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雷光更甚,烏云匯集,四周驟然變得昏暗無比,一陣陣電光晃在眾人臉上,照的臉色慘白。
李道元此時神色也變得凝重無比,商船雖然有白眉老者催動,但隨著海水流速越來越快,已經完全止不住商船隨波逐流的趨勢,船身劇烈顫抖,被旋渦拉扯著緩緩朝中心匯集。
就在李道元沉思間,遠處異變再起,一道百丈有余的觸須忽然甩出海面,將空中承受雷劫的蛟龍纏住,一扯之下,蛟龍發(fā)出一聲怒吼,身軀擺動,但在雷劫中本就遍體鱗傷的蛟龍還是被觸須拉扯著急速下墜,片刻之后轟然入海,天空中雷鳴不息,無數(shù)電光緊隨著涌入深海。
“這……”李道元心中大驚,此時雷劫洶涌,即便神識靠近也會瞬間被擊散,而那觸須的主人顯然也是一頭妖獸,竟然不顧天劫之威要在此時與蛟龍纏斗,這的多大仇怨,這還不止,隨著兩頭妖獸大戰(zhàn),旋渦的威勢不但沒有減緩,反而越發(fā)洶涌起來。
“碰……”船身忽然猛然一震,就見籠罩商船的光幕碎裂,白眉老者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驚駭?shù)目粗胺健?p> 又是幾聲轟鳴,沐雨就感覺手中船舵一松,整個踉蹌幾步,隨即面如死灰的看著前方。
沒有陣法加持,船舵又毀,此船已經完全失去控制,近五十丈的船身開始不斷打轉。
船上眾人被甩的天旋地轉,一些沒來得及反應的船工更是瞬間被甩出船外,眨眼間便被翻涌的海水吞噬。
李道元見狀,此時形勢已經來不及救下這些船工,蛟龍即已開始渡劫,至少便是三階巔峰,雖然自持一身實力不俗,但此時天劫猶在,在這海中只怕難于匹敵,何況還有一頭不知名的妖獸,既然能與蛟龍纏斗,實力定然相差無幾,隨著越來越靠近旋渦,到時后在想掙脫,便是難如登天了,而這茫茫大海,若沒有商船落腳,想要飛渡至中央大陸,其中兇險難測,也顧不得隱藏什么修為,身形躍至白眉老者所在之處,顧不得眾人驚駭?shù)哪抗?,神識洶涌而出將商船全部籠罩,隨即渾身真元傾瀉,在神識控制下先是緩緩止住打轉的船身,待船身穩(wěn)定之后,李道元朝海面連劈數(shù)掌,每劈出一掌,船身皆是一震往旋渦外竄出幾丈,如此過得半柱香之后,眼看四周海水雖然依舊洶涌,但拉扯之力已經弱了很多。
李道元這才飛身立于船尾,雙掌一抵,神識控制住船身方向,真元一動,竟然緩緩將巨船推動,片刻之后,巨船速度越來越快,又過得半柱香,直到李道元感覺渾身真元幾乎消耗殆盡之時,身下海水已經趨于平靜,回頭再看,此船已經被李道元推著后退了數(shù)千丈,終于不受旋渦影響。
而此時的旋渦之中,或是蛟龍擺尾,或是無數(shù)觸須翻卷,時隱時現(xiàn),而天空中雷電不止,依舊不斷擊在兩頭妖獸身上,附近百丈內的海水皆是變得鮮紅,李道元從新躍至船頭,凝目看去,又過得片刻,只見蛟龍再次騰空,其身上豁然纏繞著一頭巨大的章魚妖獸,蛟龍口中再次發(fā)出一聲極為凄厲的嘶吼,帶著巨大章魚直接沒入黑云之中,天空中血肉飛濺,很快,已經斷為兩節(jié)的蛟龍身軀跌落海面,緊隨其后的則是已經毀去數(shù)道觸須的巨大章魚,看蛟龍氣息,顯然已經喪命,而章魚雖然未死,但顯然受傷不輕,二者相繼落入海面,許久之后,天空黑云這才消散,四周終于開始恢復平靜。
李道元心中大為震動,逆天之路,其中兇險難測,即便妖獸也不能幸免,正在李道元思索間,忽被一道聲音打斷,“多謝前輩出手相助?!闭f話之人正是白眉老者,此時躬身朝李道元拜道。
其余死里逃生的眾人也皆是駭然的看著李道元,一時間不能言語,尤優(yōu)此時也收起魅惑神色,一臉驚詫的看著李道元。
“大家同處一船,理所應當。”李道元淡淡開口。
“這船還能修好嗎?”李道元轉頭看著沐雨道。
沐雨此時顯然還沒回過神,聞言呆呆看著李道元,直到白眉老者朝其使來一道凌厲眼神,這才恍然回神,看著李道元急忙回道:“主體并未受損,船上本就有備用構件,只要花些時間就可以了。”
“恩?!崩畹涝c頭,隨即轉身離去。
……
三日之后,巨船再次出發(fā),期間李道元一直待在船艙內修煉,也并未有人前來打擾。
如此又過得一月,船艙外忽然傳來幾聲敲門聲,李道元緩緩睜眼,開口道:“何事?”
“前輩,我們已經中央大陸了?!便逵晷÷暤馈?p> “哦。”李道元走出船艙,便看到不遠處的港口,船身也開始減速,李道元開口問道:“這是哪里?”
“啟稟前輩,我們是在中央大陸東南的海州?!便逵暧幸徽f一,不敢多話。
“海州。”李道元沉吟,海州距離聯(lián)盟甚為遙遠,以自己的速度只怕還需數(shù)月飛行才能到,不過既然身處陸地,兇險便小了很多,倒也不在乎這數(shù)月時間。
很快商船駛入港口,港口上修建了不少與商船齊高的平臺,專為各種型號的商船卸貨之用,商船停穩(wěn)之后,平臺上便有一人朗聲抱拳道:“沐管事,在下可是恭候多時了?!?p> “有勞樊執(zhí)事了,途中遇到些許變故,耽擱了幾日。”沐雨也是開口道。
李道元移目看去,就看到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聽到沐雨的話,那青年則是開口道:“無妨,如今盟內也抽不出人手來交接物資,沐管事只怕還要在此逗留一段時間了,其中緣由等回到駐地在與沐管事細說。”青年笑道。
“好,一切都憑樊執(zhí)事安排?!崩畹涝獙ι堂说穆殑找灿兴私猓娿逵晟頌榘俪枪苁?,但對此地一個執(zhí)事都頗為客氣,頓時也明白此前尤優(yōu)等人想留在這里的緣由,中央大陸的一名執(zhí)事,掌控的資源或許不比古傳管事來的少,畢竟其他大陸的修士比起中央大陸來說還要少很多,特別古傳大陸修士凋零,一些管事手下的百城中大多都沒有修士踏足,做的都是些凡人間貿易,在商盟內地位自然低微,而海州作為商盟在中央大陸布局的重要海港,這里執(zhí)事經手的物資就更為龐大。
沐雨轉頭看著李道元,思索片刻才開口道:“不知前輩如何打算,若是想想前往大陸中心之地的話可以逗留幾日,到時候可以我們隨行。”
李道元緩緩搖頭,開口道:“我另有安排。”
沐雨聞言看口道:“前輩不要誤會,晚輩并非要前輩一同護行,護行之事盟內只會安排,只是想著此地偏遠,前輩初來中央大陸,或許不知路線,何況海州作為商盟在中央大陸三個海港之一,近些年也吸引了不少修士,此地商盟分支也有不少好東西,前輩在此逗留數(shù)日,正好可以看看,看上什么盡管開口,全當是這次前輩相助的微末謝禮?!?p> “不用了,我與商盟有些交情,出手也是應當?!崩畹涝?。
“是晚輩唐突,前輩不要怪罪。”沐雨聞言神色一稟,躬身一禮,也不再多說,想讓李道元同行,更多的自然是為了確保這批物資可以更為安全。
幾人依次下船,李道元下船之后,看著與那樊執(zhí)事不斷寒暄的眾人,轉身正準備離去,一直盯著李道元動向的尤優(yōu)卻是快走幾步,來到李道元身側,神色嚴肅的看著李道元,微微一禮之后開口道:“小女子此前多有冒犯,還望前輩不要怪罪?!?p> 李道元淡然一笑,開口道:“無妨。”隨即轉身離開。
尤優(yōu)看著李道元離開的背影,失神片刻這才緩緩轉身朝沐雨等人走去。
其他人此時才發(fā)現(xiàn)李道元已經離開,白眉老者不在,消瘦老者作為一名聚氣修士,在這樊執(zhí)事面前倒也顯得淡然,開口道:“此次多虧了這位前輩,要不然我等皆淹沒在茫茫大海之中了?!?p> “哦,不知這前輩如何稱呼,如此大恩,商盟定要重謝,我這就去拜會前輩。”樊執(zhí)事說著撥開人群,快步就欲朝李道元跑去。
“前輩叫李道元,不喜這些,樊管事不必如此?!便逵觊_口道。
隨之樊執(zhí)事聞言腳步一頓,面色大變的看著沐雨道:“沐管事說什么?”
沐雨有些不解的看著樊執(zhí)事,不明白其臉色為何巨變,開口道:“前輩不喜這些,另有要事,樊管事就不要前去打擾了?!?p> 樊執(zhí)事則是急道:“你說他叫什么名字?”
沐雨對樊執(zhí)事的語氣有些不喜,聞言微微鄒眉,消瘦老者見狀,趕緊道:“李道元,應該是古傳那個宗門的前輩,樊執(zhí)事就不要在意這些了?!?p> “李道元、李道元……”樊執(zhí)事再次朝李道元看去,眼神不斷閃爍,腳下卻是不敢再邁出一步,此時的李道元行的不過數(shù)丈,對幾人的言語自然也聽入耳中,見這樊執(zhí)事似乎對自己的名字頗為在意,于是轉頭朝此人看去,誰知這樊執(zhí)事在見到李道元面目之后,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被其壓下,李道元雖然有些疑惑,但確認與此人從未有過交集,是以轉頭繼續(xù)離開。
沐雨等人看樊管事這般模樣,皆是有些好奇,不過樊執(zhí)事只是片刻便恢復正常,朝沐雨等人開口道:“呵呵,在下孟浪了,差點打擾前輩,沐管事,我們這就走吧?!?p> 尤優(yōu)看了一眼李道元,在看看這位樊執(zhí)事,臉上則是露出沉思之色。
……
“天臨,事關重大,你可當真?!贝藭r海州商盟一處密室之中,那位樊執(zhí)事臉色凝重,開口之人則是一位老者,此時也是面色巨變,渾身氣息動蕩,竟然是一位化氣境,乃是商盟坐鎮(zhèn)海州的客卿。
“此人身形相貌如今已經傳遍整個大陸,天臨絕對不會看錯,只是想到盟內發(fā)下的嚴令,這才沒敢伸張?!狈炫R開口道。
“大小姐確實發(fā)下嚴令不得參與此事,不過……”老者面色變換,有些舉棋不定。
“前輩,如今中央大陸都是大小姐一手操持,既然大小姐有了嚴令,按理說我們卻是不該參與此事,只是晚輩每每想到聯(lián)盟發(fā)出的通告,在看眉心印記,心中委實難安?!狈炫R小聲道。
老者聞言也是輕輕摸了摸眉心,沉默不語,樊天臨見狀又道:“隱門如今發(fā)布的任務中,擊殺此人的報酬已經達到天文數(shù)字,我們只需將消息遞出,自會有人動手,無需我們親歷親為,也不算違了大小姐的命令,而且此事關乎我等存亡,于情于理……”
片刻之后,老者面露狠厲之色,開口道:“你找個底子干凈的人將消息遞給隱門,不要暴露?!?p> “是?!狈炫R身軀一震,肅然應道。
而此時的李道元已經腳踏斬龍劍,看準方向快速朝聯(lián)盟趕去,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李道元心中一道道身影閃過,近鄉(xiāng)情更怯,心中焦急,自然不會在逗留,全然不知一場滔天禍事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