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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竊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喧鬧的張家府邸

五代竊國 一字營 3912 2009-12-19 19:27:47

    遂州青石縣,南浦鎮(zhèn)上偏西,有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宅院,但門口持刀而立的甲衛(wèi)卻說明這里住著的卻不是一般百姓人家。這里便是張左耀的府邸,雖然他從未住過一天,但門口漆紅的大門上懸掛的匾額上確確實(shí)實(shí)寫著張府。

  起初,置辦這一切的人,是楚家大伯,那時候,張左耀尚在梁城血戰(zhàn),后來雖然回軍,張左耀也忙于特旅的軍務(wù),都住在鎮(zhèn)外軍營,再后來,他又北上漢中,于是,這座張府一直可有可無的存在著。

  而變化,始于張左耀被任命為成州招撫副使的那一刻,雖然遲一些,但畢竟名義上張左耀那時候手里的軍隊(duì)還是青石縣守備軍,所以,那時候,青石縣衙通過各種渠道依舊可以知曉張左耀所部動向,同僚中出了一個招撫使,甭管是不是副的,也算得上一個重大消息。

  在朝為官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脈,于是,幾乎整個縣衙的大小官吏,紛紛將眼光投向了那個房檐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張府。

  再后來,張左耀又是打勝仗,又是升官,楚大伯開心不已的同時,也悔恨不已,他好長一段時間,都忘不了那個他請去看房子的孤老頭滿頭大汗的跑來尋自己的場面,一個焦急不已,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而那個時候,青石縣令正望著滿屋子的灰塵和蜘蛛網(wǎng)發(fā)呆……

  此刻,還是張府。

  “二丫,二丫,死哪里去了?”不知為何,楚夜的大伯橫眉而威的呵斥著,頗有幾分上府管家的味道。

  “在滋(這)里,在滋(這)里!”不一會,一個細(xì)眉小臉的小姑娘,操著一口地道的蜀音奔了出來,看起來應(yīng)該就是楚大伯要找的人;而小姑娘十八九歲,雖然只是灰白的素布裹裙,標(biāo)準(zhǔn)的丫鬟摸樣,眉宇間的靈動卻清晰可見,甚是可人。

  不過,楚大伯似乎此刻并不關(guān)注這個,他只急步奔到二丫面前,抬手就要打,嚇得二丫惶恐的縮頭閉眼,不過隨后大伯似乎想到什么,又將手放了下來:“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的地不許瞎闖,你偏要去,上次是酒房,這次又是賬房,是不是真要我趕你出府你才安心?”

  “撲通!”二丫似乎真的被嚇著了,臉色鐵青的一下子跪倒在地,剛想說什么,那頭楚大伯又開了口。

  他幾乎氣得都要跺腳了:“你看,才說的你又忘記了,誰讓你跪下的?”

  “我……!”二丫這下要起來也不是,跪著也不是,想說點(diǎn)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哎,你這孩子!”半響,楚大伯嘆了口氣,這才語重心長的說到:“我知道你只是好奇,但有的東西不是好奇就可以參合的,這里不是小家小戶,不是你可以隨便的地方,要是真出了什么……算了,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就是你死去的爹娘來求我……額。呸!呸!呸!反正,誰來求親都沒用,知道了嗎?”

  “是!謝管家,謝管家!奴一定緊記!”二丫如蒙大赦。

  “還不快起來,要還是改不了這個習(xí)慣……看我不罰你跪個夠!”雷聲大雨點(diǎn)小的一番教訓(xùn)和恐嚇,楚大伯說了正事:“今天客人可能又要來,通知伙房準(zhǔn)備些許酒菜,你們也把屋子清掃清掃,若是來了,就去酒房通知我!”

  “是!”

  “我走了!”說著,楚大伯就準(zhǔn)備離去,不過似乎又落下什么,他轉(zhuǎn)頭又叮囑起來:“對了,記得也要通知胡旅正!哎,這些人還是他應(yīng)付的比較恰當(dāng)……”

  楚管家出門了,二丫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望著府上正廳簡單的陳設(shè),雖然沒有受罰,但她真的很委屈,她很想解釋,這次她真的沒錯,是有人告訴她管家要她去賬房找他,她才跑去的,結(jié)果,到了賬房,她卻被賬房的家丁趕了出來,當(dāng)然,她此刻也理順了事情的始末了,無非又一次因?yàn)樽约禾鼙Wo(hù),別人羨慕得心生怨恨而已。

  從楚大伯的態(tài)度看,無疑,二丫的父輩與大伯有舊交,因此,他對二丫是格外照顧的,招來忌恨再所難免。而命途坎坷的人注定很懂這些道理,所以,此刻,盡管委屈,二丫還是沒有告發(fā)誰,她知道,要想安穩(wěn)的留下來,有些東西,最好還是靜靜的讓它平靜下來比較好。

  想到這里,二丫趕緊起身,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大管家口里的他們,更是二丫吃罪不起的人。

  雖然已經(jīng)日落近黃昏,但十月的秋色依舊讓人陶醉,站在南浦西面都可以看見鎮(zhèn)北成片成片的麥地,此刻,麥子早已收割,只留下高高的麥垛讓人贊嘆不已,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金子,不是銀子,而是充足的糧食。顯然,南浦剛剛喜獲一個豐收。

  “少府,時候不早,有些涼了,還是上轎吧!”看麥地的人旁邊有伺候的小廝立著,見阿郎遲遲不動身,小廝便開了口。

  少府,這是縣承的稱謂,看來,肯定是青石縣縣丞了,而此刻,縣丞家仆的善意并未得到回報(bào),負(fù)手而立的縣丞皺著眉頭看向小廝,有些微怒的喝斥:“糊涂,你那心思還在我面前賣弄,你擔(dān)心回去晚了三夫人找你的麻煩吧!咱們是去辦正事,不是去青樓,你少參合!”

  小廝灰溜溜的退了下去,縣丞這才轉(zhuǎn)頭看向了身旁另一邊儒衫少年:“喬年,給我說說,你看到了什么?”

  名叫喬年的少年看來是縣丞的兒子,不過卻不是很自信,他只小聲的詢問:“父親,你是在說南浦的收成?”

  “嗯!”縣丞點(diǎn)頭。

  細(xì)想了一下,僑年答到:“是個豐收,南浦牙門的稅糧一定很好!其他的……孩兒愚昧,不知道父親指的什么!”

  “你只看到錢糧,稅賦,卻沒有看到執(zhí)行這些的人!”縣丞看起來并未怪罪,他只是搖搖頭,略顯失落。

  “人?”僑年不是很明了。

  “是啊,人!”縣丞又抬起頭眺望起來,卻不知在看什么,畢竟堆麥垛的屯民適應(yīng)日落而息,早已離去:“你知道嗎!盡管南浦的收成很好,可是屯民的稅賦卻沒有半點(diǎn)增加,陛下在東川實(shí)行的減賦削役,他們都執(zhí)行了,盡管軍鎮(zhèn)不在詔令的節(jié)制范圍內(nèi),而這一切,都是咱們要去拜訪的那個張將軍一句話而定下的。你看見咱們來路遇到的那些農(nóng)人了嗎?或許你沒有在意吧,可是我在他們臉上看到了不同,民心所向的威力,你還不會明白的?!?p>  “可是父親……這個張將軍,不是不在家中嗎?”喬年有些不福氣,這些年來,青石縣縣令換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縣丞卻一直是他的父親,他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如此巴結(jié)一個尚不熟悉的外人。

  “在不在有什么關(guān)系,你沒看其他人比我跑得還勤快嗎?有常來才有常往,這里既然立有張府,那就是張家落戶,而今后,家里時常來往的客人,登門難道你會拒之門外嗎?”說這,縣丞微微一笑,略帶些滄桑,略帶些自嘲,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個好高騖遠(yuǎn)不可一世的年少俊杰,而此刻,自己也深諳世道,做起這些小九九來。再次搖搖頭,他伸手指著兒子的鼻子:“記住,不要使性子,為父當(dāng)年就是太目中無人……算了,不說這些,老了,也已經(jīng)沒什么好盼了,做這些,其實(shí)都是為了你!”

  “是!”喬年低下了頭,他不愿意讓父親看到自己的一絲自負(fù),不愿讓父親為此傷神……

  老縣丞上了轎子,喬年則上了馬,幾個家丁催著轎夫起腳,一行人這才重新回到寬敞的官道,而與張左耀離開時相比,南浦通向青石縣城的官道也變了莫樣,倒不是新修了路,而是路上的人變得多了,或許也到了歇腳的時候,人們大多腳步匆匆,只是這么一頂只有富貴人家才有的華頂禮轎還是比較惹眼,不時地人們還是會張望一番。

  不一會,縣城的轎子來到鎮(zhèn)子西門,縣城透過幕簾,可以看見門兵握著長槍站得筆直,也略有接觸軍務(wù)的他明白,這些士兵放在縣城守備哪里,也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在南浦,確只是一個門衛(wèi),而他更知道,南浦最精銳的士兵自然是在尚在征戰(zhàn)的那個張將軍身旁。

  家丁前去與門兵交涉,亮了印信,不一會變放了行。還是那條青石鋪成的石頭路,不過,沿著街道飄出的錦旗,昭示著南浦的繁華。

  據(jù)說,平均每天從青石棧道東來西去的商客已經(jīng)超過百數(shù),而其中為了中轉(zhuǎn)方便,有七層的大商家在南浦設(shè)立了分鋪或者倉庫,而從縣丞了解的情況,除了一份值百取一的商稅,南浦沒有其他任何名目的稅賦,比之按蜀王詔令減免了稅賦的青石縣城征收數(shù)還少許多,當(dāng)然,南浦是軍鎮(zhèn),只管養(yǎng)得起兵,其他無人敢過問,一切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底子管理,更何況此刻,他們名義上的最高管理者地位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過縣職。

  拐進(jìn)鎮(zhèn)西的巷子,很快就要到地方了,縣丞掀開簾布,回望一下騎馬的兒子,發(fā)現(xiàn)他正津津有味的望著這一切,似乎也有了不少好奇。

  就在這時,轎子一陣晃動,轎夫們停下了腳步,縣丞正好望見周圍的景物,應(yīng)該還沒到??!

  “少府!這……前面不可行轎了!”領(lǐng)路的家丁突然回稟。

  “哦?”縣丞很奇怪,雖然南浦許多怪規(guī)矩,但似乎也沒聽說過這個啊,他立馬探頭張望了一下,原來,不是不讓行,而是行不了了,數(shù)十步外的張府,滿滿的數(shù)十臺轎子扎了堆,轎夫們閑散的坐于小巷旁嘮叨著。

  而張府門口,一個兩撇小胡子敞開,滿臉訕笑的軍官,以及幾個迎立客人的張府丫鬟,正送幾個人進(jìn)府,不時傳出的笑聲可以傳到老遠(yuǎn),算是真的好不熱鬧,如同過節(jié)一般,或許真能眼觀六路,為首的小胡子軍官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一行人,不時地朝自己這邊張望過來。

  “哎!我們走過去!”很快下了轎,縣丞抬腳就朝小胡子走去。

  “父親,那人認(rèn)識?”下馬的喬年看出了父親在示好,于是一邊緊跟父親,一邊詢問。

  “嗯,那就是胡得力,胡校尉,南浦特旅旅副,也就是張家現(xiàn)在的管事之一,操執(zhí)軍務(wù),南浦現(xiàn)在一百多兵丁都是他管,而他也是那個你聽了很多的張將軍的手下第一將!另一個管事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那就楚大管家,掌張家家務(wù)……”

  “哼,排場還挺大!”或許受到父親太多的影響,喬年很看不慣整套虛偽的講究,他不自覺地輕聲嘲弄。

  “你說什么?”縣丞這下突然停下了腳步冷下了臉質(zhì)問。

  “我……!”喬年又一次低下了頭。

  其實(shí),縣丞恨鐵不成鋼,喬年那里會知道,縣丞現(xiàn)在做的這些,本身就是對他自己的一種打擊,本來他也有過濟(jì)世為懷,修身齊家的奢望,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兒子學(xué)會了這種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卻沒有學(xué)會處事的圓滑……

  其實(shí)吧,這世界,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張左耀又何曾想到,自己甚少接觸的青石官員們,此刻正齊聚自己從未住過的家,在自己從未認(rèn)識的下人的伺候下說說笑笑,所為門庭若市也不為過,哦,對了,還沒說呢,他們這是干嘛來了,自然是慶賀來了,慶賀張左耀被升任遂州防御副使之職;慶賀青石官員也有在州府站有一腳……或許,從他們開始巴結(jié)的那一天起,或許他們就判著這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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