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吐蕃,又是康福,張左耀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交代好任福那頭,他又馬不停蹄的奔回了千陽縣,而且是一人雙馬,馬歇人不歇,為何這么急?因為早在回秦州之前,蜀軍督部署張虔釗就來過軍令,包括雄武軍千陽城所部,所有蜀北蜀軍都必須在六月十七日之前完成休整。軍令里并沒有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不過,任誰都能明白,完成休整,自然是又當(dāng)開戰(zhàn)。
短暫沉寂過后,再看鳳翔大勢,自然是另一番局面:兩關(guān)三鎮(zhèn)五大城是說鳳翔府的重要組成,關(guān)指大散關(guān),太和關(guān),前者已成為蜀軍南線補(bǔ)給的樞紐;三鎮(zhèn)指潘氏、石鼻、岐山鎮(zhèn),雖然皆在北唐手中,但其中大部分石鼻守軍已被康福副將收攏駐扎進(jìn)了虢縣縣城,潘氏鎮(zhèn)則面對陳倉,千陽,以及南由三城包裹,可以說,都是搖搖欲醉!當(dāng)然,鳳翔四大城中,蜀軍只拿下了陳倉,尚有虢,雍,郿,岐。
郿城以西,有斜谷河畔可駐軍,岐陽有岐山山脈阻斷。
“都使的意思是說,張部署根本就沒想過攻擊郿縣和崎陽?”千陽老宅,張左耀屁股沒坐下,小白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進(jìn)城時討論的話題。
還好張左耀也不在意,他只搖頭:“那到不是,但,過了郿縣就算是進(jìn)了京兆府范圍,一但蜀軍到了那里,就必須面對順義,鎮(zhèn)國,匡國等諸軍藩鎮(zhèn),甚至咱們還會在北唐朝廷引起恐慌,那豈不是逼人家決戰(zhàn),若他們動用洛陽之兵,蜀北這點人馬又那里能應(yīng)付?別忘了,咱們只是乘著北唐內(nèi)爭這才圖謀到此!當(dāng)然,如果真到哪一步,我們的陛下會不會有孤注一擲的入關(guān)爭雄之意,就不是你我能猜測的了!”
輕輕一笑,白波點了頭,這哪里是有沒有雄心這么簡單,洛陽軍馬是不多,但他周邊可以集結(jié)的各地藩鎮(zhèn)軍隊不下二十萬,以此刻蜀國的力量看,丟了老窩成都不顧或許還能一試,但那顯然是不可能:“這么說,張部署的任務(wù)也就只是拿下康福,取鳳翔府之西立足了!”
“差不多吧!”搖搖屁股,張左耀總算可以靠一會,不過馬騎得多了,屁股一落下,他的臉色便不太好:“我只是不明白,他把我算進(jìn)去干嘛,咱們只有三千人馬在千陽,守城都不夠,更別說跟他進(jìn)擊雍縣了!”
炮灰?張左耀最先也是這么想的,不過,隨后他又否定了,不說張虔釗秉性如何,就是真去,非嫡系的三千炮灰在戰(zhàn)場上是不可能起多大作用的!.....
“報?。。④姡夂蛱綀?,城南大道二十里,一支騎軍正奔千陽而來,人數(shù)不詳!“
“報,將軍,敵人以近十五里,人數(shù)不超過六百騎,是敵非友,但尚不清楚是哪里的人!”
“報,敵軍已入千陽的十里哨騎巡視線??!”
張左耀正和白波琢磨得興起,莫名其妙的殺出一小支騎兵來,正疑惑間,探報卻一個接一個抵達(dá),一份比一份緊急。張左耀還好,白波已經(jīng)從錯愕到驚訝,再后來變得有些緊張,最后他甚至有些憂慮的望向張左耀。
“呵呵,慌什么,不就是一支驍勇點的騎軍嗎?但再驍勇,不就五六百人而已,難不成他還能騎馬越過城墻?”不緊不慢的安慰白波,張左耀這才慢吞吞的撐起了身子,一邊爬他還一邊抱怨起來:“他娘的,老子剛到就不讓我省心,真沒天理,!!走吧,去看看,對了,吩咐斥候營,巡查繼續(xù),但小心些,別讓人家逮住了!”
出了老宅,直奔南門城樓,并不遠(yuǎn),只半盞茶功夫,白波領(lǐng)著親衛(wèi)以及白波就到了地方。而爬上城頭,迎接他們的,便是死寂般的城頭以及城外傳來的震天馬蹄聲!張左耀心勁一跳,默念著兩個字:好快!
敵人不但快,不一會,張左耀更擔(dān)心的一幕出現(xiàn)了,敵人只六百騎,卻是遍插黑旗,漫卷如云,旗影下的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個個身披甲胄,同他們揮舞的兵器一起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聲勢赫然。
手扶垛口,張左耀輕聲贊許:“傳說靈武騎軍勇武好戰(zhàn),敢死輕生,今日一觀,果然非同一般!”
“將軍是說,這些是康福手下最精銳的靈武騎兵?”白波有些疑惑,也有些憂慮:“將軍以為,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還能有什么意思!不是嚇唬我們,就是在向我們挑戰(zhàn)吧!”張左耀不算身經(jīng)百戰(zhàn),卻也算見識了不少,不過每次到了這樣的時刻,他都會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仍然是個陌路者,嘆口氣,他說到:“或者,兩者皆是!”
聽了張左耀的話,白波雖然沒有笑,卻有些不服氣了:“將軍,曲曲五百人,別說我們可以不出戰(zhàn),就是出城迎戰(zhàn),長槍堅防,大弓掩護(hù),更可用陌刀披荊斬棘!又何懼之有?”
緊緊地盯著緩步的敵軍,張左耀搖搖頭:“看看他們的裝備!大多手提馬槊長槍,另外還腰攜橫刀,鞍掛短弓,這些精銳絕對沖殺,騎射都極為強(qiáng)悍!而且,看他們這么有恃無恐,顯然早就清楚咱們此刻沒有騎軍,或者,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們有沒有騎軍,你若如此出城迎戰(zhàn)?他們大可不沖陣,只圍射調(diào)戲你,你怎么應(yīng)對?是罵娘等死,還是追著他們跑嗎?”
“我......!”想想也是,如果敵人有步兵,圍城打援的打法對付騎兵尚可以,但此刻人家全是騎兵,你追追不上,跑跑不了,沉默一會,白波只好無奈的說到:“那只能避戰(zhàn)求穩(wěn)了!”
白波話一出口,張左耀又搖頭了:“若不出我所料,你看著,整軍之后他們必然立刻挑戰(zhàn);而后嘲弄我們一番,其意自然是打擊我軍士氣,威懾軍心!若是咱們今后需要出城作戰(zhàn),不遇到他們還好,但要是遇上了,你說,一群嚇破了膽的步兵,怎么和一群精銳的騎兵對抗?只怕是要一擊既饋??!倒是好,咱們遇到康福,就要繞路而行......!”
“這.....!”白波一下子為之氣結(jié)了,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正在這時,戰(zhàn)場又出現(xiàn)了變化,似乎敵將傳達(dá)了噤聲令,隨后已然集結(jié)成一個四排線陣敵軍很快安靜下來!隨后,敵陣正當(dāng)中,一面辛字大旗下,馬蹄響成一片,十幾騎如飛了般突然加速沖了出來,飛掠而過城下寬闊的草地,直奔到一半左右,他們又突然勒住馬韁,,幾乎一線的,馬蹄在兩軍陣前劃著弧線高高掠起而過,好不威武,嘶??!城頭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們這一吸,吸得白波咬牙切齒,吸得張左耀皺緊的眉頭更加擰巴了!
噠!噠!噠!
這還沒完,十幾騎又分出一馬,輕搖漫步的想城門門樓出走來,漸漸的他已經(jīng)走進(jìn)了城頭弓箭的射擊范圍,但是,城頭卻沒有一個士兵彎弓,沒有一個軍官下令。
“快,射死他,別給他開口的機(jī)會!射!”突然,本來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切的張左耀突然大吼起來,不過,聽了張左耀,白波第一個愣了,隨后,旁邊負(fù)責(zé)傳令的親衛(wèi)也愣了!張左耀卻不管這些,他直罵娘的催促:“他娘的,你們耳朵聾了,快去傳令,白波動手,那有時間愣啊!”
“是!”愣也只是一愣。白波很快恢復(fù),根本不用問為什么,他早已習(xí)慣張左耀總是有道理的。最靠里的兩個親衛(wèi)開始奔跑,將放箭的軍令傳達(dá)到附近,而旗令兵也開始揮舞起自己的旗幟,將命令傳達(dá)到稍遠(yuǎn)的城頭!
士兵尚在準(zhǔn)備,善射的白波早已挽弓搭箭一氣呵成,片刻瞄準(zhǔn),“嗖!”的一聲,帶著強(qiáng)勁的氣流,第一支箭入流星般飛下了城頭!
“叮!”
偏倒是沒偏,不過對方顯然看似悠閑,卻極為謹(jǐn)慎,一面小盾正好護(hù)住了胸前的要害,也正好當(dāng)下了白波的箭!
“嗖!嗖!”
緊接著,天空突然箭入飛蝗擁向了這個可憐的小兵,略微一絲驚慌凸顯在他的臉上,隨后,他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高舉小盾護(hù)住頭,伏低身子拉馬奔了回去。
又是寂靜,顯然,張左耀突然的的襲擊雖然有些齷齪的感覺,但卻穩(wěn)住了城頭的士氣,隨后只見辛字大旗下鎧甲略顯齊備,手持八尺精鋼馬槊的一個虎將走出了隊列,當(dāng)然,這一次他并沒有走進(jìn)弓箭手范圍,隨后,他扯開了嗓門,聲如洪鐘:“嗬!城頭可有說話的鳥?”
“可惜了,要是城頭有弩炮,老子給你來個竄糖葫蘆!”城頭上,張左耀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樣,大叫可惜,聽得白波盡翻白眼,不過,隨后張左耀卻大聲的回了話:“忒!城下那鳥是哪里飛來的?在我千陽城叫喚什么呢?”
“少在哪里逞口舌之利!”張左耀的話似乎沒有激起底下敵將的惱怒,那人只是繼續(xù)說自己的:“你們是雄武軍吧?那個少年節(jié)度郎何在,叫他出來說話!”
“你這廝好沒道理!想要見我將都使,為何不報上名來,說你是個鳥,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鳥了,那玩意倒是可以不用名字!反正大家都認(rèn)識!”
“呵呵!”城頭上誰都知道,說話的就是張左耀,而聽他這么調(diào)侃敵將,也蠻有趣的,大家都不由的笑了起來!而聽到這一陣笑意,張左耀總算松了口氣,總算消把城頭士兵壓抑的情緒宣泄了一點了,至少,是個好的開始!
“本將軍大唐開國侯,靜難軍康福節(jié)度使麾下第一將!辛寂,辛本生!奉令前來取城,通知你家都使,若是快快投降便好,我家侯爺也敬他也是個少年英才,不會殺了,反會為你請官求爵!如若不然,待侯爺提兵來取,一定雞犬不留!”賊將也不怕費口水,盡然一說一大串,聽起來還一套一套的,這還沒完,接著他高高舉起自己的武器:“再不濟(jì),不敢弄你的蝦兵蟹將出來,那就派出你的狗屎將軍,與吾痛戰(zhàn)三百回合,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將軍!就是不知爾等可有這本是,可有這膽量,”
兩軍陣前,武將單挑?
張左耀腦門出了黑線,仗打了不少,這倒是頭一次遇到,難道真的戰(zhàn)而勝之,大軍隨后掩殺,就這么取勝或者落?。窟@算什么?戲文,聳聳肩,張左耀想起一句話:戲如人生!
想歸想,應(yīng)不應(yīng)戰(zhàn)還要回答人家呢,張左耀當(dāng)然不愿就此輸了底氣,而后,他望了望白波,搖搖頭,看看自己矮小的身材,再伸頭看看敵將那威武的身姿和閃亮的馬槊,他只好把頭縮了回來,正當(dāng)他愁眉不展,城樓內(nèi)墻傳來了沉悶的跑動聲,張左耀急忙回頭,卻見一根丑惡至極的狼牙棒越上了城頭,緊接著,五大三粗的武中跳了出來;
此刻,他顯得有些狼狽,衣甲不整,更是氣喘吁吁,他伸手就按住了正在樓道口執(zhí)勤的哨兵,或許只是想扶著喘口氣,卻不料他這一按,將那個兵士捏得嘶啞咧嘴直哼哼,丟開小兵,武中這才嚎叫起來:“嘿,城下那廝,雄武軍好漢多這,有膽別跑,某家這就來取爾狗頭!”
“咚!”一邊叫換話,武中一下子埋頭抱拳,單腿屈膝跪在了張左耀面前,不待張左耀開口,他便請命:“都使,請讓末將出戰(zhàn),取了這廝賊頭,鎮(zhèn)我軍心!挫敵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