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雪!
某一刻,想起你,我不愿說。
躺在學(xué)院寢室的喬思宇給汪紫發(fā)了一條微信:昨夜下雪了,今天會降溫,早上出門的時候多穿點,不要感冒。
日上眉梢,汪紫還沒在臥室出來,正在餐桌吃飯的汪良臣問汪然:“你姐昨天又忙到幾點?”
“后半夜吧!我昨天晚上起夜的時候,她反正還沒睡。”汪然將兩片面包中間夾上煎蛋和香腸后塞進嘴里。
“大學(xué)老師很忙嗎?”汪良臣問。
汪然搖搖頭,說:“不知道,這你應(yīng)該問我姐啊,我又不是大學(xué)老師?!?p> 汪良臣無奈的搖頭嘆息道:“你說說你什么時候能為這個家,為我和你姐分擔(dān)點負擔(dān)?!?p> “你們有什么負擔(dān)嗎?有穩(wěn)定的財產(chǎn)和工作,還要我分擔(dān)什么?再說了,就是想要我分擔(dān),不也得等到我畢業(yè)以后參加工作?!?p> “我說的不是物質(zhì)上的,是精神上的。你在學(xué)院就不能讓你姐省省心,做什么事之前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考慮?!?p> “我那天就和我姐說了啊,現(xiàn)在在學(xué)院見到個螞蟻我都要給它讓路,這還不叫讓她省心嗎?”
“我聽你姐說你和林靜分手了?”
“對啊,怎么了?21世紀了,父親,戀愛自由,婚姻自主,您不能搞封建社會那套啊。”
汪良臣仔細斟酌了一下,說:“我倒不是為你們這個事。主要是你們分手了,我以后還怎么和你黃姨做朋友???”
“就正常做唄!反正也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怕什么?”汪然說完之后,似乎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于是追問了一句:“不對啊,您確定您只是單純的為了和我黃姨做朋友?”
汪良臣的心思被兒子猜中了,老臉嗖的一下通紅,急忙轉(zhuǎn)移話題:“小兔崽子,你瞎想什么呢?趕緊把你姐叫起來,讓她把你帶學(xué)院去?!?p> 汪然吃完手中的三明治,將旁邊的一杯牛奶一飲而盡后,說:“好好好,聽您的,這就走?!?p> 汪然敲了敲汪紫的臥室門,在外邊喊道:“姐,快起床上班了,一會兒你該遲到了。”
還在睡夢中的汪紫不情不愿的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瞄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又躺下了。片刻過后,仿佛被雷電擊中了一般,“騰”地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
“你為什么不早點叫我?”汪紫一邊手忙腳亂的穿著衣服,一邊還不忘埋怨汪然。
汪然倚靠在臥室門口旁,看了看還在細嚼慢咽的父親,說:“是爸他老人家看你昨夜太辛苦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p> 遠處的汪良臣給了汪然一個白眼后,也不做過多言語,繼續(xù)我行我素的吃著。
汪紫從臥室出來后,如瘋兔似的在家里各個角落亂躥。
“趕緊換鞋走?!蓖糇献约阂贿厯Q鞋,一邊提醒汪然。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汪良臣問。
“來不及了?!蓖糇洗?。
“那我把這些給你裝一下,你帶到學(xué)院去吃?!?p> “不用了。”
“拜拜,老爹!”汪然站在門口,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沖汪良臣揮手示意。
“林靜你們兩個不和好,你也就不用再回來了?!蓖袅汲冀o汪然下了軍令。
汪然未及聽全,便關(guān)上了門,隨汪紫乘電梯去地下停車場了。
汪紫開著車,帶著汪然從自家的地下車庫一直狂飆到學(xué)院。
汪然到了學(xué)院后,直奔寢室和眾弟兄匯合。
“你今天怎么來的這么晚?”徐子良問。
“還不是我那為教育事業(yè)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的好姐姐昨天又熬了半夜,今早起床起晚了?!蓖羧徽f。
“那她來了嗎?”喬思宇放下正在看的外國報,開始問起汪紫的事。
“來了,為了不遲到,連早飯都沒吃,從地下車庫出來一路狂踩剎車沖到了學(xué)院?!?p> 等汪然說完,喬思宇二話沒說便起身出去了。
“你干嘛去?”汪然問。
“昨夜剛下過雪,去外面看看雪景?!?p> 汪然和徐子良四目相對,不知該說什么好。
喬思宇到食堂用餐盒打了一份飯,送到了汪紫的辦公室:“聽汪然說,你沒吃早飯,我剛?cè)ナ程么蛄它c,還不涼,你趁熱吃。”
汪紫看了看周圍的幾位老師后,眼神刻意的想要回避,緊張的說道:“那個······謝謝你啊······這個,多少錢······我······我轉(zhuǎn)給你?!?p> “先吃吧,沒有多少錢的,社團那邊還在等著我,我先過去了?!?p> 汪紫想要再說些什么,卻不知被什么東西卡住了喉嚨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目送喬思宇離開辦公室。
待喬思宇走遠后,辦公室的其他幾位老師開始議論起來。
“汪老師,不錯??!才代理班主任多長時間,就有學(xué)生青睞了?!币晃荒赀^三十的中年女老師說。
“唉,為什么我當年就沒有學(xué)生追求呢?”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女教師說。
另一位男教師接過上一位女教師的話茬說:“蔣姐,你當年能有汪老師這么青春靚麗,光彩照人嗎?并且,你要清楚二十年前是什么時代,現(xiàn)在是什么時代?!?p> “唉,我要是晚生個二十年就好?!?p> 汪紫任由他們說些什么,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是隨聲附和。她明白任何事情只要別人一旦認定了,自己做再多的辯解也終究是無濟于事的,只要不切身實際的關(guān)乎到自身安危和利益,就任由悠悠眾口去講。
汪紫吃過飯后,想把錢轉(zhuǎn)給喬思宇,當她打開喬思宇的微信時,才注意到清晨時對方發(fā)來的消息。也就是這時,汪紫才忽然意識到昨夜竟然下雪了。隨著剛才飆車的激情退卻后,竟也漸漸覺得有些微涼于身,忍不住雙手抱臂,摩擦了幾下。
直到晚上下班,喬思宇也還是沒有領(lǐng)取汪紫的轉(zhuǎn)賬。
汪紫一邊朝自己的愛車走去,一邊撥通喬思宇的電話。
“你到學(xué)院門口等我一下?!蓖糇险f。
“上來吧!”汪紫把車開到學(xué)院門口,接上了喬思宇。
喬思宇坐上去后,問緊盯前方的汪紫:“我們?nèi)ツ睦???p> “把安全帶系好?!蓖糇咸嵝阎?。
“你今天穿的這么少,明天一定會感冒,記得提前備點感冒藥?!?p> 汪紫眼球一轉(zhuǎn),計生心頭,決定逗逗喬思宇:“那你直接給我買不就好了?”
“不買。買了,你也還會把錢給我轉(zhuǎn)回來!”
“怎么了?還你一頓飯錢傷到你這個大男子的自尊心了?”
“和自尊心沒關(guān)系。是我喜歡你,你不給我關(guān)心的機會?!?p> “可關(guān)心也不一定要用錢??!”
“他們說,追女孩子都要用錢的?!?p> “他們?誰???”
“冷小海、徐子良,連你弟弟汪然也這么說。”
“能花錢得到的愛情,還叫愛情嗎?”
“不知道。”喬思宇憨憨的搖搖頭。
“那好,我告訴你,愛情需要靠物質(zhì)的維系,但不是只需要物質(zhì)?!?p> “那還需要什么?”
“真誠、細心、浪漫,這些都是不用錢就可以做到的?!?p> “那你覺得我現(xiàn)在有這些嗎?”
“除了浪漫,那兩個你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的?!?p> “浪漫?浪漫要怎么做???”
“這個······真就得靠你自己去感悟了?!?p> “既然你覺得我有真誠、細心,那我是不是可以追求你、喜歡你了?”
“當然可以?!?p> “那我們現(xiàn)在算不算在一起了?”
“你再努努力,也許我就會答應(yīng)了。對了,你現(xiàn)在就趕緊把我上午轉(zhuǎn)給你的錢收了?!?p> 喬思宇沉思了一陣后,還是照做了。
汪紫將喬思宇帶到了自家樓下的快餐店,兩人在一起吃了個便飯后,喬思宇覺得天色已晚,起身想要回學(xué)院了。
“別回去了,今晚就在我家住吧!”汪紫說。
“這不太好吧?”
“我父親在家,沒什么不好的?!?p> “那我睡哪里?”
“汪然的屋子。”
“我要不要和他提前說一聲?”
“不用,我會和他說的?!?p> “可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p> “我明天可能會感冒,所以讓你今晚留下是為了隨時能照顧我?!?p> 汪紫將喬思宇帶進了家門。
“這位是?”汪良臣想要問明喬思宇的身份。
“小然曾經(jīng)的同學(xué),來這里玩幾天,小然讓他今天在家里先住一晚上?!?p> “哦,這樣??!那小然今天晚上不回來嗎?”
“您忘了,您早上不是說他要是和林靜不復(fù)合,就再也不用回來了嗎?”
汪良臣當著喬思宇的面,不知該怎么去接汪紫的話,只能隨口說一句:“那個,孩子,你自便?!?p> “好的,叔叔。”喬思宇對著汪良臣做了一個45度的鞠躬,顯得十分拘謹。
學(xué)院的寢室里,徐子良幾人又在閑著侃大山。
“小然,你今天怎么不回去住了?”徐子良問。
“我爸給我下了逐客令?!蓖羧粷M臉無奈的說。
“什么逐客令?”冷小海急忙將手中的手機扔到一旁,直起身板,靜靜看戲。
“說了,我和林靜不和好,就永遠也不能回家去?!?p> “那你就和好唄?!毙熳恿颊f。
“再說吧?!?p> “喬思宇去哪兒了?這么長時間好像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晚都沒回來?!崩湫『枴?p> “據(jù)我情圣百曉生的明察秋毫,最終得出結(jié)論,他應(yīng)該是戀愛去了,現(xiàn)在說不上在誰的溫柔鄉(xiāng)里依偎呢?!蓖羧徽f。
“又有牛飛出去了?!眲偱銞钛笈芡瓴降脑S一諾走到宿舍門口嘲諷了一下汪然。
“你還是跑的不累?!蓖羧贿€了一句嘴。
晚上十點了,喬思宇見汪紫的臥室燈還亮著,便拿起手機發(fā)了個微信:早點休息,感冒就追不上你了。
這一刻,想起你,我不敢說。
雪!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