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了，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人?！?p> “你是誰？”李道元問道。
老者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良久之后搖搖頭，再次看向李道元，沒有回答李道元的問題，而是開口道：“你身上有變數(shù)，這個變數(shù)已經(jīng)支撐你走出上另外一條道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p> “什么希望？”見老者沒有表露身份的意思，李道元也沒有追問。
“看清這世界的希望？”
“是超脫還是拯救？”
“沒有超脫，也無法拯救?！?p> 李道元有些疑惑，老者接著開口道：“你此前所言或許就是對的，繼承，但也并不絕對，在修煉這條路上，我走的并不遠(yuǎn)?！?p> “世界的盡頭是什么？”
“你應(yīng)該感受到了，陰陽徹底融合，就是湮滅。”
“我能堅持到現(xiàn)在，是否意味著意識能在這樣的湮滅中幸免？”
“你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只是我制造的幻境，不過意識的確能在這樣的湮滅中長存，只是以你剛才經(jīng)歷不一樣的是，隨著身體與神魂的湮滅，你的意識將會匯入這無盡歲月以來，所有誕生的意識之中，相互交織，在這樣的意識汪洋中，一切都將變得混沌，你不會在感受到自我。”老者說著，盤膝做了下來，并且示意李道元也坐下。
李道元盤膝而坐，繼續(xù)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此前那個大殿又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那么多人的意識能夠共處？”
“意識不會在陰陽相合中湮滅，但陰陽相合就是意識的牢籠，凡俗之身，意識為什么不能離體，就是因為那時的神魂融合度相對較高，而我們修煉，就是分陰離陽，特別是化氣境以后，身魂有了本質(zhì)改變，身體變得更陽，神魂變得更陰，是我們修煉路上的第一次分陰離陽，因此意識才能離開身體，形成神識。而構(gòu)成哪座大殿的陰陽已經(jīng)高度融合，所以能夠創(chuàng)造一個很玄妙的意識空間，只有通過陣法的配合才能讓意識自由出入?！?p> “如果修士將身體和神魂逆推到一定程度，是否就能演化天地？”
“哈哈，這是自然，實際上修煉到煉魂之后，就可以操控身體陰陽相合演化天地了，不過這種演化有兩種情況，如果是九脈修士，隨著這種演化越來越徹底，意識就會越來越受限，直到有一天無法離開此方天地，這就是我目前的狀態(tài)，如果非九脈修士，在演化天地的時候就會融入天地，意識也融入天地，其實就跟死了一樣。
這些年的合境強(qiáng)者，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他們的身魂表面上看似融合了，但實際上在根本處還是有著嚴(yán)格的界限，這樣的界限恰是依靠意識來實現(xiàn)的，這樣的狀態(tài)能讓他們的實力更上一層樓，而要維持這個界限，就需要大量的意識之力補(bǔ)充，但胡亂的補(bǔ)充意識會沖擊本我意識，所以產(chǎn)生了傳承禁地，有了凈化真靈。”
李道元這一刻明悟了太多東西，良久之后李道元才開口道：“如果修士能演化天地，那這整個世界會不會就是一個修士身魂相融而來。”
“有這個可能，但我目前還無法想象，如果是修士的話，該修煉到何種境界，才能支撐演化出這么龐大的世界，就目前來說，煉魂境修士身魂相融，也就誕生一顆星球，如此龐大的宇宙，要真是一個修士演化而來，那真的就是創(chuàng)世之神了。
不過這世界雖然不是一個修士演化而來，但其本質(zhì)應(yīng)該是相差不多的，在我們身處的這無盡星空外，一片混沌中，也許游蕩這一片又一片的至陰至陽之力，因為陰陽相吸的屬性，雙方碰撞在一起了，激烈的碰撞開創(chuàng)了空間，誕生了時間，由此開創(chuàng)了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陰陽的交融過程，不斷會有能量釋放，經(jīng)過最初的狂暴，交融的過程變得緩慢，由此產(chǎn)生了這日月輪轉(zhuǎn)，斗轉(zhuǎn)星移，然后誕生了生靈，直至陰陽徹底融合，這世界又再次歸于混沌?！?p> 看著李道元陷入深思，老者繼續(xù)開口道：“單純的說陰陽之力或許有些難于理解，但你要是把陰陽理解成由某種最為細(xì)小的東西匯集組成，就不難理解了，無數(shù)至陰的細(xì)小單元和無數(shù)至陽的細(xì)小單元，當(dāng)兩個最為細(xì)小的單元碰撞時，‘碰’他們消失了，轉(zhuǎn)化成了推動這天地演化的神奇力量。而我們修煉在做的，卻是盡可能的不讓這種碰撞發(fā)生，將陰陽的單元分離開來，目前來看，這種分離在煉魂境就已經(jīng)初具成效了，不過我推測這并不徹底?！?p> 李道元點點頭道：“陰陽交融是天地演化的大勢，所以修士分陰離陽就是逆天而行，但終究逃不過這天地大勢對嗎？”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人生于這天地之間，不管你做什么，都只是這天地的一部分，既然是這天地的一部分，你就不可能逃過這天地的結(jié)局，所以我說，沒有超脫，也沒有拯救，一切的一切自有其規(guī)律，從誕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結(jié)局，我們所謂的修煉，無非是在這無盡長河中掀起的一點水花罷了。
不過意識很玄妙，他是超脫于陰陽之外，獨屬于生靈的一種東西，正是意識，才讓我們每個人有了自我的概念，我看得出你身魂單修，合在一起卻又是法術(shù)修士的路子，與此前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修士走的路都不一樣，你意識經(jīng)過凝念，已經(jīng)有了融合別人意識的能力，這樣的能力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對于意識，希望你能保持一點敬畏，還有，不要輕易選擇陰陽相合，這樣你應(yīng)該能走的更遠(yuǎn)，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p> 李道元此時心中生出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明明不認(rèn)識此人，但此人卻與他說了這么多，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對晚輩的敦敦教誨。
“我與前輩素不相識，不知道前輩為什么要與我說這些？”李道元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無極仙宮的人一直想見我，但我不想見他們，就跟他們說只要有人能突破我設(shè)置的三關(guān)考驗，就能見到我，可惜啊，能不能通過這三關(guān)的考驗，完全在于我自行判斷，所以這么多年他們都沒能如愿?！?p> 李道元聽到這里，仍不住問道：“突破第三關(guān)的關(guān)鍵是什么？”
“你覺得你是通過了第三關(guān)？”老者反問。
李道元一時間也有些把不準(zhǔn)了，他以為自己能見到老者，那肯定是突破了第三關(guān)，但從老者的語氣來看，事實并非如此。
“在仙宮看來，第三關(guān)就是考核你們在這里堅持的時間，堅持的越長，名次就越高，但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們，那些綠洲就是一切的結(jié)局，無法改變。自然也就沒有通過一說?！?p> “那我為什么？”
“真正的關(guān)鍵是第一關(guān)，我在意的也只是第一關(guān)，你身上發(fā)生的變數(shù)以及你的道心，以及你也同樣身為九脈修士，讓我決定在這最后的時刻，見一見你，像此前有人委托我一樣，我也想委托你，代替我乃至更多追求天地之極的修士去看看這世界的真相?！?p> “最后的時刻？前輩你？”
“這無極仙宮所在的月亮就是我本體所化，當(dāng)初機(jī)緣巧合走上這條道路，所有人都以為我是開創(chuàng)了一條通天大道，殊不知這只是誤入歧途，我原以為我會與天地同壽，直到世界的盡頭，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才知道我錯了，隨著陰陽融合得越來越徹底，我演化的這個星辰將會消失，我的意識也就回歸天地了，甚至不用等到陰陽徹底的融合我的意識就將提前消散，當(dāng)你的意識經(jīng)歷了無盡歲月，承受了無盡的孤寂，這世間發(fā)生的一切都無法在激起你念頭的半點波瀾，也就距離消散不遠(yuǎn)了?！?p> “這月亮是你身體所化？”李道元震驚道。
“呵呵，是啊，我意識能殘存至今，這是屬于九脈全通的修士專有的，不過我走的路是錯的，萬年多前，我見過一個名叫李一衍的修士，一番長談中，他開創(chuàng)了另一種辦法，誕生了如今的合境強(qiáng)者，萬年下來，合境似乎也遇到了瓶頸，這也是如今無極仙宮想要見我的原因，可惜，我已給不出答案了?！?p> “你身上有很多機(jī)緣巧合，或許你在一條對的路上走了很多彎路，但終究是有了一絲希望，繼往開來，希望你有一天能找到一條真正的通天之路，也不枉我今天所做的一切?！?p> 老者說罷，還不待李道元反應(yīng)，忽然手中一指。
李道元感受到了虛空的震動，而與此同時，當(dāng)無極仙宮廣場上最后一個名叫王夢的名字前面露出第一的小字后，整個無極仙宮所在，傳來陣陣轟鳴。
片刻之后，一條條裂縫從地底蔓延，裂縫很快在地面形成深不見底的深淵，這一刻，身在無極仙宮上的所有人皆是面色大變，而從極高之處俯瞰，這顆月亮已經(jīng)分崩離析。
就在此時，兩道意識瞬間籠罩整個月亮，這意識之磅礴，以至于讓剩下的所有人瞬間昏迷，包裹趙佗等合境強(qiáng)者。
“老祖”。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喊。
李道元面前的老者卻似乎沒有聽到，在一指過后，李道元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本體竟然瞬移至此處，意識回歸，李道元本體看著前方老者，心中震驚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