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振動把肖杰從睡夢中叫醒。迷迷糊糊接通電話,手機里振聾發(fā)聵的聲音把他瞬間驚醒。
“家里還盛不下你了?年還沒過完都不住家里!”
肖杰忍不住哀嚎:“媽呀!這才幾點?你年紀大了覺少,我還年輕呢,需要充足的睡眠。我為什么不住家里?我還不是想睡個好覺?”
“睡什么睡?百年以后由得你睡。”
肖杰的臉擰成了苦瓜:“你饒了我吧行不行?”
“行。十五之前你給我住家里。”
肖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道:“我看你不是想讓我住家里,是別有用心。”
“你別管我有什么心,反正你給我回來。今天晚上我要是看不見你,明天早上說不準就是幾點了。你也別想著關(guān)機,關(guān)機我就一大早去敲你的門。”
肖杰無奈說道:“我說你能不能做點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你誰啊?堂堂作家杜吾辛,做這種掉價的事?”
“嫌我掉價?好,那我還去找羽沐,讓她勸你回家住?!?p> 真是被打敗了。
肖杰哄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晚上就回去。你別老找各種借口見她?!?p> 信號那頭安靜了幾秒鐘,然后幽幽然傳過來一聲長長的嘆息:“我現(xiàn)在也只能找借口才能見,你居然都不讓我見。唉——”
肖杰感覺自己的腦袋里有什么東西一拱一拱地疼,投胎真是個技術(shù)活兒,碰見這么個戲精媽也不知道是技術(shù)好還是技術(shù)差。
肖杰睡意被磨下去不少,估計就算現(xiàn)在掛斷電話自己也很難再繼續(xù)睡下去,只好耐著性子提醒道:“小時候的事我給她說了一點,但她完全沒有印象,看見你可能會覺得尷尬。所以,你最近最好還是別見她?!?p> 這次電話那端的沉默才是貨真價實的沉默,因為更久。
杜吾辛收了話語中的各種情緒,平靜回道:“晚上回來仔細說吧?!?p> 仔細說?那他們兩個人的事也說嗎?還是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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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得太晚,導(dǎo)致羽沐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肖杰打電話。
“開門?!?p> “嗯?”
“我在門口。”
羽沐掛掉電話,“噔噔噔”跑到門口。打開門,果然看到笑瞇瞇的肖杰懶洋洋靠在一邊。
肖杰把手里拎著的東西在羽沐眼前晃了晃:“早餐?!?p> 羽沐捂住嘴說道:“等我去洗漱?!比缓笥帧班忄忄狻迸芰诉M去。
肖杰只好自己走進去帶上了門。
等羽沐洗漱完再出來時,早餐已經(jīng)擺好了。
羽沐邊坐邊問:“你怎么來得剛剛好?我剛醒你就來了。”
肖杰無奈說道:“不是剛剛好,是我早就來了,一直在樓下。你一打電話我就上來了?!?p> 羽沐驚訝:“怎么起這么早?你睡夠了?”
“沒有,一大早被我媽的電話吵醒了,睡不著了?!?p> “你在樓下等著,不怕我睡到中午?”
肖杰無所謂地回道:“那就等到中午,正好吃午飯。”
羽沐又問:“阿姨找你有事?有事你就先回家?!?p> “能有什么事?她就是發(fā)現(xiàn)我沒住家里,跟我鬧呢?!?p> 羽沐了然,道:“平時你都不住家里,過年還不回家住,他們肯定不高興。要不你還是回去住吧?!?p> 肖杰點頭:“嗯,也逃不脫我媽的魔爪,只能回去住幾天了?!?p> 羽沐想了想,說道:“你家離這邊不近,明天就別接我上班了,我地鐵過去。”
“駁回。”肖杰低頭吃飯,頭也不抬。
“你是老板,肯定不能遲到,從家過來接上我再去工作室,那你得幾點起?”
“你不用操心我?guī)c起?!?p> 肖杰忽然覺得有些事還是得明確一下,又抬頭問道:“我問一下,我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
“你什么身份?”羽沐一頭霧水。
“算是正牌男朋友嗎?”
羽沐無語:“呃,居然問這種問題,你是智障嗎?”
“總得給冊封一下吧。”
“那用不用昭告天下?”
肖杰含糊道:“也不是不可以?!?p> 羽沐一根油條塞過去,堵住了肖杰的嘴。
“你是小孩子在要糖吃嗎?”
“不給糖就搗蛋。”
羽沐笑道:“好好吃飯吧你。”
肖杰失落道:“我這是被拒絕了嗎?”
羽沐指著肖杰的臉,提醒道:“說了戒掉。”
肖杰立馬呲了個夸張又難看的笑臉,逗得羽沐一樂。
羽沐稍稍認真了點,說道:“現(xiàn)在冊封你為正牌男朋友,昭告天下的事就順其自然好不好?”
肖杰沒精打采回道:“謝大王恩典?!?p> 羽沐只好解釋道:“我不是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就是感覺特意去廣而告之有點夸張。我和你,不需要這些來穩(wěn)固吧?”
肖杰這才有了笑容,道:“不需要。”
“不昭告天下不代表不能見人,如果有人問就大方承認,你說呢?”
肖杰立時通透,笑道:“懂了。”
說到“別人”,羽沐這才突然想起小轍。
“對了,起床還沒看見小轍呢,我都忘了。”
“她和小巴出去了?!?p> “哦,對,他們正甜蜜著呢。”
“我們呢?”
“甜?!庇疸逯钢付?jié){,“可甜了,放了多少糖?”
肖杰氣笑了:“無糖的。”
————
約會的一天總是短暫,天黑才歸家的不只一位小伙伴。
小巴把小轍送回家時,正巧看見樓下黏在一起難舍難分的肖杰和羽沐。
“哥?”小巴差點驚掉了下巴,“你們這是?”
聽到聲音,肖杰和羽沐有如驚弓之鳥頓時分開。
肖杰不耐煩地斥道:“就不知道回避回避嗎?”
羽沐假裝淡定地對小轍笑道:“回來了?”
小轍點點頭,眼神里盈著笑意。
小巴不解風情地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你們兩個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嗎?對!昨天。昨天你們到的那么晚,路上干什么了?還是說,昨天晚上在你家干什么了?”
肖杰斜睨過來,小轍懂事地拉了拉小巴,輕聲說道:“問那么多干嗎?好就好了,過程能隨便告訴你嗎?”
小巴叫道:“可咱們兩個的過程,他們都旁聽了,不公平啊。”
“這還要等價交換?”
肖杰兩手插兜,警告般說道:“好奇的結(jié)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能有什么結(jié)果?”
小巴一臉懵,羽沐也好奇地看著肖杰,想看看他倒是能說出點什么來。
肖杰清了清嗓子,說道:“昨天還是要多謝俞千默那個作精的助攻,羽沐才能看到我的好。”
嗯?羽沐心道:不是啊。
“俞千默被我氣走沒去找你嗎?她沒跟你講講發(fā)生了什么?”肖杰故意問道。
“俞千默?”小巴回想了一下,“她昨天好像是不太對,跑過來哼哼唧唧哭哭啼啼的,原來是被你氣走的啊。”
“嗯。”肖杰故意板著臉點了點頭,“她走的時候確實說要去找光哥哥?!?p> “光哥哥?”小轍審視著小巴,“俞千默又是誰?”
羽沐心里笑得前仰后翻,原來這就是好奇的后果——引火燒身。
肖杰若無其事地替小巴答道:“就是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妹妹,不開心的時候愛找小巴訴訴苦。”
小巴這才感覺到不對,直想給肖杰作揖:“我的哥呀!我真是敗給你了!誰跟那個俞千默青梅竹馬了?你怎么不說你跟她青梅竹馬?她可是最喜歡跟在你屁股后面了?!?p> “我比她大那么多歲,怎么可能?永遠不在同一個學校,面都沒見過幾次。你和她可是同校?!?p> 小轍瞪著小巴,小巴忙拉著小轍往一邊走:“咱們?nèi)ツ沁?,我跟你交待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咱們離他們遠一點。”
小轍被小巴推搡著去了小區(qū)的花園,走出一段距離了還能零星聽到小巴急切的聲音。
羽沐笑道:“你也太損了!從小就這么坑他嗎?”
肖杰目送他們兩個越走越遠,說道:“有些可能會成為矛盾的問題提前解決了,以后就算真的碰上,也不至于慌不擇路。本來就不重要的人和事,不該成為隱患?!?p> 羽沐佩服道:“你還挺有先見之明的?!?p> “不才,主要是因為某人看俞千默的眼神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很明顯肖杰是意有所指。
羽沐爭辯:“誰在意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歡那種作天作地的小女孩?!?p> 肖杰點點頭,笑道:“嗯,那你是挺了解我。但是,你敢說你沒有看她不順眼?”
“我也不喜歡那種作天作地的小女孩,看不順眼很正常。以前在S.A.R.看見她的時候我也是直接躲開了。”
在肖杰眼里,羽沐這應(yīng)該是在狡辯了。
“哦?那昨天為什么故意說我對她絕情到連小時候的情分都不顧?還特意強調(diào)‘小時候的情分’。”
羽沐逼近肖杰,像只小獸呲著獠牙般說道:“你敢說你和她一點‘小時候的情分’都沒有?”
“當然沒有!必須沒有!我小時候天天想著找你,誰有空搭理她?”肖杰撇清得沒有一絲猶豫。
“那還差不多?!?p> 肖杰無可奈何地哄著:“說俞千默這不是為了把他倆趕走嗎?怎么說著說著扯到我頭上來了?我要是真對她有什么‘情分’,能隨便提她嗎?”
“嗯?!庇疸逍牟辉谘傻攸c了點頭。
肖杰看穿了羽沐的心思,問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所以故意在這兒和我糾纏?”
羽沐不置可否,勉強說道:“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說好了回去住,叔叔阿姨可能還等著你呢?!?p> 肖杰一把又把羽沐攬到懷里,柔聲道:“那你早點睡,我明天早上來接你。”
羽沐點點頭。
肖杰又問:“如果我媽問起我和你,你希望我怎么說?”
羽沐的聲音從肖杰懷里傳出來:“隨你。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