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久別重逢 （一）兩情相悅

　　兩人在卡薩布蘭卡舞廳跳完舞，葛曉蕓邀請張為民到她的家里坐坐。那房子是她和田軍離婚時分割的財產(chǎn)。不過她說所謂的家，也不過是自己偶爾棲息的場所，只有周末有時回來。當(dāng)時已是下午三點(diǎn)多了，張為民問葛曉蕓說，那樣方便嗎？他說自己晚上還要上車值乘。葛曉蕓說，方便，說那房子就在這個舞廳旁邊的一個小區(qū)。張為民說好吧，就跟著她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精致安靜的小區(qū)。這個小區(qū)不大，總共只有十幾棟小高層，但環(huán)境優(yōu)雅，里面竟然有不少參天大樹。雖在市中心，卻背離城市干道，有鬧中取靜的味道。葛曉蕓家住在16樓。跟著她上樓進(jìn)門，映入張為民眼簾的是一個三居室的房屋結(jié)構(gòu)。橡木地板，墻上掛著西洋油畫。廳挺大，一組真皮沙發(fā)放在當(dāng)中。兩間臥室朝南，一間書房朝北。但里面雖然裝修挺好，家用的東西卻不多?？吹某?，這房子缺少人氣。

　　葛曉蕓請張為民坐下后，忙著用電水壺為他燒開水，泡茶。等安排妥當(dāng)后，她也給自己泡了一杯六安瓜片，然后在張為民身邊坐下。兩人相視片刻后，她嘆了一口氣，說：“為民，你離婚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你的同學(xué)老莫說了。”張為民說：“他跟我說了，說給你打過電話了?！备饡允|說：“他現(xiàn)在也是田軍他們分公司的副總。他是通過別人打聽到我的電話后然后告訴我的。但你們究竟是因?yàn)槭鞘裁丛螂x婚的，他沒告訴我?！睆垶槊癯聊徽Z。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葛曉蕓，如果把前前后后的經(jīng)過都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去告訴葛曉蕓，他自己都覺得很狗血。葛曉蕓沒有追問下去，她再次用明亮的眼眸盯著張為民說：“為民，為何我們的命運(yùn)都是如此相同？你想過嗎？”張為民說：“唉，這也許是一種巧合吧！”葛曉蕓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說：“這也許是一種巧合。也是一種緣分。命運(yùn)如此捉弄我們或許就是讓我們......”葛曉蕓說不下去了，她俊俏的臉紅了起來。張為民也不是傻子，葛曉蕓那熱辣辣的眼神足以說明了一切。剛才在卡薩布蘭卡舞廳，姑娘那溫暖挺拔的腰身依偎在自己的懷里的時候，伴隨著深情的舞曲，兩個人仿佛心有靈犀，在精神上已融為一體。葛曉蕓又說：“我后來反復(fù)的想了，也許讓我倆各自婚姻解體的過錯都不在我們自己。但讓我們認(rèn)真的檢視一下自己，就是我們各自在婚內(nèi)的時候，是否真的做到了一心一意，心無所屬了呢？也許，我們在肉體是忠于對方，但精神上也做到了始終如一了嗎？”曉蕓的話，讓張為民的內(nèi)心感到有些震動和羞愧。是的，常麗為什么那樣，難道跟自己平常對她的漠視沒有關(guān)系嗎？他為什么給葛曉蕓發(fā)了那么多的信息，對常麗卻是很少主動關(guān)心？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跟另外一個女人用短信打的火熱，她怎么能不心存怨恨呢？張為民不得不承認(rèn)，可能他在精神上并沒有完全忠誠于常麗，相反，葛曉蕓卻在他的精神世界和情感世界中占了很大的分量，雖然他以前沒有承認(rèn)，但卻是客觀存在的，他不能違心的否認(rèn)。但葛曉蕓對他，到底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他沒有想，也不敢想。看到張為民在發(fā)呆。葛曉蕓說：“警官同志，是不是我的話對你有所觸動了？請你回答我，在你離婚之前，有沒有想過我？”葛曉蕓今天的勇氣超凡，她的話讓張為民的臉突然發(fā)起燒來。葛曉蕓仍然看著他說話，她的臉頰也因?yàn)榧幼兊贸奔t，葛曉蕓說：“難道我們倆個從來都是把對方當(dāng)作是朋友或者是兄妹一樣，而沒有其他超越友誼的感情嗎，不，我不相信。難道我們在各自獨(dú)處的時候，都能控制住自己，而不常常去想對方？不，我也不相信。你相信嗎？”葛曉蕓越說越激動，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淚花。張為民此時，不得不承認(rèn)，在他的內(nèi)心里，一直有一個懦弱的自己。對于葛曉蕓，他其實(shí)是非常愛慕的，卻從來不敢在夢境之外去想象擁有她。這一方面是因?yàn)榈赖碌膲毫?，另一方面，葛曉蕓在他心中，就仿佛一個女神。他不敢也不忍用什么非分之想來褻瀆她。愛，卻不能擁有。這種現(xiàn)實(shí)，有時就像一把枷鎖，讓人很難掙脫。它牢牢捆住我們的手腳，讓各自都止步不前。而更大更緊的枷鎖卻是我們內(nèi)心的虛偽和怯懦。此時的張為民，對于葛曉蕓的表白，內(nèi)心在澎湃不已。他因?yàn)楦饡允|的詰問式的表白而激動，同時也鄙視懦弱的自己。他終于下定決心，把手伸出來，放在葛曉蕓的肩上。他們都眼含淚水，相視良久，此時無聲勝有聲。兩個人的臉越靠越近，直到他的嘴唇碰上了她的嘴唇。

　　那天晚上，葛曉蕓堅(jiān)持到站臺送張為民上車。她還給他和同事小王一人拿了一盒茶葉。服務(wù)臺老沈在站臺上看到她，朝張為民擠了一下眼，并暗地里朝他樹了一下大拇指。他見過葛曉蕓，但在這將近兩年多的時間，葛曉蕓卻從來沒再上過他們的車。但看到葛曉蕓和兩個乘警親密的樣子，估計(jì)他心里會想：唉，還是當(dāng)警察好，容易得到美女的芳心??！葛曉蕓在站臺上，直到張為民他們的火車開動，她才離開。張為民深為感動，這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他張為民何等之幸，竟然能得到她的傾心。但這種傾心，卻又讓他自慚形愧，內(nèi)心彷徨。因?yàn)樗X得他自己配不上她。也正是由于這種心理一直作祟，在這事過去大半個月后，，在老莫告訴他一個驚人的事件后，他決定離開葛曉蕓，并勸她回到田軍身邊。

　　6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張為民在永埠市一家健身房鍛煉身體。常麗和他離婚四個月后，和趙明平結(jié)婚了。女兒靜靜也歸她撫養(yǎng)。張為民則在父母和姐夫的資助下，又買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子。雖然沒有怎么裝修，但是他簡單的搞了一下，就住進(jìn)去了。他不想住在父母身邊，他怕父親的臉色和母親的嘮叨。一個人住，自由的時間就有很多。自從和葛曉蕓有了那樣的關(guān)系后，張為民更想以一個嶄新的面貌來面對她。所以，他選擇在離家較近的一個健身館辦了一張三年的健身卡。退勤回來后，每天去鍛煉一次。那天晚上，當(dāng)他鍛煉完畢，在健身中心沖過涼后，他習(xí)慣性的從衣柜里拿出手機(jī)，看看有沒有葛曉蕓的短信?？伤麤]看到短信，卻看到了幾個未接電話。這是老莫打過來的。張為民隨手回了過去，那邊老莫的聲音很沉重，他說：“你知道嗎？周燕死了！”這無疑是一個異常驚人的消息！雖然張為民和這個女人素昧平生，但張為民知道，這個女人太重要了。葛曉蕓和自己的生活都是因?yàn)樗鸬淖兓?。張為民因?yàn)槌泽@，加上自己的手里還潮濕未干，手機(jī)竟一下掉到了地上。他拾起手機(jī)，還好，手機(jī)沒壞，那邊老莫在“喂，喂”，張為民問：“怎么會這樣？她是怎么死的？”電話那頭的老莫似乎十分沉痛，他停頓了片刻，說：“酒駕，萬惡的酒駕！這一死，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條命??！”老莫說的意思，張為民大概明白，因?yàn)樗?，田軍就是因?yàn)橹苎鄳言胁藕透饡允|離婚的。出事時的周燕是還未生產(chǎn)呢。張為民問：“周燕既然有孕在身，為什么還要喝酒開車呢？”老莫說，是別人酒駕。老莫說，周燕懷孕五個月后，田軍就讓她不要工作，回洪川修養(yǎng)?？墒侵苎嗖辉敢?，堅(jiān)持帶孕上班。因?yàn)閮蓚€人在市里也有房子，田軍就沒有堅(jiān)持。分公司大部分的工作由他和老莫負(fù)責(zé)，只是讓周燕有時過來看看。三天前一個下午，周燕不放心分公司的事情，挺著個即將臨產(chǎn)的身子到分公司來看賬目。結(jié)果，人還未到公司，車子就被一個從路邊高速開出的吉普給撞上了。開吉普的人滿嘴的酒氣，一下撞在周燕乘坐的副駕上。車子都被撞翻了。可憐周燕，和未出世的小寶寶，還沒堅(jiān)持到醫(yī)院，就沒氣了。

　　老莫說，田軍當(dāng)時就在分公司，聽說后馬上趕到現(xiàn)場。看到周燕的慘狀，他當(dāng)時就昏了過去，眾人又掐又捏把他給弄醒了。周燕出事后，田軍痛不欲生，幾次要自殺，老莫說，看的出，田軍和周燕，那是真愛啊。老莫還說，周燕在臨死的時候，用僅存的一絲氣息，拉著田軍的手，說，曉蕓是個好妹子，都是我不好，你把她再要回來！老莫的電話，讓張為民唏噓不已！他甚至潸然淚下，為田軍和周燕那份相守多年的感情，更為他們那凄婉悲慘的命運(yùn)！人生真的無常啊，拋不去，丟不開的輪回！以前既然分手了，又何必再來相逢？再相逢的結(jié)果竟會如此不堪！人生如果一直保持在初見時的那種美好狀態(tài)該是多好啊。那樣就永遠(yuǎn)不會再有愛恨別離。只要初見的美好，不要離別的悲催。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張為民希望生活能夠回到和葛曉蕓初次相遇時的樣子，那時大家各自安好，彼此心里還有一份懷念。人生如若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再見，會讓一切面目全非。雖然，現(xiàn)在的自己仿佛可以離心愛的人越來越近，但張為民還是決定，離開葛曉蕓，讓她回到田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