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只鳥于空中舞來舞去,隨后齊齊一聲叫,瞬即消失。
諸將帥見兩鳥不見,立時肅靜起來,一個個面色端莊,整了整衣袖,雙手垂立,隊伍齊整,甲明盔亮,煞是威武。向時的疲憊頓時消散怠盡。
諸將中受過這等禮遇的不多。甭說受過,就是他們見過的也是不多。在他們的記憶中釋迦牟尼以五行山壓了悟空之后,這等陣勢便出現(xiàn)過,也是這般,先是鼓樂齊鳴,算是提個神;此后彩鸞舞動、青鳥鳴啼;再后來便是玉帝、王母聯(lián)袂相迎,美酒相奉。
還有一種情況,此等陣勢也會出現(xiàn)。
每逢道家盛典,三清開壇,也會現(xiàn)出此等陣勢。不過這等陣勢之后的玉帝、王母皆會換上一身道裝,此后彩鸞徑回,青鳥杳蹤。玉帝與王母向三清叩拜,聽取教誨,修讀經(jīng)卷。一身道裝,那是不忘根本之意;此等陣勢也是昭示權(quán)貴,示意天地之主至也。玉帝、王母聆聽三清訓(xùn)誨,以九日為期,然后回轉(zhuǎn),他人方能再聽三清講經(jīng)布道。
這等行徑,玉帝、王母千年也只做一次。尋常將官那是難得一見。
此時天庭諸將帥,見有此等陣勢,如何不喜,又如何不驚?
待得彌漫的云霧消失,現(xiàn)出二人,一左一右,左者玉帝,右者王母,皆面帶微笑。
玉帝揚聲道:“老君有勞了?!?p> 李耳見了,連忙緊走幾步,向前便欲跪倒,口稱:“臣李耳拜見玉帝?!庇竦垡娏?,哪里容他下拜,一溜小跑,早已雙手相攙,口中說著:“使不得,使不得?!?p> 李耳只覺玉帝雙手有力,知他心誠,當(dāng)即順勢立起。那邊王母過來,李耳也要下拜,王母連忙止住。
天庭諸將見李耳功高如此,且身為玉帝之師,這君臣之禮尤自一板一眼,心中贊嘆李耳不為功高而氣盛,不為榮耀加身而失禮,這份修為實是一等一的。不過同時心中閃過微微的疑問:李耳既是修為如此,為何不來做一做玉帝之位?
這漣漪也只在心間一泛,早聽見玉帝道:“眾將官此次辛苦了。”眾將官齊聲答道:“為君分憂,吾輩之責(zé),為君解煩,吾輩向前!”其聲宏亮,響徹天庭。其音威武,爽心悅耳。
玉帝聽了,甚是感動,心中甚是滿足,面上油然堆起開心的笑容,朗聲道:“眾將官,此次之行,勞苦功高,記入天庭獎罰錄,自有重賞?!?p> 天庭眾將聽了,山呼謝玉帝。
此后玉帝、王母、李耳連同諸將官早入酒席。玉漿瓊液,山珍海鮮,奇果異味,真是無所不有。
初,天庭諸將還有些拘謹(jǐn),待得酒入空腸,菜進(jìn)饑腹,先前的諸多煩惱盡皆忘了,便于宴上紛紛論起與個瘋子來。一提起那個瘋子菲玉佛,諸將官或贊美,或嘆息,或疑問,一個宴席立時變得沸沸揚揚。
哪咤本自不開心,聽得眾將又提起菲玉佛,心中羞怒,起身走了。
此一役,哪叱最是蒙羞。自己賴以成名的火尖槍、乾坤圈、渾天綾一戰(zhàn)盡毀,若不是自己的父親托塔天王李靖站的近反應(yīng)的快,以黃金塔困了菲玉佛,阻得一阻,自己這條小命只怕早已不保,不過饒是如此,這黃金塔也還是白給,瞬間消失。父子兩個轉(zhuǎn)眼間的功夫損了四件寶貝,這種羞辱如何能按捺得住。是以哪咤聽諸將官于酒酣耳熱之際復(fù)提菲玉佛,胸中實是郁悶之極,當(dāng)即發(fā)作,立時起身而去。二郎神楊戩見了,抽身追去。
所謂知子莫若父,托塔天王李靖見了,暗暗嘆了一聲,不過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當(dāng)下也只能裝聾作啞,任諸將官去說,自己也只低頭喝悶酒。只是心中難過之極。
諸將之中有乖巧的,瞅見哪咤父子這副模樣,忙的轉(zhuǎn)過話題,大談起豬八戒來,為八戒的那副模樣嘖嘖稱奇,為八戒的清心冽肺譜叫好,語中皆現(xiàn)奇羨之意。
玉帝與李耳之位與諸將官本遠(yuǎn),聽得眾將官喧鬧之音,本自不曾在意,也只道是他們酒兒喝得多了??墒抢洳欢÷牭椒朴穹鹑齻€字,心中不由得劇震,端起的杯中酒立時灑了許多,當(dāng)下凝神靜聽。
李耳見了,嘆了口氣,淡淡的道:“菲玉佛回來了?!?p> 玉帝這次聽得真切,手又是一哆嗦:“菲玉佛?”
李耳道:“是了,菲玉佛?!?p> 玉帝這次聽得真了,愣愣的看了看李耳,半餉不曾言語,突的一揚手,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了聲:“來的好?!?p> 李耳見玉帝這副模樣,知他心中不快,當(dāng)下便道:“該來的總該會來,你不欠他什么,是他當(dāng)年自作孽,與人無干。”
玉帝道:“師傅所言不錯,是他自作孽,他為了爭得佛家正統(tǒng)地位,不惜兄弟相殘;后又傷了我?guī)熥?,不惜與道家翻臉,若不是有你,我道家?guī)缀鯙樗麣绱M。他犯了如此許重罪,困了他萬余年,已是便宜他了。他若幡然醒悟,便給他留個一席之地,若是冥玩不靈,呵呵,師傅,您老人家的八卦應(yīng)對他的陰陽手應(yīng)當(dāng)是不費難事?!?p> 李耳道:“而今還用不到八卦陣?!?p> 玉帝“哦”了一聲,然后疑道:“這是為何,難道師傅還有更高的道術(shù)?”
李耳不置可否的道:“不在于此,菲玉佛尚只是個半瘋之體?!?p> “半瘋之體?”玉帝有些不解。
李耳道:“不錯,我觀菲玉佛尚缺一個命魂,是以做事時好時壞。好時頭腦頗為清醒,不下當(dāng)年,壞時,瘋瘋癲癲,讓人莫知所云?!?p> 玉帝眼冒精光:“原來是這樣!師傅,你不提我到忘了。不錯,當(dāng)年,你以我道家之術(shù),反菲玉佛魂魄分作四處,實是讓我道家揚眉吐氣,否則哪有我道家今日成果?來,師傅,徒兒敬你一杯。”
李耳聽張初九語中滿是贊頌之詞,一口一個道家,一口一個師傅,知他要自己繼續(xù)為他出頭,心下雖如明鏡,可這口上還得與他敷衍:“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