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糾結(jié)送戰(zhàn)曲,夜色還武功
笙歌站在皇上身后,怔怔地盯著明霏看了好久,這就是那個鬧得沸沸揚揚的頭牌啊,的確好美,白皙的皮膚,明媚的眼眸,朱唇貝齒帶著無盡的笑意,幾乎就如同天上飛下來的仙子。可是她真是個讓人嫉妒的女人,她為什么可以在這樣大庭廣眾之下牽著易昕的手呢?
一陣羌笛聲悠然響起,帶著如絲如縷的幽怨,兩個人都如同雕塑般,只是深情相望,仿佛要將對方刻在腦海中。驀地,笙歌長袖一甩,琵琶聲驟起,如一陣狂風驟雨,漫天襲來。笙歌長袖舞動,腰姿猶如弱柳扶風,步伐仿若輕云飛雪,金釵微搖,羅帶飄舞,臺下的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仿佛氣息太重,便會將這仙子吹走。
琵琶聲漸弱,明霏緩緩伸出手,幽怨地望向一直未動的易昕,所以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易昕身上,仿佛在思考,為何會有這樣一個無情男人,放任一個這般靈動地女子獨自黯然神傷。
極度的靜謐時,一陣戰(zhàn)鼓驟起,節(jié)奏剛勁雄武,聲聲振奮人心,易昕猛地抬頭,一掌推開明霏的手,抽出佩劍來翻舞,細密的劍花如同墜落的星雨,又如美人離別的清淚,這是大家第一次見到男人跳舞,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基調(diào),似乎每一步都孔武有力,招招讓人熱血沸騰。
鼓聲漸弱,笛聲又起,易昕一手托起明霏的腰,明霏就如同一團紅色的火焰,與鐵甲交織在一起。欲拒還迎,欲罷還牽,觀者無不為之動容。
明霏與易昕這才幽幽地開口。
君欲守土復開疆血猶熱志四方。
我為君擦拭纓槍為君披戎裝。
君道莫笑醉沙場看九州烽煙揚。
我唱戰(zhàn)歌送君往高唱。
聽昨夜有戎狄。
叩我雁門關攀我十丈城墻。
看九州有烽火。
江山千萬里烽火次第燃。
我高歌送君行。
掌中弓雖冷鮮血猶是滾燙。
且為君傾此杯。
愿君此行歸來踏凱旋。
我夢君征戰(zhàn)一月。
君行一月夢君征戰(zhàn)。
我夢君歸來一年。
君行一年夢君歸來。
我夢君不還五年。
君行五年夢君不還。
我夢已不在十年。
十年夢不在。
聞說塞外雪花開吹一夜行路難。
我織一片明月光愿為君司南。
聞君躍馬提纓槍逐戎狄酒一觴。
我將祝捷酒淺埋待君。
共醉萬場。
一曲唱完,本來膠著的兩人卻不知何時早已隔了甚遠,只有手中握的空拳,遙遙相望。
在座觀者無不唏噓,自古英雄最情長,只是委屈了苦等在家的癡情女子,何時才能等回她的情郎?
易昕拉著明霏跪下來:“易昕并不是兒女情長,只是想激勵眾位將士,早日凱旋歸來,再醉萬場!”
皇帝點頭:“不錯?!?p> 幾乎所有人都在幾近所能地夸贊著舞蹈的絕妙,卻還是有那么幾個人各懷心事,暗自神傷。比如在皇上身后低頭不語的笙歌,比如坐在位置上猛灌黃湯的司徒,比如屋頂上偷窺著一切的楓露茗。
這樣一場舞蹈,換來的究竟是多少人的不眠夜?
月色蒼白,灑下一片冰涼,翠縷亭內(nèi),易昕站在窗前,久久無法安眠。她承認,這支舞她有私心,她相信師父會看到的,所以她故意選擇了這樣一首愛恨纏綿的歌;故意讓明霏穿著一身紅裝,如同一朵嬌艷的木棉花;故意讓這段愛情被天下大事阻隔;故意……她希望師父回心轉(zhuǎn)意,雖然這種希望已經(jīng)變得渺茫。
易昕嘆氣,終究還是她太傻了,何必再這般癡纏呢?該放手的,早就該放手的,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結(jié)著,易昕彎了彎嘴角,這是她的宿命,逃脫不了。
推開門,易昕終究還是決定走一趟采紅居。
采紅居的大門總是敞開著的,至少對于易昕而言是這樣,易昕推開門,屋內(nèi)的燈光依舊亮著,隱約映出楓露茗的剪影,透著道不明的寂寞悲涼。易昕上前敲了敲門:“師父?!?p> 楓露茗幾乎是沖過來開門的:“昕兒……”他不由分說地將易昕擁進懷里,他有多久沒有抱過她了,為什么他會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師父?!币钻康穆曇羝届o得如同陌生人一般,嘴角微微上揚,抬手封住了楓露茗的穴位。
“昕兒!”楓露茗一驚,易昕要做什么?
“對不起,點穴是跟師父學的,卻最終用在了師父身上。師父,欠你的,還是決定還給你!”易昕笑了笑,將手掌放在他的肩上,將自己的真氣緩緩輸入到他的體內(nèi)。她明天就要上前線了,她不希望每一次的打斗都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她決定忘記的,就不容許任何東西來提醒她!
易昕皺眉,將真氣輸出是這么難受的一件事,體內(nèi)仿佛在燃燒,灼得她有些站不穩(wěn)。易昕胸中吃痛,驀地收了手,剩下的這一點真氣看來是傳不回他的體內(nèi)了,罷了,終究是有還不回去的東西啊!易昕嘆氣,捂住胸口,回身準備離開。
“易姑娘!”鬼面突然出現(xiàn),伸手攔住她面前。
易昕這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鬼面,他是楓露茗暗夜騎的首領,卻滿臉刀疤不辨容貌,月光下,竟有種觸目驚心的猙獰。易昕揚了揚略顯蒼白的嘴角:“你家主上過不了一會兒就能沖開穴道了,你不用那么緊張?!?p> 鬼面有些急:“易姑娘!您……不能丟下主上一個人!您……”
“鬼面,這個抉擇是師父選的,我只是尊重他的決定。只要師父還惦記他的皇位,我就不會留在師父身邊,除非……我死了。還有,告訴無面不要再跟著我了,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暗夜騎的人,我會當細作處理的!”易昕的語氣冷淡而絕決,說完,也不停留,繞過鬼面,頭也不回地離去。
“昕……兒……”楓露茗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他多想問問她,她想將他的一切還給他,為什么不把他的心,也一同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