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陸天翼起得特別早,換了一身正裝,黑色襯衫,黑色領帶,外加黑色西服,腳上踩著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鞋。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著裝,戴好手表,轉身走出了房間,反手關上了房門走下了樓梯。
看著四下無人的大廳,陸天翼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此時剛好五點整,秦天還沒有起床。他摸了摸西服內襯口袋里的那封信,隨后坐到了沙發(fā)上,耐心地等著秦天,對他來說,今天可是個大日子,是與顧子俊相認的日子。
早上六點半,秦天起來了,他邊拉著臥室的房門往外面走,邊打著哈欠,接著用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正準備從桌子上拿杯子接水,突然看見陸天翼穿著正式,正坐在沙發(fā)上正襟危坐地看著他,臉上還掛著笑意,這可把秦天嚇了一大跳,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清醒了。
“你怎么起得這么早?看樣子昨晚睡得不錯啊,今天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很飽滿嘛?!鼻靥斐泽@地問。
陸天翼笑著說:“今天可是個意義非凡的大日子,不可怠慢?!?p> 秦天明白了他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我去洗漱,再換身衣服,我們就出發(fā)?!?p> “我等你,不著急,你慢慢來?!标懱煲砦⑿χ靥煺f。雖然他嘴上這樣回答著,可心里卻翻江倒海。就在秦天還沒有起床的時候,在這一個半小時里,他的心‘砰砰砰’地跳的很快,仿佛就要跳出來似的。
秦天換上了一條牛仔褲,上身穿一件白色襯衫,腳上踩著一雙白色運動鞋,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大著步子來到了陸天翼的面前。陸天翼看著眼前穿著如此干凈陽光的秦天不禁愣了一下。秦天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心思:“怎么?喝口茶的功夫就不認識我了?”
陸天翼瞬間從秦天的話中緩過神來,尷尬地咧了咧嘴笑了笑:“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兩天唐突得很,光顧著說我的事了,還沒來得及問候你,不免覺得有些失禮?!?p> “老朋友了,就別見外了?!?p> “等忙完和子俊相認的事,我請你吃飯,我們好好敘敘舊,無論今后你有任何困難,盡管來找我,我絕不推辭?!?p> 秦天笑了笑:“你想好怎么和子俊談了嗎?”
陸天翼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接著抬起頭看著秦天說:“說實話,我現(xiàn)在有些擔心。”
“擔心子俊不認你?”
“我是擔心子俊接受不了這個事實?!?p> “其實你真正害怕的是他不跟你走,對嗎?”
陸天翼眨巴著眼睛有些詫異地對秦天點了點頭,令他沒想到的是,秦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子俊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可能一時半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你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會理解你的遭遇的。”
“但愿如此吧!我不是對子俊沒有信心,我只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罷了。”陸天翼說著苦笑了一下。
“我答應過子俊的外婆,要對子俊的身世守口如瓶,這件事既是因你而起,那就在你這結束吧!我?guī)闳ヒ娝?,最多寬慰他一下,也只能幫你到這了,希望你能理解。”秦天之所以能對陸天翼斬釘截鐵地說出這些話,是因為秦天早有準備,從陸天翼到他家的第一天,指著墻上的照片問他子俊叫什么名字的時候,他心里就已經明白了關于子俊的身世之謎終要破了。
陸天翼聽秦天說完這些話后,用力地點了點頭:“謝謝你,我的兄弟?!?p> 兩個人就這樣一同前往顧子俊的家,來到門前,秦天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被打開了,顧子俊望向面前的兩個人,一大早就突然到訪家中,不禁嚇了一跳,趕忙擠出了笑容:“叔叔們好,快請進?!边呎f著邊側了側身。
秦天從顧子俊的臉上看出了不自在,畢竟一大早上就被兩個穿著正式的中年男人登門,換作是誰都會感到不自在。
顧子俊的家里也有一幢三層小樓,一個院子,只不過院中沒有像秦天家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樹,但是一些小的樹木和花草都被顧子俊精修了,反倒讓院中的園景顯得有些雅致。房子是子俊的養(yǎng)父母留給他的,這里也是他從小到大的家。房子在一年前就被他翻修過了,古香古色的一棟小樓,和院中的園景搭配反倒看起來很協(xié)調。
進到室內,卻和外面的‘景觀’大相徑庭,客廳擺設和墻體設計都采用了歐式風格,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陸天翼仔細看了看大廳,心里不由得感嘆:“真是個有想法的孩子?!狈孔拥睦锢锿馔獍ㄔ鹤?,都是顧子俊獨自設計出來的,在建筑設計上他是有一些天賦的,但顧子俊學的專業(yè)卻是金融管理學。
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顧子俊給二人斟茶后,坐到了一張單人沙發(fā)上,手里端著茶杯微笑著望向兩個穿著正式的中年男人。
秦天率先打破了片刻的寧靜,笑著對顧子俊說:“子俊,今天我?guī)ш懯迨暹^來是有件事要和你講,無論怎么樣,你只要記住,要成熟的看待這件事,好嗎?”顧子俊被秦天的話差點嚇住了,他的內心隱約感覺到要有大事發(fā)生了。
秦天說完后,捏了一下陸天翼的肩膀,便起身離開了。客廳里只剩下了陸天翼和顧子俊兩個人。過了片刻,陸天翼就把那晚對秦天說過的那些種種過往和經歷,還有關于子俊出生的那些往事,包括這封信,全部講給顧子俊聽了,當然他也從中刪減了許多往事片段,那段夏瑾留下錄音的事他隱瞞下了,待他全部說完后,接著從西裝內襯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個信封遞給了顧子俊,他不指望顧子俊會原諒他,他只祈求顧子俊別恨他的親生母親夏瑾。
顧子俊聽完陸天翼講的這些陳年舊事和關于自己的身世以后,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更難以想象養(yǎng)育了自己十幾年的父母親居然不是他的親生父母,而面前這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并掌管著一家上市集團的中年男人卻成了他的親生父親。顧子俊認真仔細地看完了信的內容,又瞄了一眼信封中的兩張銀行卡,不可思議的望著陸天翼,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腦袋里一片空白。
陸天翼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看著顧子俊哽咽道:“這封信,是你媽媽親筆寫下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你秦叔叔,他也是受你外婆之托才對你有所隱瞞的,你別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弄丟了你,害死了你的母親,我罪不可恕,我不奢望你會原諒我,我只祈求你不要恨你的媽媽就好。我此番前來,終是為你,這天下哪有不認自己兒子的父親?!?p> 顧子俊的眼眶濕潤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