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韓夢寒夢
成親的日子被推后了幾日，赤練認為是弄玉的刺殺取得了一點成效。
而自從那一日起，她便沒有見過衛(wèi)莊。衛(wèi)莊說，他會在合適的時候再出現(xiàn)。
赤練沒說什么，三年都等了，多等幾日又有何妨？所以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離開前卻是打量了紫女一眼。
紫女見狀向著衛(wèi)莊開口道：“莊，我們也走吧?！背嗑氹x開的身影一晃，她也叫他莊。難道衛(wèi)莊喜歡的女子是她嗎？
衛(wèi)莊沒有再開口只是朝著與赤練相反的方向離去。赤練的心中有些釋然，她也只是他的手下吧。
……
頭頂戴上了厚重的發(fā)冠，淺紅色的面紗遮住了視線。赤練端坐在鏡前，任由侍女給她打扮。
終于又換上了那一襲錦衣華服，鮮艷的紅色上綻放著宛如曼珠沙華妖艷的花朵。
紅唇輕抿，赤練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聲道：“你們先出去吧?！?p> 侍女們都是將軍府內(nèi)的人，名義上是赤練的仆人，但她們真正聽從的還是姬無夜。
侍女遲疑半晌還是沒有離開，赤練便轉過身來看著她們。即使隔著面紗，侍女還是看到了那雙飽含怒氣的眼睛。
心下一驚，侍女便紛紛離去。
赤練重新對上了鏡子嘆了口氣，衛(wèi)莊說會出現(xiàn)可現(xiàn)在他在哪里。
“紅蓮公主還會嘆氣?！贝巴馔蝗怀霈F(xiàn)了白鳳的身影。
赤練沒有回頭聽聲音便知是白鳳，當日他來阻止她自殺的話語，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只是不知道當日他為何會出現(xiàn)。那語氣如此嘲諷，想必是為了弄玉之事才敢再回到這危險的將軍府內(nèi)。
白鳳從窗外躍了進來，他繼續(xù)看著赤練道：“我有些后悔?！?p> 那一日是他本是心血來潮想去見見先前便認識的紅蓮公主，因為他聽聞將軍即將要娶她?？墒撬麉s看到她失落地看著眼前的酒杯發(fā)呆，他覺得有些奇怪便走近了偷看?？吹匠嗑氶]上眼要喝下酒時，他便預感到那酒有問題，于是他沖了出去。
可是他救得了赤練卻救不了弄玉，那一日他是氣過頭了，所以沒有問清便沖向了赤練。
今日他便是來求證的，他想只要赤練回答弄玉不是她派去的或者是有其他苦衷，他還是不會去怨恨她。
因為他明白那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你和弄玉早就認識？”白鳳先開口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赤練看向白鳳，掀開了面紗，眸光堅定，她故意提高了聲音直言道：“弄玉是我派去的。”
白鳳眼眸一沉，似乎還是有些猶豫，他說：“你有苦衷？”
赤練心下一顫，卻是故作鎮(zhèn)定地搖了搖頭。
白鳳握緊了拳頭，憤怒地看了一眼赤練醞釀了許久才低聲道：“想不到你竟會如此殘忍，她和你又有何不同，你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強加在別人身上嗎？”
赤練苦笑一聲，叫她反抗命運的是他，如今怪她的又是他。
男子都是這般善變嗎？
赤練眸光一冷，她起身正視著白鳳：“我紅蓮本是如此，只是你太傻看不清，至于弄玉，是因為你太弱保護不了?！?p> 白鳳眼含怒氣地瞪著赤練卻是開不了口，不一會他便閃身便離開了赤練的房間。如同上次，他走得急，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赤練已經(jīng)濕了眼眶。
她何嘗不想弄玉活著，可是，世事無常，只能如此。失意之際，赤練仿若在鏡中看到了衛(wèi)莊。
而那之后，紫女出現(xiàn)了。
……
赤練被送入了姬無夜的房內(nèi)。一直到面紗被揭開，衛(wèi)莊都沒有出現(xiàn)。
赤練便按捺不住了，她將早就藏于懷中的鏈劍拿出甩向了姬無夜。姬無夜只是輕輕一揮，鏈劍便掉落在地。
房屋之上藏著一人，看到此景和赤練同時吃了一驚。
姬無夜叫囂著便要沖向赤練。
衛(wèi)莊卻在此刻沖了進來，一劍便刺進了姬無夜的心臟。
看著姬無夜的胸前鮮血直流以及那雙驚恐的眼睛，赤練也不明白，為何那時她忽然很想哭，明明阻隔在她和衛(wèi)莊之間的障礙已經(jīng)不存在了。
而在房頂上偷偷觀看的白鳳此刻正憤怒地看著衛(wèi)莊。
衛(wèi)莊一招便可制住姬無夜，更何況是他，如果他也有衛(wèi)莊的實力，他便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了吧。
只是，白鳳凝眸看向倒在地上的赤練，弄玉死時她都沒哭，如今她為了一個自己想殺的人卻哭了，他實在是不明白。可是那張悲痛欲絕的小臉卻還是深深印在了白鳳的心里。
不知為何，那時，白鳳想不出有何緣由可以再去怨恨赤練，因為她看上去是如此可憐。
赤練在衛(wèi)莊動手的瞬間本能地喊了一聲：“不?！?p> 而正是這一聲讓姬無夜晃了神，送了命。那時，她哭了?；蛟S是因為真的有人就那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種震撼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即使見過弄玉的死，但那時她和睡著了一般安詳，而不是眼前這種刀光劍影般的血腥與殘忍。
或許亦是她明白了，姬無夜的倒下也象征了韓國即將覆滅。
可是衛(wèi)莊沒有半句安慰，他只是冷冷道：“這或許不是你想看到的，卻是你內(nèi)心期望的?！?p> 若是期望追隨衛(wèi)莊，她便該習慣這種場景。
衛(wèi)莊說完話便離開了，頭都未回。
赤練卻還看著那滿目鮮紅流淚，她是想要自由但她也不想害死任何人，哪怕他十惡不赦又與她何關。
她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真的這么難嗎？究竟是這個世界太過殘酷，還是她奢求得太多。
白鳳看著便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手，但最后還是離開了。
他還不夠強，現(xiàn)在出去又能改變什么呢？他要變得更強，這樣以后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無論是用何種手段，哪怕是加入衛(wèi)莊的流沙。
……
赤練突然醒悟，原本以為她派弄玉去刺殺姬無夜時是毫不猶豫的，可她也有過自殺的念頭，只是白鳳的出現(xiàn)讓她改變了主意。
原本以為她見到衛(wèi)莊的一剎那便下定了決心，可她竟有過遲疑，只是衛(wèi)莊的一句話又讓她有了信心。
原本以為姬無夜死了，她會欣喜獲得自由，可她也哭過。只是這次衛(wèi)莊似乎是早已料到，她的遲疑不決讓衛(wèi)莊覺得是個阻礙，他便要紫女在見姬無夜前改了她的記憶嗎？
她哭過之后確實有些迷糊不清，仿若一切只是個夢。
而如今身處石室內(nèi)，看著那滿目鮮紅，赤練似乎變得有些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