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們弟兄兩個拉師祖不起，也只有由著他跪著?？蓱z我這一脈本來是何等榮光，何等壯大，短短數(shù)日竟變成這般模樣，而今也僅我們父子三個以及凈天師祖，共是三代四個傳人。也是怪不得別人，都是菲玉佛自作孽，自亂陣腳，把自己這一脈弟子屠戮殆盡，方為人所乘。其中因果，我弟兄兩個已知，故此，也就沒有話說?！?p> “就在此時，突聽得一陣歌聲傳來：‘……天渺渺兮地茫茫，妾尋郎兮跑斷腸，郎不顧妾兮天邊藏；天渺渺兮地茫茫，妾尋郎兮癡欲狂，郎不顧妾兮沒天良……’歌聲縹緲，時高是低，如哭如泣，幽怨之極。時值明月高懸，真真的應(yīng)了那句話：夜半歌聲。此時大殿之上本已幽靜之極，又聽得此等嗚咽之曲，直讓人頭皮發(fā)緊。跪在地上的凈天祖師，聽到此翻哥聲，突的翻身而起，鄂然道：師母！這一句話雖低，可是聽在我的耳朵里實是不啻晴天霹靂：師祖母！孟瀟婕！凈天師祖轉(zhuǎn)身拔腿便欲外出，突聽得釋迦牟尼道：‘她就來，我已讓人放她進來?！?p> “釋迦牟尼一開口我才醒悟，方想起此前的事來，師祖母為了師祖菲玉佛整日里徘徊在西方欲海邊上，期盼得能再見菲玉佛?？蓱z我這個師祖母，因為凈地師叔祖的緣故，無端被菲玉佛猜疑，以至醋心大起，大開殺戒，致使一段美好姻緣成為孽緣，一個好端端的天庭也就此被毀，我這一脈佛也就此一蹶不振。而今釋迦牟尼自欲海中把菲玉佛帶至天庭自是要告訴我的這個師祖母，這等幽怨之極的歌聲，恁他是誰，恁他定力再強，聽在耳里也必是不好受的。釋迦牟尼腿快，師祖母自然要落在后頭了。”
“早就聽說我的這個師祖母美艷動人，有關(guān)她的傳說，如在耳邊，早就想見一見我的這個師祖母，只是無緣得見，而今就在眼前，心兒反倒靜下來。此時隨著歌聲漸近，一個輕靈的身影飄近來，口中勿自歌聲不斷。此人一身白衣，身體單薄消瘦。一瞥之間，雖然憔悴卻是清婉之極。未等我細看，只見凈天師祖早已跪倒，口稱師母，家父也已跪下，此時再無懷疑，這一個女子就是我的師祖母了，我那時無暇細看，也忙的跪倒。待我抬起頭時，卻見那女子早已繞過我等四個，已然來到菲玉佛面前，只繞著菲玉佛轉(zhuǎn)，面上清淚涌如溪水，汩汩只管流下，口中叫道：‘菲郎，菲郎，小婕來看你了，小婕來看你了，菲郎，你睜開眼呀，你再看看你的小婕，你不要不理我呀，你的小婕來看你了，你睜開眼呀……’其聲婉柔，其聲凄厲，聲聲敲在心上，令人心碎不已?！?p> “我此時再也按捺不住，猱身而起，縱至阿彌陀佛面前，戩指怒喝道：‘快還我祖師來?！浲臃鹨娢遗慷?，雙眼在我面上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只是發(fā)出一聲嘆息，卻是閉了雙目，對我不理不睬。舍弟迎月走到我的身邊，我兩個只管口口聲聲叫著還我祖師，還我祖師。大殿之內(nèi)一時大亂。阿彌陀佛幾個在我弟兄吵鬧聲中頗是尷尬?！?p> “此時李耳起身離座，飄到我弟兄兩個身邊，一手牽了迎月，一手牽了我，柔聲道：‘我們到外邊說話。’我知道他要說什么，想來也不外乎要說一說菲玉佛地陰殘和為非作歹，或是道一道他自尋死路之等。當(dāng)下便道：‘道長，不說了，不說了。我弟兄兩個不鬧了。只是你答應(yīng)我弟兄至少要把三魂給了我們一個，也算是我等的一翻孝心?！疃溃骸@個不難，貧道正有此意，三魂之一定然送了你等?！乱娢胰绱?，也即作罷?！?p> “李耳大聲道：‘貧道不才，而今把三魂分開。凈天大師乃菲玉佛弟子，自當(dāng)奉了一魂，好生奉養(yǎng)，西方諸位高人破菲玉佛之陰陽手立功不凡，當(dāng)領(lǐng)一魂，望好生看管。另一魂與七魄留在天庭，爾等可有何高見？’此時大殿之上，除了祖師母勿自憂傷的唱著，其余盡皆靜下來。此時大局已定，再言也是徒勞無益。李耳這三魂分開之法，也是照顧到了各方的想法。他把一魂送于西方佛門，也是另有一翻深意，也是想要一個與西方和睦相處、免得互相猜疑之意。如此一來，三魂之中只要缺了一個，菲玉佛便終是處于癡呆之態(tài)，哪一個想偷學(xué)了陰陽手也是不能?！?p> “李耳見無人反對，當(dāng)下，伸右手便去抓菲玉佛，竟也被阻了一阻，李耳被阻已明其理，右手折回，雙手交叉于胸，于胸前略一兜轉(zhuǎn)，右手化拳為掌，猛的切出，口中叫聲‘咄’，右臂已然伸入，放在菲玉佛頭上，口中念念有辭，竟見菲玉佛化而為三，李耳右手翻轉(zhuǎn)，手中已是多了兩個小小的琉璃瓶，李耳口中再念真言，有兩個已是入了琉璃瓶。李耳以四指握了琉璃瓶，拇指一指，本來站立的菲玉佛立時又臥了下去?！?p> “祖師母見李耳如此有如瘋了一般，直向李耳撲來，口中呼著：‘還我菲郎，還我菲郎?！疃s手掣身，閃了開去。左手輕拂，祖師母當(dāng)即呆了當(dāng)?shù)亍２坏任規(guī)讉€有所反應(yīng)，李耳左手入懷，出來時，手中已是多了一個葫蘆，向著我一拋，口中叫道：‘她心智已迷，把這丹藥給她服了?！也桓易髦?，把葫蘆交給家父，家父打開葫蘆聞了聞，點了點頭，又把葫蘆交給凈天師祖。凈天師祖卻不來接，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父子三個做主吧?！兴@句話，余下的事情自是有我弟兄兩個來做了?！?p> “李耳一手托了一個琉璃瓶，左手高舉過頂?shù)溃骸四颂旎?，乃屬陽，此魂理?dāng)歸凈天大師奉養(yǎng)。’凈天師祖雙手接了。李耳又舉起左手道：‘此魂乃命魂，屬陽，由西方佛門一脈看護?！?dāng)下由釋迦牟尼接了。李耳又指了指殿中那個道：‘這一個乃地魂，屬陰，另集七魄于一體，就由天庭看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