意間惹上賭癮,越賭越大,一下子血本無歸,連店面都抵押上了?,F(xiàn)在輸?shù)脙墒挚湛?,沒臉回老家借錢。只要我把500塊錢還人家,馬上就金盆洗手,重頭再來。”扈臣直搖頭,臉上極其嚴(yán)肅:“你瘋了,干出這種糊涂事,這可是傷天害理的事,枉費你以前還是一位優(yōu)秀的學(xué)生,竟然做出了這種荒唐的事?!迸赃叺念h磷耐不住性子批評嶇陌:“你是大笨蛋一個,欠500塊錢而已,朋友那么多隨便借借也能湊足。吃豹子膽冒充盜賊,一旦被警察抓到,你的人生就完了?!睄缒皯M愧地垂下頭,自責(zé)不已,手微微顫顫地摸出錢包遞還給扈臣:“錢包還給你,你把我?guī)У骄炀至私Y(jié)此事,欠人家的錢,我會用自己的雙手打拼來還的。”

  扈臣面帶微笑嘆了聲:“如果真的要把你帶到警察局,上次就不會讓你溜走了。”接著扈臣把錢包遞給他,勉勵他:“這近千塊的錢你拿去還債,剩下的就當(dāng)生活費,找一份活踏踏實實的干,積攢到了一定錢,你可以再開店,東山再起完全有可能?!睄缒坝米孕诺难酃饪粗璩己莺莸攸c了幾下頭說道:“你的錢,我一定還?!闭?dāng)扈臣要把他扶回去時,被他委婉拒絕了。就這樣眼球濕潤的嶇陌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長而漆黑的巷道。

  夜更深了,寧靜的夜空中出現(xiàn)了圓盤狀的月亮,在月光的沐浴下,巷道上的障礙物可以隱隱約約地看清。涼風(fēng)再次吹亂了扈臣的頭發(fā),他與打寒顫的頷磷走在巷道的不同側(cè)上,朝著同一方向前進。

  “四大金剛”猶如四塊寶石,在場上閃閃發(fā)光,他們使名不見經(jīng)傳的溪澍隊穩(wěn)穩(wěn)地坐住了聯(lián)賽排名第一的寶座。溪澍隊客場挑戰(zhàn)為保級而奮力一搏的避殃隊,在寺尉、扈臣沒出場下,意料地被對手翻盤。寺尉是上場沖動犯規(guī)領(lǐng)了一張紅牌才沒上場,而扈臣是上一場被撞傷無法上場。意外輸球,使球隊勢氣下落。為了重振旗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輪中痛快淋漓,干脆利落以7比0大比分戰(zhàn)勝了一支提前降級的球隊。同時,溪澍隊提前兩輪沖上了國內(nèi)頂級聯(lián)賽,得到了媒體們的一致好評。

  聯(lián)賽結(jié)束時,扈臣當(dāng)之無愧地成了乙級聯(lián)賽的最佳球員,也被評為乙級聯(lián)賽最佳射手的稱號,隊友們稱他為“進球大臣”,而球迷們則稱他為“進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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