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寒芒出現(xiàn)的太突然,以至于墨染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于海龍行伍出身,雖然武功修為不高,但一招一式都帶著渾然天成的恐怖殺意。
偷襲之下,他施以全力一槍,別說墨染,即便是那已死的青陽鎮(zhèn)第一人墨白也不敢輕易觸其鋒芒。
“想殺我,做夢!”
墨染怒吼一聲,突然從身邊猛地拉過一名墨家弟子擋在自己身前。
那名墨家弟子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墨染又是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后背,借著這股力道直接破窗飛出客棧。
寒芒落在那名墨家弟子身上,長槍穿胸而過,于海龍與穆清澄對視一眼,將客棧內(nèi)的墨家弟子殺盡后,迅速追出客棧。
宋遠帶著官府捕快守在四周,只要雙方不禍及平民,他也懶得出手干預(yù)。
見穆清澄與于海龍沖出客棧,墨染干巴的老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陰笑。
穆清澄神情微變,寒聲道:“老雜毛,死到臨頭笑個屁??!”
聽得老雜毛三個字,墨染面色一寒:“兩個小畜生,敢招惹我墨家,今日便要你們死!”
“殺了他們!”
隨著墨染一聲令下,眾墨家子弟頓時一擁而上攻向穆清澄二人。
只是這些普通墨家子弟哪里會是二人對手,一槍一劍在人群中穿行,很快便將這些墨家子弟斬殺殆盡。
看著滿地尸體,墨染的神情越發(fā)寒冷。
他并不在乎這些墨家子弟的死活,反正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他的嫡系。
他在乎的是這些墨家子弟若是都死絕了,即便日后自己能擔任墨家之主,可那時候的墨家還剩什么?
想著這些,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恨:“那個瘋子還沒好嗎?”
……
……
此時的宋遠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江湖仇殺時有發(fā)生,但如此血腥的場面他也是第一次見。
只不過從接到消息開始,他心里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以他對墨家的了解,墨染這只老狐貍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墨白既然死在了對方手里,那就說明對方并不是墨家可以招惹的存在,墨染為何要這般興師動眾的讓墨家人過來送死?
難道墨家發(fā)生了什么變故是自己不知道的?
有了這樣的猜測,宋遠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出現(xiàn)在墨染身前的那神秘少年。
那少年自稱墨家家主,墨染當時并沒有出言反駁,難道家主一事是真的?
想到這,他下意識望向墨染卻發(fā)現(xiàn)那神秘少年竟然不見了。
聯(lián)想起墨家這次的異常,宋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就在穆清澄與于海龍兩人一步步逼近墨染的時候,客棧二樓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嘭!”
兩道人影破窗飛出,在半空中對轟了數(shù)十招,然后落在客棧外的街道上。
神秘少年落在墨染身前,直接隔空一掌將穆清澄二人逼退。
另一道蒼老的身影出現(xiàn)在穆清澄二人身后,運起內(nèi)力將二人身形穩(wěn)穩(wěn)托住。
于海龍轉(zhuǎn)身過來見老者肩上還扛著秦懷安,急忙伸手接過,然后恭敬行禮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老者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穆清澄看著墨染身前的少年,眼神震驚,脫口而出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少年笑著看向穆清澄,說道:“我親愛的妹妹,你還沒死??!”
“穆清柔,你這弒父的畜生,我殺了你!”穆清澄怒吼一聲,揮劍刺向神秘少年。
穆清柔笑著搖了搖頭:“姐姐是真舍不得殺你啊,為什么你就不知道惜命呢?”
話音落處,一道寒光驟然從其袖中飛射而出。
穆清澄一個躲閃不及,直接被那道寒光穿身而過,若非于海龍及時放下秦懷安將她拉了回來,只怕這會兒她已經(jīng)命喪當場。
穆清柔目光微寒:“妹妹果然命好,每次都有人會跳出來救你!”
話音剛落,身形已經(jīng)從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流光,然后一掌轟向穆清澄與于海龍二人胸口。
就連二人背后的灰衣老者也沒有想到對方會爆起出手,想要阻止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就在這個時候,秦懷安忽然清醒了過來,直接拔出鞘中的藏鋒劍擲了出去。
穆清柔一掌拍在藏鋒劍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長劍被拍飛,在空中不停地翻滾,然后哐當一聲落回秦懷安身旁。
穆清柔的身形倒飛,然后落回墨染身前:“有趣,真是有趣,果然不愧是主人指名要的人!”
她的話說到這,忽然停頓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看向天空,說道:“父親,你若再不出來,女兒可真的要撐不住了。”
穆清澄聞言一愣,當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空中飛落,瞬間震驚了:“父……父親?”
那道身影落下以后,看了一眼穆清澄,忽然指著地上的秦懷安,說道:“今日我要的只有他一人,其他人若不想死,立刻離去!”
灰衣老者看著他,寒聲道:“穆天,果然是你,你竟然沒死!”
穆天笑了笑,說道:“鐵門的最后一位門主,江湖上唯一的神級鑄器師鐵英,竟然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鐵英怒道:“當年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解散鐵門!”
穆天伸出中指搖了搖,說道:“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我出錢,你鑄器,這只是一筆生意,你自己要解散鐵門,與我何干?”
就在他們說話間,秦懷安已經(jīng)服下了楚邵難為他準備的抗早衰藥,握著劍站起身來,說道:“所以當年天下無鋒城蕭府案是你做的?”
穆天有些驚訝地看了秦懷安一眼,贊賞道:“有幾分聰明,看來主人要找的人果然是你!”
秦懷安寒聲道:“讓我再猜猜看,你的主人應(yīng)該是……蕭均堯?”
眾人聽得這話,霎時目瞪口呆,震驚無語。
這說的是十幾年前的一樁舊案,天下無鋒城蕭府一夜被人滅門,至今未能找到兇手。
就連鐵英聽得秦懷安的話也被驚到了,當年蕭府滅門后,蕭均堯也在歸途中遭襲殺身亡,怎么可能還活著。
穆天卻沒有出現(xiàn)反駁,反而深深地看了秦懷安一眼,忽然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懷安冷笑,手中藏鋒劍一抖,劍身上突然有一塊鐵塊落下。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鐵塊從劍身上落下,露出劍的真容。
看著那把劍的模樣,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沒過多久,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我想起來了,泰阿劍,是泰阿劍!”
當年,武林盟主蕭河卿的佩劍便是古劍泰阿。
秦懷安沒有理會眾人的震驚的目光,揮劍直接殺向穆天父女,璀璨劍光照亮了整個青陽鎮(zhèn)。
感受到天地間的可怕劍意,穆天父女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已經(jīng)遍體鱗傷。
劍光不停地劃破父女兩的身體,無數(shù)道血線升起。
就在這時候,一道巨大的劍影突然從天而降,直接將漫天劍光斬的粉碎。
一道魁梧身影落在劍影上,然后猛一用力,劍影沒入地面。
轟隆一聲巨響,地面瞬間炸開!
秦懷安被劍影擊傷,嘴里噴出一口鮮血,往后倒退了幾步。
那道魁梧身影冷冷地看了秦懷安一眼,說道:“師傅他老人家的本領(lǐng)你倒是學(xué)到了不少,只是還不夠?!?p> 秦懷安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來人,憤怒說道:“你不配提爺爺!”
蕭均堯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他還沒有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啊,其實你……”
“夠了!”
蕭均堯的話還沒說話便被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既然你說懷安不夠,那便讓為師來看看你的功力如何!”
話音剛落,一名布衣老者攜漫天劍光而至。
眾人見狀更是震驚,蕭均堯的師傅,這世間只有一人,那便是當年的武林盟主蕭河卿。
“爺爺!”秦懷安上前恭敬喊了一聲。
秦清鶴揉了揉秦懷安的腦袋,欣慰道:“沒事就好,辛苦你了!”
秦懷安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秦清鶴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
“師傅,你可要小心了?!?p> 蕭均堯輕笑一聲,身影一閃,直接與秦清鶴戰(zhàn)在了一處。
劍光在街道上瘋狂閃動,冰冷的寒意幾乎將四周的一切凍結(jié)。
強者之戰(zhàn)只在一瞬間,很快便分出了勝負。
秦清鶴輸了。
他的胸口多出了一個血洞,正在淌血。
“爺爺!”秦懷安痛苦的嘶吼一聲,飛快跑了過去,一把將秦清鶴抱在了懷里。
蕭均堯提著劍走上前來,說道:“師傅,安心去吧,鬼木林你的那些鄰居們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他們了,很快便能下去與您團聚?!?p> 秦清鶴身體里的生機正在飛速流逝,聽得這話,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掌推開秦懷安,直接朝蕭均堯撲了過去。
蕭均堯一驚,想要退走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秦清鶴的身體突然爆開,化作一片血霧,撒在他的身上。
南蠻秘術(shù),血咒。
“笑話,我會怕區(qū)區(qū)血咒?”蕭均堯冷笑起來,便準備運功排除咒術(shù)。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眾人驚疑間,不遠處突然出現(xiàn)一群黑甲騎兵。
“冥甲軍?!”于海龍驚呼道。
冥甲軍最前方是一名身穿明皇袍服的中年男人。
眾人見狀,紛紛跪伏在地,山呼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竟然連你都來了!”蕭均堯嘆道。
秦牧九面若冰霜,理都沒有理會他,直接飛身下馬跪到秦清鶴身前,悲痛道:“師傅,徒兒來晚了!”
秦清鶴臉色慘白,笑著搖了搖頭,將秦懷安的手與秦牧九的手放在一起,虛弱道:“好好照顧……你的孩子?!?p> 秦牧九愣了一會兒,正待問時,秦清鶴已經(jīng)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秦牧九輕輕放下秦清鶴的手,一把拉過秦懷安,還沒等做些什么,蕭均堯便笑著說道:
“不用看了,他就是你兒子,當年殺你全家的是我,為了彌補你,我讓你登上了皇位,但是又不忍你絕后,便留了下來,沒想到最后竟被師傅察覺帶走,真是失策??!”
秦牧九大怒,轉(zhuǎn)身怒喝道:“畜生,今日我便殺了你!冥甲軍聽令,圍住四周,朕今日要手刃這雜碎!”
“是!”
冥甲軍齊喝一聲,瞬間將四周包圍了起來。
秦牧九縱身而起,揮劍殺向蕭均堯,劍意驚人。
蕭均堯微驚道:“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皇位上坐了這么些年,武功非但未曾退步,反而越發(fā)精進了。”
秦牧九也不說話,手中長劍越發(fā)迅猛,肉眼竟難以捕捉。
秦懷安見狀,猛然大喝一聲,握著劍沖了上去。
二戰(zhàn)一,即便是蕭均堯也不禁有些吃力。
蕭均堯怒意橫生,不再保留,劍光仿佛雨點般刺向秦牧九與秦懷安胸口。
就在這時,秦懷安似乎察覺到了微笑,突然將秦牧九推了出去,然后獨自一人悍然迎上那些劍雨。
秦牧九回過神來時,蕭均堯的劍已經(jīng)刺進了秦懷安的心窩,秦懷安的劍則在蕭均堯的脖子上劃出一條深深的血痕。
……
……
今日的鬼木林已不是昔日的鬼木林,雖然依舊無人敢踏足,卻時不時會有些訪客。
鬼木林內(nèi)有一片墓園,墓園里埋葬著曾經(jīng)居住在血楓林里的人。
一名少女盤膝坐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刻著秦懷安之墓。
“你沒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卻改變了天下的命運!”少女喃喃道。
一名身著明皇袍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清澄,走吧!”
穆清澄恭敬行了一禮:“是,父皇!”
臨走前,秦牧九掃視了一眼四周的墓碑,最后目光落在了秦懷安的墓碑上:“再見,我的孩子!”
山七二十一
太難混,就這樣吧!(大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