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落在唐王尊貴的俊顏上。此掌力度之大,竟讓他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你竟敢打本王?!”唐王抹掉嘴角的血漬,嘴角帶笑地道出這句危險的質(zhì)問。
林靈握住雙拳,壓抑住身體的顫抖,沉聲道:“唐王殿下,我是天將府的天將,除了保家衛(wèi)國,舍生取義進行特殊任務外,相信作為您的玩物,并不是我的職責之一。就算在你眼中,我只是個芝麻小兵,但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尊嚴和忍耐的限度。若是要找消遣的對象,相信只要你信手一招,無數(shù)美女侍妾投懷送抱,不要拿‘一個相貌平凡地不及唐家山莊任一侍從’的小人開玩笑。”
“哼,好大的膽子,竟然用本王說過的舊話來壓本王。你不想活了?!”
“如果我確有反心,這一掌早在艾國時就該奉送上了。如果殿下要因此而降罪,我無話可說。”林靈淡漠道。
“你這樣拒我于千里之外,就是因為之前那句話?還是……因為簫墨?!”這個可能的猜測,讓唐王心中升起一把無名怒火。
“屬下家境平凡、身份低微,胸無大志,只求盡本分、求周全以保家人平安,不想也不會高攀任何權貴?!边@是實話,低調(diào)行事,達成卿白的十個任務后,兩年后與母妹遠離宮廷是非地才是她的志愿,怎么可能會節(jié)外生枝。就算心有所動,理智也絕對不允許。
“哼!就如你所說,碰你確實失了本王的品味。這最好不是你的預迎還拒之辭,否則要讓你徹底失望了?!?p> 唐王憤憤甩袖轉(zhuǎn)身離去。
這次林靈沒有追上,只待她走遠后,靠在就近的一棵大樹下,頹然癱坐在地,撫慰失序心跳。
不能動心,不能投降,絕對不能……
她一遍遍提醒自己。
碧國待客大廳燈火通明,歌舞升平,已不見幾日前的憂心與沉痛。這是中秋夜大皇子箜篌叛變后,宮廷內(nèi)首場較大的宴會,只為迎接來訪的云國十四皇子——唐王,軒轅無極。
迎賓宴,碧皇、鳳后與各主要皇子皇妹盡皆出席,除了依舊隱居荷塘的玉琴托辭養(yǎng)傷,落了個清閑。宴上一人一座,席地而坐,酒菜佳肴各自成桌,頗具古意。
酒過三巡,宴意正濃。鳳后見唐王英姿氣度非凡,心生喜愛。又見席上適婚待嫁的公主們都頻送秋波,芳心暗許,于是不免俗地提起聯(lián)姻的提議。
“唐王器宇軒昂、博學多才,真是難得。聽說現(xiàn)下還未婚配,不知我碧國兒女是否有這個福氣,有幸與唐王一結良緣?”鳳后鳳眼慈眉,笑問道。
唐王回以一笑,乾坤大挪移道:“碧國人杰地靈,各位公主均是貌若天仙、溫婉賢淑,只是小王年紀尚輕,且國內(nèi)博研所的事務繁多,暫無成家的打算。倒是簫墨兄,比小弟虛長幾歲,現(xiàn)又立得太子,應該立王妃穩(wěn)國心才是?!?p> “哎……”說起寶貝兒子,鳳后不免嘆氣怨道,“唐王說的是。墨兒早已到了適婚年齡,哀家為這事也是操心不已,可惜這兒子卻總是不愿定親……”親生女兒不聽話,癡纏鬼醫(yī)十幾年也就罷了,兒子又是如此不懂事。兩個都是看似溫順,其實固執(zhí)得讓她頭疼不已。
“哦?若是碧國無簫墨兄中意的佳人,我倒是可做媒,在云國代為尋覓幾位溫良恭儉讓的王侯公臣之女。也可成了兩國聯(lián)姻友好的心愿?!碧仆鯚嵝牡馈?p> “是啊,哀家怎么就沒想到。聽說云國的姍姍公主,才貌驚為天人,現(xiàn)下還沒有許人,不知道……”
簫墨見狀,出言打斷道:“母后,緣分隨天定,容顏易老,知己難求?;蕛涸缸约簩さ靡豢山恍牡娜耍嚯S相伴到老即可,您實在不必擔心。再說,篳篥皇弟多年下落不明,一直是我心中懸而未決一事,這次云國天將府愿意出手相助,尋覓皇弟的下落,等我們一家團圓后,再談婚事也不遲?!?p> “尋人之事,無須擔心。我已聯(lián)系國內(nèi)開始搜集信息,待木與靈護送鬼醫(yī)到艾國一行后,仍由她們輔助執(zhí)行?!碧仆跤浧鹉驹鴧R報過的尋人事宜,如今簫墨確實成就了請鬼醫(yī)出山一事,當初的承諾,自然應該兌現(xiàn),“只是,簫墨兄,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不應因此耽誤才是?!?p> “如今,襄王有夢,不知神女是否有心……”簫墨幽幽道,目光瞟向隔著數(shù)座的林靈。
“皇兒,你可是有意中人了?!”兒子情竇終于有開放的征兆,讓鳳后驚喜倍加。
舞曲驟起,幾名調(diào)皮的小公主嬉鬧地圍上鳳后,擁她入舞池同樂樂,阻斷了她對簫墨的繼續(xù)盤問。但他的目光膠著卻落入唐王眼中。
“簫墨兄,可是對靈有意?”唐王嘴角帶笑,淡淡問道。
“啊?被無極兄發(fā)現(xiàn)了。”簫墨收回視線,喝一口酒,微窘道,“見笑了?!?p> “小弟不解,云國比之美上百千倍的女子,隨處可見,簫墨兄何以對她情有獨鐘?”
“無極兄,此言差矣。在下看來,靈姑娘清麗動人,慧黠不做作,自有一番別樣氣韻。在艾國公主的宴會上,我曾與靈姑娘有一面之緣,已是念念不忘。想不到不久后能在碧國再見,之后又經(jīng)歷多番事件,更覺她率真可愛,相處下來靜心怡人。只能說,緣字妙不可言?!焙嵞⑿Φ溃抗獠蛔杂X地又追上那個身影。
慧黠不做作?率真可愛?為什么在他面前卻是笑得矯揉造作,甚至暴力相向!唐王憤憤地飲下一杯悶酒。
簫墨不查唐王的異樣,只見自己關注的人正悄悄離席走出宴會大廳,心一并隨之走遠,轉(zhuǎn)身對唐王道一句暫時失陪,便不動聲色地追出門外。
明月懸影,星子含笑,夏風吹送暗香……
林靈坐在宮廷御花園內(nèi)的一顆茂密大樹上,姿態(tài)慵懶地吊著一條腿,睫毛半垂地享受微風拂面。
碧國國酒海釀香氣太濃郁,飄溢在整個宴會廳中,那種只能聞不能品的滋味實在太煎熬。加上宴上沒幾個認識的人,木又整晚癡望許久未見的唐王發(fā)呆,讓她一直端著國際牌的假笑實在累人,于是托辭跑出來,求得一個人清靜。
深吸一口氣,隨心任憑靈力催動一股細風圍繞在身周,流轉(zhuǎn)運行,將身體輕輕托起離開支撐的樹枝寸許,引得一樹綠葉颯颯迎合。
當簫墨尋至時,看到的便是宛如月下精靈、風中飄逸的她。
“靈姑娘,靈姑娘。高處危險,你快下來吧!”片刻怔忡后,簫墨焦心喊道。
“簫墨皇子?你怎么來了?”林靈說著,御風而下,穩(wěn)穩(wěn)站在他面前。
見她無恙,簫墨長吁一口氣:“你沒事便好。雖知你靈力武藝高超,但無事還是不要上高險之處的好?!?p> 林靈見他緊張兮兮的模樣,頗為有趣,也不反駁,只笑道:“謝謝簫墨皇子關心,我今后會注意的?!?p> “你我相識也有一段時日,中秋宴上對我碧國皇室更有救命之恩,實在無須再如此見外。私下叫我簫墨便可?!?p> “好啊,簫墨兄。那你也叫我靈好了,不要姑娘來姑娘去,怪別扭的?!北虈幕首宥贾t和得很,玉琴公主都已與她們成為至交,再多一個不介意身份尊卑的皇太子朋友也不壞。
林靈拋給他一個燦爛微笑,在月下更蒙上一層朦朧迷離美,看得簫墨心如小鹿亂撞。
“簫墨兄,找我有事?”林靈見他失神,雙手在他眼前擺了兩下,問道。
“我……你……”
啪!
一個清脆巴掌打斷簫墨的吞吞吐吐。
“靈……你為何又打我……”簫墨委屈道,他可什么都還沒說,為什么與她認識以來,就經(jīng)常遭受這樣那樣的意外掌摑。
“啊。對不起,你臉上又蚊子,條件反射,絕對是條件反射?!绷朱`攤開手掌,露出罪魁禍首,看樣子應該不是香水蚊子,不過說來奇怪,他怎么就和蚊子那么有緣?!斑@次我用力很輕,應該沒打疼你吧?!?p> “我沒事。謝謝……”臉上探索的撫摸與其說是疼,不如說是癢。
“沒事就好。看來你的體質(zhì)蠻招蚊子的,有空讓木或則鬼醫(yī)給你配點防蚊驅(qū)蟲的藥吧?!绷朱`說著,預抽回手,卻被簫墨大掌覆住,貼在他的臉上,“簫墨兄?”
簫墨溫柔地抓住她的手,柔情雙眸鎖住她的疑惑面容,輕聲道:“靈,我曾說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希望這一人,是你,可以嗎?”
“咦?!”這是表白嗎?這是表白吧!林靈心下一驚,觸電般地抽回手。
手中的柔軟落空,讓簫墨一時失落,慌道:“靈,我屬意你已久,真心一片,明月可鑒!”
林靈背過身去,不忍直視這突然起來的誠意表白,只說:“我何德何能,與皇子尊卑有別,云泥之隔,怎能得皇子垂青?!?p> “你我相處多時,知道我從不以身份度人,或以貌取人,只求心意相通,知己相伴……還是靈嫌棄我是文弱書生,擔心遇險時不但不能自保,還會拖累與你?”簫墨弱弱道。
林靈聞言忙轉(zhuǎn)身否認,只怕一個不小心有傷了他脆弱的心靈:“不不不,你很好。中秋宴上,你雖不會武,卻還堅持挺身相助,已讓我十分感動了?!?p> “那,你是答應了?”簫墨眼神重又亮起希望的光芒。
“這個……”林靈猶豫片刻,決定坦白從寬,“我只當簫墨兄是難得一交的朋友,實在沒有男女之意啊。”
“那,靈是已有心上人?”簫墨心中突然一緊。
唐王的身影在林靈腦中一閃而過,但立馬被她甩出去,道:“……沒有。”
簫墨心中大石一落,又道:“我知道,如此唐突表白,是有些孟浪。靈一時難以接受,也是在情理之中。你無需此刻答復我,只需知道我的心意,我愿等你慢慢發(fā)現(xiàn)我是一個可靠可依可信之人……”
簫墨的眼神滿溢不容拒絕的柔情與堅定,如此盛意拳拳,讓林靈不知如何回答,一時陷入尷尬沉默。
嗶嗶。EPHONE的信號聲傳來,打破靜謐。
“啊——木找我,估計是討論去艾國及幫忙尋找篳篥皇子的事情。我先走了!”
林靈如蒙大赦地逃離現(xiàn)場,留下簫墨,原地駐足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