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好奇和憐憫,張左耀走了過去,隨后他的呼吸在加重,他的牙關(guān)在咬緊,他的拳頭咯咯做響,里面的一幕更加不堪入目的,同樣的披頭散發(fā),同樣的細(xì)嫩肌膚,還是同樣的胸口血洞,婦女拉著的事又一句尸首,可是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是個孩子,沒錯,就是孩子,張左耀估計最多十一二歲的模樣,旁邊的一定是他們的母親。
半響,張左耀扯出一塊破布,遮蓋了尸首,迅速轉(zhuǎn)身走出了內(nèi)屋,來到兩個畜牲面前。
沒有停頓,沒有猶豫,張左耀揚起手里的橫刀,在畜牲驚恐的目光里,左一刀,右一刀。垛在了他們的命根子處。
“噗!”褲子的遮掩,也看不出是不是對位,但兩只血箭噴射而出,看得邊上的一幫男人打了個冷戰(zhàn),不由得夾緊了雙腿。
“楚夜,胡三,白波,中明,周大,你們過來,我有事情和你們商量,其他人把這兩人看好了,好好招呼一下!”張左耀拿著滴血的刀子,平復(fù)了一會這才說到。點到名字的人都去了,剩下的人自然知道好好招呼是什么意思!隨機屋子里傳來了嗚嗚的叫喊聲,那么暢快,那么讓人欣慰。
“這群兵這幅德行,我實在不知道南浦會變成什么樣子?!蔽葑油猓犞鴳K叫聲,張左耀對其他人說到。
楚夜第一個開口:“大哥,你說怎么做吧!”
“大人想幫鎮(zhèn)子里的人一把?”胡三比較能冷靜。而其他人就只是聽著。
“沒錯,我想幫一把,至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p> “呵呵,旅帥,將心比心,南浦人對我不壞,能幫多少就幫多少,我沒意見!”
“就是……!”
張左耀點點頭,說到:“第一,派個人回去通知杜尚強,要他無論如何把俘虜帶到縣城張大人手里;二,讓他安排新兵幫助南浦的百姓撤走!就說有亂兵要來,我們替他們擋,但擋不了多久!”
“咱們真去擋?”胡三皺起了眉頭。
“也是,也不是!”張左耀解釋,卻越解釋越糊涂:“這里有六個人,二豹和俘虜?shù)脑挾甲C實了一個事情,那就是棧道上的戰(zhàn)斗人員也就二三十,已經(jīng)干掉六個,剩下的和我們?nèi)藬?shù)相當(dāng),加上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咱們可以……!”
“干了!”
“干他娘的!”
“拼了!”
“那派誰回去?”
“楚夜!他最熟悉這里的山路!此事要趕時間!”
“某不去?!?p> “別廢話!”
……
張左耀猜得一點不錯,當(dāng)初夏魯奇還任節(jié)度使的時候,新唐國立尚好,管制嚴(yán)苛,軍隊紀(jì)律自然好維護。
而現(xiàn)在,武信軍軍隊性質(zhì)其實已經(jīng)變了味道,當(dāng)初僥幸溜走的兩千人奉命重建武信軍,可是一時間哪里來那么多兵員。于是軍官們開始降低招募標(biāo)準(zhǔn),逐漸演變,最后流氓地痞,甚至山賊土匪都收,說好聽了他們還是武信軍,說差了,這些人依舊是土匪流氓,可怕的就是他們掛上了武信軍的招牌。
其實,不光武信軍如此,五代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越打的時間長,人員補充需要就越大,兵員越來越差,燒殺搶掠越來越多。戰(zhàn)爭越打越殘酷,仇恨越結(jié)越深。惡性循環(huán),直到有一邊打不動了,或者徹底打廢了。
當(dāng)然,張左耀沒有想這么遠(yuǎn),不是想不到,而是至少這時候他沒有想,他緊緊小心的維護自己做人的原則—別人待我如朋,我待人如親;南浦鎮(zhèn)的人對于他來說還算不上親朋,所以他也不打算真的去拼命,他要做的就是言行如一的做到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兩炷香時間后,二十人回到了當(dāng)初遇見二豹的地方,然后開始小心翼翼的摸索著靠近棧道口。
“二豹,探路,小心暗哨!”張左耀拍拍身邊矮小的二豹。隨后,只見二豹一點頭,貓著腰潛行而去。
等了一會,張左耀見前方?jīng)]了動靜,知道安全,一揮手,胡三打頭,他身后跟著一個弟兄;然后白波,同樣兩個弟兄尾隨。周大,周二……每個人從張左耀身邊貓著腰走過,張左耀都微微拍了拍他的肩頭,大家都明白,張左耀是在說,小心!
最后收尾的是李中明,而他身后剩余的兩個兄弟卻卻有些奇怪,他們的武器尚未出鞘,弓箭尚未脫身,他們手里緊緊抱著的是老大一捆雜草。
“保護好他們!”張左耀對著李中明說。
“旅帥放心!”李中明點點頭。
蜀地的灌木都不是很高,不過一般卻很密,如果有心隱蔽,行進起來看是看不到,聲音卻很大。況且此刻是白天,還好天色很陰沉。
“絲!絲!”斜坡旁高高的草叢發(fā)出來奇怪聲音。
站崗的哨兵雖然有些懶散,但畢竟不會打瞌睡,他扭頭朝哪邊看去,卻除了草還是草!隨著秋風(fēng)搖搖晃晃士兵不再理會。
“絲!絲!”可是剛回頭,絲絲的聲音又來了,哨兵有些奇怪,最終他還是決定走過去看看。順便看看前面那家伙在干嘛,他心里想著:昨天在營里賭錢還輸了兩吊給他,那小子要是敢偷懶,看老子不去隊正哪里告他!
哨兵走近草從,什么也沒有,突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草叢后面,細(xì)看過去,原來是哪小子,白緊張了!
“喂,干嘛呢?”哨兵輕聲詢問,可是草叢里的同伴卻沒反應(yīng),回頭看看隊正的方向離得遠(yuǎn)著呢,聽不見的!于是他稍微加大了聲音:“喂,小子!”
喊著喊著,已經(jīng)很近了,哨兵有些奇怪,為什么不回答,難道睡著了,不會吧,這大白天的,再踏前一步,哨兵停住了,因為他知道為什么同伴不回答了,因為他的脖子上一道鮮紅的口子仍然在咕嚕咕嚕的冒著獻血,而他的眼睛掙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哨兵自然想大喊,可是,他卻喊不出來,就在他一愣的瞬間,一個矮小卻矯健的身影從側(cè)面猛的撲向了他,一點不拖泥帶水,哨兵只用眼角看到,連偏頭的機會都沒有,一只手已經(jīng)捂住,手指隔著臉上的肉深深扣住了臉骨。哨兵慌忙丟掉自己的破刀,卻已經(jīng)晚了,他猛地覺得脖子一涼,有東西在上面抹過,他知道哪肯定是刀子:“完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惜這話他只能跟閻王說了,眼前出現(xiàn)幻覺,他想起了他的母親,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弟弟們,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微弱。
“誰?”士兵沒有了抵抗,不過卻還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狀況。
“被發(fā)現(xiàn)了,沖!”
“殺!”“殺!”平靜的山谷殺聲突然而至,原本哨兵以為空無一物的草叢堆里,猛然間竄出二十多個身影,殺聲震天。
“有賊人,有賊人!”剛才發(fā)現(xiàn)有異樣的人才,此刻卻被嚇傻了,半響才回過神來,撒開腿就往棧道口跑去,邊跑邊喊!
“追上去!”這邊張左耀也在人群里叫喊著跨過被二豹干掉的哨兵身邊,他不由得撇了一眼哨兵脖子上那道冒著血泡的傷口,有些膽寒,因為他知道,就在不遠(yuǎn)處,附近二十米內(nèi),還有三具尸體上有著和這道一摸一樣的傷口。剛才他還琢磨,到底誰才是穿越人士,這位的身手怎么跟后世的特種兵出身一般,他到底是個小偷還是個殺手。
“怎么回事?”棧道口,武信軍聽到了喊殺聲,開始躁動起來,還在忙著修理棧道的民夫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紛紛眺望這邊。
“殺過來了,殺過來了!”有人跟著大喊。
“別跑,都給本官拿刀子!”有人企圖拉住身邊的士兵,看起來應(yīng)該是軍官!卻沒人理會他。
“棧道回不去,都別跑!殺了他們才能活!”軍官這才想起這點。
張左耀等人終于沖到了棧道口,原本他就是想趁著混亂把這些人趕回棧道,眼看就要成功,卻發(fā)現(xiàn)原本只顧逃命的武信軍士兵紛紛停下腳步,微微揚刀。
“殺!”張左耀再次帶頭咆哮,其他人也紛紛應(yīng)和。
“殺!”“殺!”“殺!”
果然,這句殺比武信軍軍官的話管用,剛剛停下腳步的士兵紛紛又再次望棧道上擁擠!
“?。。?!”不說棧道尚未修復(fù),就是修好了,也就兩三人并排寬,而此刻,有民夫站在上面,有的地方模板仍未鑲嵌,這一擠,立馬就有人落下陡崖。
“阿!!”前一個尚未落到陡坡上又一個掉了下去。前面的紛紛停住不前,而后面的卻仍然瘋狂擁擠。這情形頗有當(dāng)處張左耀擠在青石縣城門口的味道,不同的是那時候前面是城門,而這時候,前面是懸崖。
“?。 弊钕鹊粝氯サ娜撕藓拊以诹讼旅娴难卤谏?,叫聲赫然而止,鮮血四濺,眼力好的更是能看到腦漿混著血液翻騰,然后士兵的身體繼續(xù)沿著陡崖下滾,一直滾。
“那邊是死路,回頭殺!”軍官也看到了,畢竟是軍官,打了個冷戰(zhàn)以后,他又開始糾集士兵。而此刻不少后面的人眼見擠不上棧道,只好轉(zhuǎn)身和軍官站到了一起。
“嗖!”
“嗖!”
“嗖!”
張左耀才不傻,他當(dāng)然知道肯定會有垂死掙扎或者狗急跳墻之輩。距離二十米左右,大家嘴里喊著殺,二十人卻分成兩排前排半跪,后排直立,摘弓搭箭,迅速射擊。
“??!”頓時就有三四人中箭,而其他人紛紛往旁邊躲藏,到?jīng)]人再去擁擠棧道了。
“沖過去,殺掉弓箭手!”武信軍官執(zhí)著的扯著嗓子喊:“不沖過去要被射死!”
“殺!”不過這一次,他的吶喊有了回報,拖的時間太長了,慌亂中的武信軍士兵清醒過來,有人開始沖向張左耀一行人。
慌亂里只要有人帶頭,那許多人是會不計后果的跟著行動的,一如當(dāng)初張左耀帶大家沖城門。
武信軍三十多戰(zhàn)斗人員,干掉六個,此刻有二十幾個在這里,掉下去幾個,射殺幾個,也還有二十來個。
“前排棄弓!”,張左耀果斷下令,敵人舉刀就沖,二十米距離太近了,不過他也知道,肉搏,無論如何也會有傷亡了,這些可都是跟著自己來的,相處也有一些時日了,張左耀的心一下子有些糾結(jié):我這算不算瞎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