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惡夢驚醒一般,張左耀想過城門失手會影響戰(zhàn)局,不過卻沒料到事情可以這么快結(jié)束,不一會,血流成河的城墻左段,初戰(zhàn)未了的右城墻有段也很快都出現(xiàn)了相同的聲音,他才確定看來真的結(jié)束了。
而此刻,黑衣人卻全都沿著墻腳脫力的靠著城墻坐了下來。三十來個人緊靠著排起來也就一小團,這諾大的戰(zhàn)場上就像一團被撲滅的硝煙一樣不起眼。
張左耀也坐了下來就在他們中間,說來好笑,整個戰(zhàn)斗他幾乎沒有和敵人照面,他的鋼刀上也粘有一絲血跡,卻不知是在那里蹭到的而已。不過他也累了,這樣水里來火里去的當(dāng)然精神壓力很大。
“你們誰是營官、隊官?”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張左耀和其他人一樣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留著長須的國字臉老軍官拿著剛刀。
張左耀就看了這么一眼,便低頭繼續(xù)休息了,他想著“我又不是你們軍隊的。不關(guān)我事!”
“你是那個營的!”國字臉又開口了:“喂!問你話呢!”
張左耀有些奇怪,不知道誰這么白癡,現(xiàn)在正是領(lǐng)功的時候,有膽子認(rèn)自己是頭,又沒膽子開口,這算什么。
不過隨即張左耀發(fā)現(xiàn)有人在拉自己的胳膊,他知道哪是楚夜,頭也不抬的問:“怎么了?”
“叫你呢!”楚夜小聲回答。
“嗯?”張左耀沒聽明白,回頭望了一眼,結(jié)果他瞪口呆了發(fā)現(xiàn),不光楚夜看著他,胡三看著他,黑衣人也全都看著他,連那個國字臉軍官都看著他。
“裝什么傻,右營張校尉要見你!”國字臉有些憤憤地說到!
“叫吾?”張左耀想問,不過國字臉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離開了。奇怪的擠了擠眉毛,又看看四周的同伴,卻見大家都是一臉的肯定。
“你快點!”國字臉不耐煩地回頭就是一瞪眼。
很久以后,張左耀才知道,當(dāng)天參加搶城門的人,說起那天自己認(rèn)定的領(lǐng)頭人其實并不全是認(rèn)同張左耀,有的人認(rèn)同楚夜,有的人認(rèn)同胡三,還有的人誰也看不上,不過是胡三還是楚夜,他們那天晚上從心里認(rèn)同的領(lǐng)導(dǎo)者卻都是張左耀,所以,結(jié)果最終目光匯聚最多的便是張左耀這里。
“快點!”國字臉又一次吹促。張左耀這才起身提起了自己的長刀跟了上去。
軍官!那是傳說中拿著執(zhí)照的強盜,張左耀可不打算給國字臉難堪,既然只是去見見那個什么校尉,那就見見吧,張左耀想要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哪里還有一處干凈的地方,全是干枯的黑紅色血塊。隔著夜色都看不出了原本到底什么顏色了。
離了城樓,張左耀咯吱咯吱的踩著地上的箭支,快步行走在原本曲折的青石路上,而向遠(yuǎn)處望去,他看到的是滿目瘡痍,和尚且完好的城樓不同,兩邊的城墻點點火星燒得正旺,那估計是傳說中的滾油被點燃后殘留的火焰,而透過火光可以看到更多的地方還冒著濃煙,濃煙里或趴在垛口或掛在云梯又或是仰面躺在城墻腳下的是一具具沒了生氣的尸首。
還有不少殘肢斷臂,還有滿地滿墻的鮮血和碎肉吧,估計只是離得遠(yuǎn)了看不見而已。不能沒有殺戮?倒下的那個沒有父母?搖搖頭,張左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也許這是任何一個和平光環(huán)下成長的人都無法漠視的。
離城門還沒有走出多遠(yuǎn),張左耀已經(jīng)思緒繁雜,都沒注意到迎面走來一行軍官,為首的一個著鐵甲,腰間佩著百煉刀,瓜子臉本來很美男,卻突突的來了一刀細(xì)斜的刀疤,配上黝黑的膚色,夜色里顯得那么陰沉。國字臉見到小刀疤臉滿臉恭敬的想要行禮,不過卻被對方抬手阻止了。
“汝在何營任職?”越過國字臉,小刀疤直接對這張左耀開口,聲音溫文爾雅,到真像一員儒將。
“啊?什么?”張左耀這時候才停下腳步,傻傻的詢問。
“大膽!汝乃何職,見營官而不見禮!”小刀疤還沒說什么,國字臉先發(fā)火了。
“算了算了,你們既是賀將軍選入城的,現(xiàn)下又立了大功,說說那個營房的,本校尉也好為你們請功?!毙〉栋痰绞呛芎吞@。
“謝謝校尉,不過,在下并非軍中人士。”反正瞞不了的,張左耀一拱手,干脆如實回答。
“噢?”小刀疤自然很驚奇:“那你們是什么人?怎么參加戰(zhàn)斗了?”
“將軍誤會了,只有某于足弟不是,其他殺敵的都是大軍的先遣人員?!?p> “是嗎?”小刀疤現(xiàn)實再次驚訝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好一個先遣人員,你先回去照顧你的弟兄,城里的戰(zhàn)斗還沒完,本將得去看看,爾等就休息吧!回頭再找你?!?p> 說完,小刀疤直接領(lǐng)著眾人朝城門走去,沒有多看張左耀一眼,而張左耀有些納悶:“就這樣?叫我來打招呼?”
“大人,一個白丁何必如此費事,直接打發(fā)他走不就完了?……”
小刀疤一行人沒走多遠(yuǎn),有人大聲詢問,擺明了說給張左耀聽!不過張左耀卻沒有聽到小刀疤回答。張左耀才想起,他要自己回去照看自己的弟兄?他認(rèn)了我這個軍官?不能把?
直到人走遠(yuǎn)了,張左耀這才想起自己的‘弟兄’不是也在城門口,這才稀里糊涂的往回走。
“大哥,什么事?怎么說?”看到楚夜回來,第一個開口的是楚夜。
“不知道,還沒說什么就走了,估計要為大伙請功呢!”明顯最后一句是對所有人說的,不過,除了胡三幾個略微笑了一笑,張左耀卻沒有看到地上的黑衣人有誰表現(xiàn)出過多驚喜。
“好吧,休息這么久了,該做事了!”既然沒人高興,張左耀也不管了,不過該做的還是要做:“都起來吧!”
“去干什么?”有人問。
張左耀皺起了眉頭,看到所有都疑惑的時候他才開口,好奇的問:“那些倒在里面的,你們不去收尸?”
“死都死了?與吾等何干,自有人會拉去埋了的!”又一個開口的,不過這話說得張左耀很不舒服。
沉默一會,張左耀想起了自己戰(zhàn)斗里一槍未放,哦,應(yīng)該叫一刀未砍卻活了下來,那些人卻死了,良心上總不是滋味,現(xiàn)在聽著這些人如此說話,實在有些氣不過。
“死了?你們也知道他們死了?他們死,你們?yōu)槭裁催€活著?半個時辰前,你們誰會死還不知道,不是他們就是你們,大家一起戰(zhàn)斗,一起求生,別忘記,是他們的死為你們換來活下去的機會。現(xiàn)在他們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活著的伸把手埋了又有什么不可以?哼,你們怎么想,我管不了,大郎,我們倆去?!?p> 黑衣人大多面面相窺,他們不理解,張左耀為什么對收尸這么執(zhí)著,不過最后,胡三第一個起身,拍拍屁股,跟在了楚夜的身后,邊走邊嘟囔:“兄弟們,老哥來送你們了!”
“對哦,伙長待某不錯,送送他吧!”又一個起身的。
“四狗,媽的說好一起回家的,唉!”
“聽說李哥還沒碰過女人,要不給他捎兩紙的?”
“去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