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官縣,一座設(shè)山設(shè)水的大府之中。
睡臥在床的男人悠悠轉(zhuǎn)醒,突然明亮陌生的環(huán)境,一時間驚坐起來,這一起來更讓他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桎梏在手腳腕上的金鋼鏈不翼而飛,只剩經(jīng)年磨礪傷痕,更讓他不可思議的還是刺穿琵琶骨的傷口得到最好的縫制。
豐富經(jīng)驗讓他一眼就知道這涂抹在傷口上的藥膏乃是萬兩哪買! 這一切太過驚異,從不見天日的重牢忽然變成香寢軟床,第一時間做到的就是高度警惕!
一道從眉角通過眼睛斜至下頜骨的猙獰刀疤橫在臉上,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臉平靜就像是腥雨欲來惡鬼。
門被輕輕打開,他迅速扭頭,震驚的雙眼驟間對上來人。
男人雙目泛紅,雙唇上下顫抖啟合 “ 娘…… ”
哐當(dāng)一聲,臉盆從蒼老的手里脫落,拪了一地的水,而老人卻熱淚盈眶的撲向床頭,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張帶著可怕傷疤,卻是泣不成聲 “ 兒啊……我可憐的兒啊,為娘日日盼,夜夜想,卻想不到娘的豫兒受了這么多的苦?!?p>老人悲愴,伸手顫抖地摸向他上身落在外面的傷口。
江豫輕手反握,不怕傷痛將娘抱在胸前,閉上眼道“ 是兒不孝,讓娘為兒子擔(dān)心多年,未在身前盡孝,是兒子的錯! ”
“ 不,娘從未怪過你,沒怪過你…… ”老人抽泣著。母子二人多年不見,再見淚語不斷,卻多了份喜悅。
許久,江豫將江母輕輕推開,看著四周問道 “ 娘,這是哪里,我們家什么時候變的這么氣派了?!?p>正外廳的大屋,雕梁畫棟,不論是書畫還是玉器擺設(shè)無一不精,根本無法和他與江母住在下河農(nóng)田的茅草屋相比較。
提到這件事,江母擦擦眼淚,語帶感激道 “ 唉,自從你被捉后,家里就不停前來滋事的,娘一個婦道人家哪斗的過他們,有一次夜里有人放火燒了咱們家,幸好當(dāng)時路過兩人將娘救了出來,并將娘安置在此,錦衣玉食供著,娘多年的頭痛毛病也給治好了。這件事,本欲不想和你說,不想讓你因為娘欠了人家,可是今日他們?yōu)槟锞瘸隽嗽?,這救命之恩咱們就算賠上娘這條命咱們也得還??! ”江母激動的攥著江豫的手。
江豫拍拍娘的手,安慰道 “ 娘莫擔(dān)心,他們誰的命都不要,這件事兒子自有分寸,交給兒子來吧。”
江母連連點頭,這兒子救回來了,整個人都精神了,多年來頤養(yǎng),眼球明亮,以前花白枯蒼的頭發(fā)也柔亮了,比他在的時候更顯年輕健康。他知道,這份恩情他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他心里明白的很,天下就沒有白吃的飯,可就算是人家下心機,他也得感謝。
正說著,門外有了敲門聲,江母收收眼淚站到了床頭邊。
一個名五官剛毅身材魁偉的中年男子朗步邁了起來,透過百格拱月木壁閣看到江豫坐了起來,先是驚訝隨后贊嘆道 “ 年輕就是好啊,傷的這么重不過幾日就能坐起來,真是硬骨,我喜歡! ”
“ 娘您先回避一下,我與豫弟說點事情?!彼锨胺鲋浮?p>“ 哎哎,你們聊,你們聊?!苯感溥涞嘏闹氖?,也不管親兒子多么的驚訝,開懷地被攙扶的離開。
等他一回來,江豫竟然撐著床下地,一看見他就生挺挺的跪了下去?!?多謝大哥救母之恩,江豫愿此生誓死追隨,萬死不辭?!?p>腰板挺的筆直,一點也不因為身上的重傷而有所不穩(wěn),他連眉頭都不蹙一下,鐵骨錚錚的樣子讓中年男子心情大好,精光連閃。
“ 好一個忠骨漢子! ” 他將江豫撫起,安置在床,解釋道 “ 我姓祁名鴻,從此之后就是自家人,你就叫我祁大哥吧!這里是我府邸你就安心養(yǎng)病,至于咱娘你就不必?fù)?dān)心,比你想象的還好。大哥知道你心有不解,等你養(yǎng)好傷再一一告訴你,只要知道娘并不是為我所救,而這座府明面雖是我為主,但卻是另有人所賜?!?p>“ 大哥!” 江豫激動的叫了一聲,真的不去再多問,這一點讓祁鴻很高興。
“ 好!你小子我喜歡?!逼铠櫺那榇蠛茫粫r忘了他琵琶骨上的傷,大手一拍他的肩膀。
江豫身子瑟縮了一下,傷口崩裂,流出血珠,人卻不為所動。
祁鴻不禁目光溢彩,暗暗點頭。
又是一條漢子,主子麾下又添精英?。?p>江豫就是現(xiàn)下被通緝的江湖大盜豫疤子,只是誰能想到他竟然藏在這么大的一座府邸之中養(yǎng)傷,而這座府邸主人的來歷在同官縣可是不小,誰會來搜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