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弟,有大隊府兵從北面過來!”小胡子此刻已經(jīng)改口,跟張左耀更加親近。
“多少人?”
“不知道,看不清,起碼好幾百人!”
“隱蔽,通知隔壁的弟兄,都安靜了,一旦被發(fā)現(xiàn),別戀戰(zhàn),直接向西逃?!?p> 等待就等于煎熬,直讓人心里直打突突,張左耀雖然建議大家直接向西逃,不過他也知道,如果真給發(fā)現(xiàn)這兩民宅里藏著七八十個細作,幾百府兵怕是不會手軟,這再想跑怕也跑不了幾個的。
不一會,屋子外傳來了腳步聲。漆黑的小屋里,張左耀能聽清所有人的喘息聲,明顯,都不是很平靜。
“是親衛(wèi),不是府兵!”小木窗前,眼望著窗外的小胡子緊了緊手里的剛刀,有些不安的對張左耀說。
“噓!”借著月色,張左耀也看出了不同,穿皮甲更多,明顯此刻走在外面的更加精銳,他也有些疑惑,輕聲問到:“縣城里不是只有府兵嗎?這是誰的親衛(wèi)?”
“是董光成百義軍的親兵?!?p> “他是誰?”張左耀自然不認識,于是脫口而出。
“是董璋次子!”盡管小胡子意外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
“嘶!”不知道是誰拖動自己的剛刀,發(fā)出了聲音。其實這聲音并不大,不過本來還有些衣服摩擦聲響的屋子一子沒了半點動靜,仿佛空氣都被凍結(jié)了,許多人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憋著氣。
“呼!”總算過去了,不少人和張左耀一樣松了口氣,略一思索,他轉(zhuǎn)過頭看著小胡子:“大概三百人,不過這是咱們面前小街過去的,按三路算,近千人增援南城門,外面肯定攻得很猛。”
“咚咚咚!”張左耀的分析還沒有完,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看門的人透過門縫看了一眼便把門打開了。
“哐啷!”外面的人幾乎是撞進來的,一時看不清表情,不過肯定是慌亂了。
“有府兵,在挨戶,搜查……!”看來,這位是跑著過來的,說話喘得厲害。
“多少人?”小胡子詢問!
“二十幾個!”
“不可能!”聽到回答,張左耀搖著頭出聲否定了:“二十幾個不敢挨戶查,他們肯定有同伴在附近,只是你沒看見,而且,怕是你們鬧事的兄弟已經(jīng)被擺平了?!?p> “那怎么辦?要悄悄的干掉這二十人怕是不可能的!”小胡子話里充滿了擔(dān)憂。
“那就不要等他們過來,我們直接過去干掉他們,然后再回來!”張左耀順著小胡子的思路脫口而出。
……
“哐當(dāng)!”
南街正街兩旁的小巷里,一個府兵一腳踹開了一家緊閉房門的住戶,隨后踹門的人身后涌出幾個兵丁沖了進去,隨即屋子里傳來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還有孩童的啼哭。
不一會,這隊府兵們出了屋子,走在前面的一個胖子刀尖滴著鮮血。
“姥姥的,都說了查人而已,還敢跟某家橫!”
“算了,甩兩刀也就是了,耽擱了時間隊正要罵娘的!”后面的一個廋子勸解到,看來屋子里有人受了傷卻僥幸活了性命,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苦悶。
“什長呢?”又一個府兵從屋子里出來。
“就在隔壁街!”
“那有人?”門外舉著火把地哨兵提刀指著通向南面斜街的一個巷子。
“有個屁阿,黑漆漆的!”哨兵的話吸引大家,不過看了半天也沒動靜,胖子府兵咧咧嘴罵。
“我明明看見了阿!”說這,哨兵舉著火把朝二十多米遠的巷子口走去。
哨兵一直盯著巷子口,不過剛好這里背陰,根本看不見什么,不過當(dāng)他走到離拐角還有兩三米的時候,忽然,從巷子口沖出一個黑衣大漢,哨兵愣了一愣,開口想要詢問:“干什……”
顯然府兵嚴重缺乏戰(zhàn)斗經(jīng)驗,這種時候怎么能說廢話呢!口里才冒兩個字,黑衣人已經(jīng)兩步竄到了他的跟前,他知道不好,不過一手拿著火把,單手提刀想要抵抗的時候卻已經(jīng)晚了,肚子一涼,下意識低頭一看,敵人手里的剛刀已經(jīng)只能看見后半截了,他想要呼喊,不過從側(cè)面伸過來的一只大手卻把他的嘴捂得嚴嚴實實。
“哐當(dāng)!”盡管哨兵被制服了,不過黑衣人也有計算失誤的時候,哨兵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小三,小三是不是你?說話!”胖子府兵耳朵尖,循聲望去,小三的火把第一時間熄滅了,隱隱能看見人影,而他的聲音立即吸引了其他人,顯然小三永遠不能回答他了。不過沒有回答也等于回答了!
附近搜查的隊伍聽見了胖子的呼喊,都在靠攏過來。
“殺!”
偷襲的人,自然便是張左耀和小胡子一伙,這時,只見更多黑衣人從黑巷里魚貫而出,迅速,當(dāng)先兩人呼喊著開始加速,一個便是身材魁梧的楚夜,另一個則是略顯單薄的小胡子。
“有細作!”
“殺!”
“殺!”
人數(shù)遠多于府兵,只一陣沖殺便有了結(jié)果。自然是府兵被殲滅。
“怎么樣?死了幾個?”戰(zhàn)斗結(jié)束,張左耀詢問小胡子。
“一個,傷了一個!”
“大人,有府兵趕過來。人不少”
“這邊也有!”
“完了!還是驚動了附近其他人。撤!快!”
撤退的決定是正確的,南城搜索的府兵是成建制的,便是縣尉親領(lǐng)的那五百精銳,他們剛剛在城東清剿了一百多組織好的黑衣奸細,這才向南城掃蕩而來。目的就是對付像張左耀他們一樣被打散又重新組織在一起的黑衣人。
“怎么辦?人太多了!”
“往南退,不回小屋了,沒用!別亂傷百姓,不然咱們會被圍攻!”
南城的火光已經(jīng)很微弱了。張左耀此刻也明白,其實往南去一樣危險,不過想想何氏還有那兩個喝粥的小孩,既然躲那里早晚也要被趕出來,不如不去,何況如果最后實在頂不住了,張左耀還想著擺脫黑衣人,然后自己偷溜回去呢。
從府兵那里搶來的火把被點燃了,原本在黑暗中行動的小胡子等人都拿起來火把。而街上亂跑的百姓自然看到這群黑衣人紛紛避讓。
不過一路奔向南城門,張左耀也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事情,原本預(yù)計多少會出現(xiàn)的府兵盡然一個都沒有。難道……
跑著跑著,片刻,南城門只有不到四百米的距離了,而張左耀也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因為南城墻傳來的拼殺聲越來越清晰,有憤怒的,有恐懼的,也有些凄厲的,戰(zhàn)況相當(dāng)激烈,伴著大火過后的濃煙,刺鼻的氣味,頗有點人間地獄的感覺了。
“怎么沒有攻城車?”隱蔽在側(cè)巷里,依稀望著滿是火把的城墻和那些偶爾閃現(xiàn)的身影,張左耀低聲詢問小胡子。
“白天才到,沒時間營造!”
“不用都打得這么快,府兵也太不經(jīng)打了!”
小胡子不知道張左耀為什么感嘆,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吭聲。
不是張左耀多喜歡猜測,而是被情況所逼,此刻,后面成群的府兵正地毯式搜索而來,前面是激戰(zhàn)正酣的戰(zhàn)場;大家的命運到底會怎么樣,誰心里也沒底。但是如果繼續(xù)不作為,那就是大家一起等死。
七十多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至少他們隱藏的這個測巷是站的滿滿的了,張左耀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個出主意的,做不了黑衣人的主,不過現(xiàn)在這群人也沒誰能做主的,如果不是漆黑的夜色,旁邊的人一定會很奇怪,為什么張左耀滿臉的猶豫。
就這么耗了一會,北面?zhèn)鱽砹穗u飛狗跳的聲音,那是府兵闖進民宅鬧出的動靜,雖然還很遠,不過卻依舊令人緊張。
“都聽我說!”沒時間多想了,無論想要如何在這亂世闖蕩下去,總要活下去才行:“前無去路,后有追兵,咱們這群人是上了絕路,……不管別人死不死,反正我不想死;眼下有兩條路。第一:大伙就在這里散了,有沒有本事逃過府兵的搜查那就各安天命了!不過張某提醒大家,現(xiàn)在算起來,城外的攻城快要持續(xù)一個半時辰了,估計后半夜還沒有進展,大軍可能不會強攻了,夜里還好,白天怎么躲才是大問題?!?p> 張左耀的話說得算委婉了,略一停頓,他才接著說:“第二條路,不如乘著夜色決死一拼!”
“怎么拼法?”小胡子干凈利落的開了口!
“夜襲城門,也許能放大軍入城?!睆堊笠补夤?!
“嘩!”
話音一落,一片嘩然,黑衣眾人都顧不得這是隱蔽了,紛紛議論起來。
“張郎,你不是開玩笑吧!”小胡子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你覺得現(xiàn)在適合開玩笑嗎?”張左耀自己心里都突突直跳,不過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他實在不知道怎么讓這些漢子活下去,雖然稀里糊涂走到一起,畢竟大家是并過肩,他希望他們能活:“第一,突襲,城內(nèi)動亂大部分被平定了,城門衛(wèi)估計想不到會有人大膽從背后襲之;再者,最大的目標不是殺光城門守衛(wèi),只要報成一團沖到城門下打開城門;”
“這能活?城門有多少人我們都不知曉……!”小胡子猶豫了。
張左耀卻打斷了他:“九死一生!敢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