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五）

　　　　宛茗病了不用干活，可晨葭還要去當(dāng)差，。于是十三接替了她的工作，每天來照顧宛茗，跟她說話，盡管宛茗并不搭理他?！拔耶?dāng)時氣昏了，什么也顧不上，才會那樣對你，我……”“天天說一樣的，爺不煩么?！蓖疖鴮嵲谑懿涣肆?，十三天天來對著她作檢討，幾天下來，那效果跟唐僧念經(jīng)一樣，宛茗只覺得要崩潰了。“你肯跟我說話了？你想聽什么，我說給你聽?！鼻魄圃蹅兪隣斦f的這話，宛茗胸口一下子又堵住了，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八懔怂懔耍疫€是不說了，你要不要喝點水？”十三真是沒轍了，從小到大，他一沒伺候過人，二沒哄過女孩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讓宛茗消了氣。

　　宛茗嘆了口氣，平日里哪有人敢給他氣受，讓這高高在上的十三阿哥連著幾天來給她道歉，是有點難為他了，遂道：“這樣吧，爺說句沒說過的，我就不生氣了?！边@么簡單？“往后我不會再懷疑你?！薄罢f過了。”“再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也說過了。”“以后都不會兇你?！薄斑€是說過了?！薄盎厝ノ揖透拾斦堉家??！蓖疖汇?，笑道：“這個沒聽過，原諒你了?！碧焯焯稍谶@跟小十三這么耗著，宛茗早就躺煩了，可十三天天來凈說他怎么錯了怎么不該，也不知道說點好聽的哄哄她，這回找了個臺階下，這貨已經(jīng)把持不住鉆進(jìn)小十三懷里去了。

　　“病好了？”“托皇上的福，好了?！薄翱峙虏皇峭须薜母?。”康熙把筆一放，端起茶來，“明個放你們一天假，后天跟朕狩獵去?！薄罢娴模恐x皇上！”說到放假，宛茗自然是兩眼放光。可是她就沒仔細(xì)算算，自打來到塞外，除去生病和放假的日子，她到底才伺候了皇上幾天。

　　“皇阿瑪怎的如此偏心，賞了兩個丫頭什么，竟沒有兒子們的份?！彪S行的幾個皇子進(jìn)帳請安，“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薄澳銈兦魄?，竟跟朕矯情些這個，宛茗，說說朕都賞你們什么了?！薄盎噬险f草原上的男兒性情好，若有中意的不妨留下。奴才想，幾位爺怕是也想留下，看來皇上您要資自個回京去了?！薄澳氵@丫頭?！笨滴醮笮?，“安排午膳，朕要跟朕的兒子們一塊吃頓飯。”“是?！笔裁窗才盼缟虐。髅骶褪遣幌胱屛覀兟?。

　　“朕今天叫你們來，是要告訴你們，朕年紀(jì)大了，但朕不糊涂！朕寵著這兩個丫頭，是因為她們當(dāng)?shù)闷痣薜倪@份寵信！”康熙頓了頓，有意地看了看八阿哥和太子，“朕告訴你們，你們誰敢把主意打到她們身上，朕饒不了你們！”康熙說得激動，李德全忙上前幫他順氣?！柏废?，你也不小了，朕看阿哈占的女兒就不錯。”“皇阿瑪！”“行了，都下去吧。”康熙不顧十三，揮手讓他們下去。幾個人各懷心事地退下，只有十三跪著沒動?！斑€跪著干什么，下去吧。”“皇阿瑪，”胤祥一個頭磕下去，伏在地上，“兒臣非宛茗不娶。兒臣對宛茗真心實意，求皇阿瑪成全?！薄半拗滥闶钦嫘膶嵰狻榱艘粋€女人，喝得爛醉！”康熙頓了頓，換了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正是因為你真心實意，朕才先指別人給你，若她先進(jìn)了門，你眼里還能容下別人嗎？”“兒臣有宛茗一人足矣?！薄盎奶?！”康熙這回真的動了氣，“你要是不娶別人，她你也別想娶！”十三本想再說什么，康熙已經(jīng)背過身去，十三只得妥協(xié)，垂首道：“兒臣告退?！?p>　　膳房里，宛茗和晨葭一邊偷吃一邊安排皇上的午膳，其實只有宛茗一個人偷吃，說是偷吃，實際上和光明正大地拿沒什么區(qū)別。“嗯……各位爺愛吃的都要有點，老是吃肉容易上火燥熱，搭配些清爽的菜果?！薄拔艺f咱就不能低調(diào)點么?！背枯鐚ν疖贿吿蚴种敢贿叞l(fā)號施令的行為十分不滿，“低調(diào)不是我的風(fēng)格?！闭f著拿了雙筷子伸向一個丸子?！肮媚锸共坏?！那是各位爺一人一個的，姑娘吃了，奴才拿什么送上去啊?！鄙欧康目偣芄嘀鴱埬?，宛茗經(jīng)常來御膳房蹭吃的，可是害苦了他?！耙蝗艘粋€？”可是這丸子一看就很好吃，嘗不到太可惜了，宛茗想了想，把其中一個丸子分成兩半，一半吃掉，一半拿青菜墊起來，反正丸子本來就是一大半浸在湯里，看不出來。“這個給十三爺，十三爺怪罪我擔(dān)著?！薄澳愕故窍蛑?。”晨葭在一邊挖苦她，“小心他沒面子找你算賬。”“不會?！彼麆倓偙ＷC過不會兇她，不過丟面子嘛，少半個丸子就會丟面子么？這個她得補救一下。

　　“皇上說了什么？怎么都不大高興？一個個心事重重的?！泵ν晡缟艁淼窖顼嫶髱?，一進(jìn)帳宛茗就覺得不對，悄悄跟晨葭咬耳朵?！靶⌒谋蝗寺犚?，回去再說?！背枯缫灿X得奇怪，明明早上還沒有這么嚴(yán)肅的。

　　“竹林醉月?！眰鞑说男√O(jiān)報上菜名。宛茗趕緊跑過去幫著上菜，心里嘀咕著什么竹林醉月，明明就是青菜大丸子。傳菜的宮女會意地把十三那份端給她，雖然宛茗那樣說，可大家都表示不想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于是這個菜就變成了她給各位爺上。宛茗把那個像碗又像盤子的玩意放在十三面前的時候，悄悄握了握他的手，小聲說：“少吃肉，上火?！笔难壑杏辛艘唤z笑意。宛茗又給十四端上，“十四爺高興點，晨葭看著您呢?！笔奶ь^去看，晨葭見十四目光看來，一臉茫然，又見宛茗一臉壞笑地跑回來，覺得這里面一定有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這頓飯吃得太過沉默，除了偶爾給皇上敬酒，桌上幾乎沒有聲音，而且晨葭覺得好多人在看她們。

　　不光晨葭在走神，宛茗也在想剛剛那頓午膳。“茶。”說了半天沒人應(yīng)，康熙無奈道：“說明個放你們假，這會魂就飛了？罷了，下去吧?！眱蓚€人謝了恩，歡天喜地地下去了?；厝サ穆飞?，王順攔住了宛茗：“姑娘，爺請您過去。”宛茗看了看晨葭，“去吧，不用管我?！背枯绫硎咀约嚎梢曰厝??！昂俸俸?，那我晚上回去找你吃飯。”

　　宛茗剛走，有個人鬼鬼祟祟地從氈帳后面走出來叫住了晨葭，“爺說姑娘暫時不要再傳信息，也不要跟爺聯(lián)系，有事爺會再找姑娘?！背枯绨櫫税櫭迹m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還是答了句：“好。”幫八爺記下每天來誰來見皇上，都說了些什么，這件事她連宛茗都沒有告訴過，如果不是為了九爺，就算是曾經(jīng)的主子，晨葭也不會幫著八爺監(jiān)視皇上?？扇缃瘢途艩?，可還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