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臨門一腳
待封忻平關上門，想起剛才秦臻容的舉動，他淺淺笑了，古靈精怪的姑娘，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封忻平撿起地上一枚簡單的珍珠朱釵，怔怔看了半響，最后，隨手一拋將珍珠朱釵扔回地上，一腳踩碎。
碾磨成灰的珍珠末一會便四散尋不到蹤跡，便如他早已拋棄的良知，他已經(jīng)破例在碼頭出手相救，算是扯平他在秦家老宅對她的無禮，之后秦臻容的事情再與他無關。
真是諷刺，打著為天下蒼生做主的風云會做事一樣不折手段。他們要殺的是許姓皇族，刺殺失敗心中不忿連貴族婦孺都不肯放過，若不是他及時趕到，隱在樹上的刺客怕是早就朝秦臻容放出暗器。
一股腥甜竄上心肺，他極力壓制住，坐在桌前對著鏡中略顯病態(tài)的面容，施粉畫眉擦胭脂。他雖武藝高強，卻樹敵無數(shù)，不敢松懈，若是露出破綻只怕給人可乘之機。好在他一向偏走劍鋒，古怪異于常人，他一個大男人涂脂抹粉，眾人只當他繡花枕頭有此怪癖，并不知他實為自保，不肯將脆弱一面公知眾人。
“咳咳。”他禁不住咳嗽出聲，冷冷一笑，“榮王世子可真是惹不起?！碑敃r許子信突然抽身，兩人打和，并無損傷。他從上京一路追訪許鴻信下落，將人找到，順利帶回，也算功勞一件?？稍谠S平信眼里，這不過是他該做的分內事，對許子信無禮，就算許子信毫發(fā)無損，敢動手一樣是罪。
“奉世子之命，賞僑城君三掌。”飛鳥面無表情宣布，他連反駁都不得，只得笑嘻嘻承受。
他重新躺回床上運導全身真氣，調節(jié)內傷，悠然道：“受傷也好，傷得越重，可以得到的越多?！?p> 一切準備就緒，該演的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好，秦臻容捋了捋額上碎發(fā)，只等最后一跳，計策雖冒險，效果卻無窮。有襄平候為她作證她跳船尋死是有跡可循，又能嫁禍李媽媽陷害封忻平，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完美！
秦臻容回房悠然自得喝了一杯水，吩咐道：“算算也快到上邊橋了，船一過橋，咱兩趕緊往下跳。”
玉環(huán)左右看了看，興奮道：“小姐，要不要拿幾個杯子走，看上去好精致呢，這個玉蘭燭臺真是純凈無暇?！?p> 秦臻容趕緊招呼玉環(huán)過來，恨鐵不成鋼：“這些拿了也啃不下，那么重我們馱著下水直接沉水底了，而且這是官窯出品，隨時會被人認出來?！?p> 玉環(huán)聳搭著腦袋，懊惱道：“小姐，我是不是很笨，不能像冬梅和玉容一樣替你分憂?！倍泛陀袢菰诘臅r候，她并不覺得，她們一走，自己半點主意都不能替秦臻容想。
“你當然要比我笨，不然我怎么做你老大，而且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喜歡錢才這么說的。此心難得，我這么聰明，還用你分憂嗎？”
玉環(huán)抿嘴笑了：“小姐最好了，世上最聰明的人?！?p> 秦臻容滿意點頭：“拿文房四寶來，讓姐來完成最后一步，把遺書寫好?！?p> 臻容自知禍從口出，萬分惶恐難安，惟愿一死以贖罪，換一族平安。
秦臻容寫完隨手拿著水壺壓住這東倒西歪的丑字，悠閑往床上一趟，抖著腳開心憧憬道：“一切準備就緒，真是開心?！?p> 玉環(huán)每隔一刻鐘便會以各種理由出去，小姐心情不好，我要換著花樣逗小姐開心，不停要求隨伺的侍女提供熱水、茶果、有沒有鮮花、瓷器看膩換一套。雖然侍女沒人理她，她也不放棄一直循環(huán)往復，終于在未時一刻看到她真正的目的——上邊橋的影子。
秦臻容在玉環(huán)的攙扶下一路愁眉苦臉來到船尾，未免夜長夢多直接一下翻越過欄桿，迎接美好的失重感。
“啊——”
“來人……”玉環(huán)剛喊出兩個音就被更大的音量蓋住，咦，小姐沒說她會自己喊啊？她趕緊伸出頭朝下探去，一抹杏黃鋪天蓋地闖入眼簾，隨即她被巨大的沖力撞倒在地，她不顧傷痛趕緊爬起來，定情一看，本該墜落河中的秦臻容安然躺在她身邊，緊閉雙眼，玉環(huán)大驚：“小姐！”
猛地夾板光線驟變，一時昏暗似烏云濃稠壓迫之感，喊聲沖天，光影交錯，玉環(huán)眼看著一群黑衣人如飛燕一般越上船來，一排鋪開，大刀明亮折射著日光，晃得人睜不開眼。船上侍衛(wèi)反應更快，瞬間集結架好弓箭，一聲令下，箭矢如瀑，夾雜裂空破石之勢，鋪天蓋地而來，全然不顧兩方對陣之中的她們。
玉環(huán)不做她想，一把撲上秦臻容，將她死死護在身下?；靵y之中，猛地一股吸力，將她二人拉入安全之地，地上一條血印子，秦臻容的下巴磨出了血……
玉環(huán)反應很快，立刻馱著暈厥的秦臻容躲到就近船艙里面，提著的心還未放下，突然一個黑衣男子砰得跌進來，將門撞得粉碎，玉環(huán)緊緊護著秦臻容警惕擋在她身前。黑衣男子迷糊在地亂掙一下，看到她倆突然眼睛一亮，拿起刀就朝她們沖過來。
玉環(huán)死睜著雙眼，狠狠瞪著他大喊：“住手！”
嗖的一聲，黑衣男子舉刀的動作一頓，雙目圓睜，睫毛顫動了一下，便歪著身子倒下，再無生氣。玉環(huán)驚喜看向秦臻容，卻發(fā)現(xiàn)秦臻容閉著眼睡得正香，那，會是誰？
“是我?！币宦暿煜さ穆曇繇懫?。
玉環(huán)猛地回頭，驚呼：“玉容！?！眳s沒發(fā)現(xiàn)半個人影，只有風聲攜帶著話語吹進耳畔，“別怕，有我在，你們不會有事，不要和任何人說我來過。”
玉環(huán)耿直回絕道：“小姐問起來，我一定會說的?！?p> “呵呵，好，若是小姐醒來，你便告訴她，其他人誰也不能說，包括冬梅?！敝贿@一句，無論玉環(huán)隨后怎么問，都再沒有回音。
見識了玉容的本事，玉環(huán)心定了下來，她們是安全的，她安心待在原地護著秦臻容靜待這場風波過去。
四周刀劍相擊之聲不絕于耳，直到暮色四合，這場廝殺才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