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三)
“明音,把披風(fēng)拿過來。”話剛出口,晨葭忽然想起來,明音已經(jīng)嫁人了,就在昨天,嫁給了她的丈夫,“明蘭,拿披風(fēng)來,陪我出去走走?!薄爸髯?,再過幾天就是年了,您這樣,奴才心疼得很。”明蘭道,跟主子搶丈夫的人,是自己的姐姐,她不知該說些什么?!澳悴挥脫?dān)心我,我只是在想,哪年才能和宛茗一起看看雪景?!弊运蘖巳?,竟沒有一年能和宛茗兩個人看看雪景,難道當(dāng)真是回不去了么。
“額娘?!比菹π∨苤鴵溥M她懷里?!奥c,小心摔著?!背枯绨阉饋恚菹Υ罅?,抱起來著實有些費勁,晨葭只好進屋去坐在榻上抱著她?!邦~娘,我們什么時候去嬸嬸家玩?”容夕烏溜溜的眼睛望著晨葭。“你想去哪個嬸嬸家玩?”“當(dāng)然是茗嬸嬸。”也不知道是誰教她的,容夕從來不叫十三嬸?!败鴭饗鹱罱皇娣?,我們不要去吵她,等她身子好了,帶你去街上玩好不好?”不知怎么的,容夕對宛茗特別親,晨葭很是擔(dān)心,宛茗會把容夕帶壞了,或者帶傻了。“茗嬸嬸生病了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她?”這孩子怎么這么關(guān)心宛茗啊,她這個當(dāng)媽的都要吃醋了,“額娘去看過了,過一陣子就會好的,到時候就可以跟容夕一起玩了。”“嗯!”容夕很高興地點頭。但愿吧,但愿宛茗和十三很快就會回來。
年三十的晚上,比往年冷清許多。宛茗縮在被子里嗑瓜子,十三在對面的桌子上拿著筆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自己沒事干的時候,特別想知道別人在干什么?!澳氵^來瞧瞧不就知道了?!笔Φ馈!昂??!焙貌蝗菀装驯蛔游鏌?,外面那么冷,她才不出去,“你告訴我不就是了。”“你自己來瞧,別指望我告訴你?!笔缌系剿岵坏脽岜桓C?!扒??!蓖疖环獾乩^續(xù)嗑瓜子,一副你不告訴我我也懶得知道的樣子。可這樣子擺了沒多久,實在無聊得很,便撐不住從被子里出來了。外面果然很冷,宛茗哆哆嗦嗦地跑到十三旁邊,緊貼著他的身子取暖?!斑啄闶窃诋嫯??畫的什么?”“你看看畫的是什么?”十三把她圈到懷中,用自己的身子暖著她。宛茗擰著眉仔細(xì)地看著,一個女孩子,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身子半側(cè)著,好像有人叫她,她正要回過身來一樣,身后還跟著一只鴨子。
“畫的女孩子?!倍鄾]深度的答案?!斑@個女孩子是誰?”十三含笑望著她。是誰?這哪看得出來啊,以這種抽象程度,說是誰都行啊?!斑@都看不出來么,”十三都有些懷疑自己畫畫的水平了,“真的看不出來么?”宛茗使勁想了想,“是我么?”“對了?!笔H了親她的臉頰。宛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能猜出來,是因為十三畫的女孩子,她實在想不到別人了。“著實夠笨的,連自己都認(rèn)不出來。”十三提筆在畫旁寫了兩行字:垂發(fā)弄春風(fēng),鈴歌映笑眸。
喲喲喲,這兩句是夸她呢,夸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原則問題還是要據(jù)理力爭,“哪里笨了,你看看這臉畫的這么小,還只有一半,誰看得出來啊?!薄霸趺纯床怀鰜?,且不說臉,只說這未束發(fā),還有這撥浪鼓、小皮靴,這身衣裳,還有這只鴨子,哪里看不出來了?!笔?,畫的畫被質(zhì)疑,他很不服氣。仔細(xì)看看,好像是這樣……宛茗心中長嘆,眼瞎啊……“鈴歌……你聽過我唱歌么?”“沒有,不過我相信一定很好聽,不如你唱來聽聽?!笔Φ?,他著實好奇宛茗的歌聲。
唱歌……她會唱的古風(fēng)歌都慘得要命,過年唱好像不太合適……有了!
宛茗清了清嗓子,“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里到處是泥鰍,天天我等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nèi)プ侥圉q~~小牛的哥哥帶著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nèi)プ侥圉q~~”“等出去了,我就帶你去?!笔阉饋?,放在榻上,他的小福晉唱歌也這么惹人愛。“去干什么?”“抓泥鰍?!薄皔eah!”宛茗歡呼。雖然十三聽不懂她說的什么,但她很開心,他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艾F(xiàn)在……”十三眼睛忽然暗下來,盯著宛茗的眼睛,聲音也變得低沉,似乎想要誘惑誰一般。宛茗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什,什么?”十三忽然把她橫抱起來,在她耳邊道:“該歇息了,娘子。”
過了年,很多事情在悄悄發(fā)生著變化,而有些人,是能夠抓住這些暗中的細(xì)小變化的,比如四阿哥,他知道皇上心中還放不下太子,特別是挖出鎮(zhèn)物,太子日漸好轉(zhuǎn),皇上的一些細(xì)微的變化,他都看在眼中。果不其然,三月初十,太子復(fù)立,四阿哥加封。
扮成小太監(jiān)跟著十三走出那個小院子的時候,宛茗覺得天空格外明亮,陽光格外溫暖,春風(fēng)吹在臉上,是自由的味道。
“主子!”月兒蟬兒流著淚撲在她身上,她這一走,就走了半年,她們實在太想念她了。“額娘?!眱芍恍∈肿プ×怂囊陆?,宛茗蹲下來抱住她們。月瑤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悅心只是小聲地抽泣,宛茗親親她們,“額娘回來了,額娘回來了?!薄翱彀阉齻儽нM去吧,初春風(fēng)寒?!笔壑幸灿行窳?。“這些日子還好么?可有出什么事?”宛茗換了衣服問道?!皼],沒有,府上一切都好。”蟬兒笑得有些不自然。
“汪汪汪!”一只灰白相間的小狗跑進來,圍著宛茗的腳邊打轉(zhuǎn)?!澳膩淼墓罚俊薄熬鸥x送給主子的?!痹聝簬退苏路?,“送來好些日子了,還等著主子取名字呢?!蓖疖鹚鼇砬屏饲?,“叫糖豆吧?!薄熬鸵乐髯印!蓖疖烟嵌辊遘k了一番才放它走,坐在榻上把悅心抱起來,為了避免月瑤吃醋,拿了塊點心喂給她?!皩α?,晗夢該是生了吧,男孩還是女孩?”“是……是個小阿哥……”月兒低下了頭,“小阿哥剛生下來就高燒不止,上個月已經(jīng)……已經(jīng)夭折了……”“什么?!”宛茗臉上的笑凝住了,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