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廟,分外凄涼,秋風(fēng)夾著一絲寒意漸漸的入侵山林,紅葉飄灑著落下,帶來了冬日的訊息,不多時,夜幕也開始降臨,身后的大山顯現(xiàn)出蒼老的輪廓,黑暗中帶著一絲恐怖,山間的小廟破敗不堪,似乎無人打理,只在夜里搖曳著微弱的燈光,黑暗中更像是一盞明燈,指引著迷途中的人們。
“小廟簡陋,卻沒想到有這么多同道聚集在這里?!焙L(fēng)中有人推開了破敗的大門,他穿著一身蓑衣,頭戴著蓑帽,遮住了大半邊的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
破廟中聚集的人們一直保持著安靜,或打坐或進食,沒有一人愿意發(fā)出一點聲音,男子的前來打破了他們的安靜,但男子的實力更讓眾人心驚,如今在破廟之中,不乏一些**白道中成名高手,但卻無一人能發(fā)現(xiàn)奔馳而來的蓑衣男子,直到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才被發(fā)覺,如果這位蓑衣男子是敵非友,那絕對是一大強敵,至少現(xiàn)在在座的幾位高手中沒有一位能在輕功上勝過蓑衣男子。
破廟中,除了黑白兩道的人,還有一人比較奇怪,他是個平凡的老頭,似乎是因為連日趕路錯過了客棧才不得不在這里歇腳,但這老頭出奇的安靜,自他進來后一言不發(fā),只在一個角落中休息著一天的疲憊,直到來者入內(nèi)像眾人打招呼,老頭才不溫不火的說了一句,“原來是創(chuàng)立燕子門的影燕雙蓑燕不歸。”
“號稱方流云之后速度第一的影燕雙蓑燕不歸?”破廟中的人顯然也聽說過這個名號,對燕不歸的態(tài)度也立馬轉(zhuǎn)好,問道:“不知道燕大俠,為何身在此間破廟?”
“前輩?!毖嗖粴w眼睛緊盯著道出他身份的老頭,先禮上一禮,才道:“前輩是否是白云莊的莊主。”
賀東流!燕不歸雖然也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但比起白云莊的莊主賀東流,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燕不歸怎么說也只是江湖中的后生晚輩,但賀東流卻是幾十年前就聞名江湖的人物,一手控鶴擒龍手更是練至大成之境,天下間能從他手中走上幾個來回的已然不多,加上他白云莊實力雄厚,其子賀明天得其真?zhèn)?,亦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俠,只是其孫賀無極稍顯窩囊,不過江湖上也是一位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p> “影燕雙蓑果然好眼力,不過這也證實了江湖上的一個傳言?!辟R東流睜開半合的雙目,一道精光刺透時空的縫隙,緊盯著燕不歸道:“你若非易楚王朝的人,又如何能得知老夫在此?!?p> “晚輩并非來找前輩?!毖嗖粴w明顯一愣,答道,但是他只說沒找賀東流,并沒說他并非易楚王朝的人。
“你追蹤我三日,若非我剛才以傳音大法震蕩你的心神,恐怕你還以為老夫沒發(fā)現(xiàn)你,不過既然知道老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了,為何不離開?老夫可不是手下留情之人?”賀東流緊盯著燕不歸,若他的回答有一絲令他不滿意,那他必然會以聞名江湖數(shù)十年的控鶴擒龍手格殺燕不歸。
“晚輩與前輩的目的一樣,只是為了尋找黑衣,前輩應(yīng)該能感應(yīng)到,晚輩此刻絕無半點殺意。”燕不歸驚駭于賀東流的實力,但他身為燕子門的掌門人,又是易楚王朝打入天下的情報人員,什么樣的大場面沒有見過,縱然賀東流以氣息相迫,他亦如風(fēng)雨中的一葉小舟,不慌不忙的將心聲吐露。
燕不歸覺得自己還不夠取信于賀東流,又道:“白云莊的慘案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好!”賀東流神色微動,突然道:“那黑衣竟敢殺盡我白云莊之人,實在是忍無可忍?!?p> 什么?白云莊居然被人滅了?江湖上鼎盛一時的白云莊會被人滅去嗎?如果別人說起這話,在座的絕不相信,但這話要是從白云莊主賀東流口中說出,那豈會有假?
“不瞞賀前輩,黑衣之名在下與諸位同道都曾聽說過,不過前些日子有消息稱黑衣不知因為什么與羅剎門的一位高手硬拼,已然死在了那位高手手下?!?p> “他沒有死!”燕不歸與賀東流異口同聲的說道,前者詫異的看著后者,后者同樣詫異的看著前者,兩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方式都屬于絕密,為何他卻知道?
“不瞞諸位,在下曾暗訪過當(dāng)日黑衣與羅剎門高手硬拼之地,發(fā)現(xiàn)那里一片狼藉,方圓十里之內(nèi)皆被劍氣撕裂,只在河岸邊見到了一大灘血跡,我料想定是有人受傷并借河逃遁,一路順流而下,這才在三天前找到了重創(chuàng)的羅剎門高手,一問緣由,居然是黑衣將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黑衣如此厲害?”在座的幾人似乎不信,說道:“那羅剎門的高手亦非等閑之輩,歸心手范鐵犁的大名想必諸位都聽說過,十年前他就是蛻凡境七重的高手,如今他最少也是一位蛻凡境八重的高手,那黑衣小兒才入江湖,難道就能殺死范鐵犁?”
燕不歸聽了苦笑道:“事實勝于雄辯,若非小弟輕功超凡,亦不敢追蹤他而來?!?p> “黑衣要到這里來?”在做的無一不驚,如若黑衣果然像燕不歸說的那般厲害,那他們豈不是……
“根據(jù)黑衣的行進路線,他一路都是向南而行,沿途已過不少地方,但選取的都是最近的路線,上一次他出現(xiàn)的地方,正是離這里最近的城鎮(zhèn),他要繼續(xù)往南,那他就必然經(jīng)過這里?!毖嗖粴w說完,揚起頭問道:“賀老前輩又如何得知黑衣會經(jīng)過這里?”
“在下尋一友人,算出他必定會在這里出現(xiàn)。”賀東流的根據(jù)雖然虛無,但江湖中人對那些虛無縹緲之事更加信任,尤其是江湖中一些有名望的玄學(xué)大師,他們的本事不會比易楚王朝的小天師差上多少。
“噓!”燕不歸不愧是輕功上造詣非凡的人物,破廟中的人包括賀東流在內(nèi)都沒有覺察到廟外有人,他就先一刻的覺察到了,他對著眾人使了個眼色,破廟內(nèi)的眾人立馬動員起來,每一個站定了位置,形成了一種絕佳的合擊之勢,這廟外來人,可能就是黑衣,可能也不是黑衣,若是黑衣,那眼下這么多江湖高手的合擊,哪怕蛻凡境九重的高手都能一擊必殺,如若不是,小心亦無大錯。
“諸位真是好大的興致,這么夜了也起來打獵嗎?”來人并非黑衣,黑衣首先是男子,并非現(xiàn)在所能聽到的極其動人的女聲,而這女聲中還夾雜著一股不可抵擋的貴氣,這女子的身份顯然也不是常人能夠想象。入內(nèi),眾人見到了說話的人,不過這女子倒是一身村姑打扮,清顏雖然少了幾分光彩,但亦不敢讓人小覷,在她身后,還跟著兩女,打扮與她相似,其中一人的姿容甚至還在首女之上,不過經(jīng)過了特殊的遮掩,同樣變得比較一般。
女子格外的大氣,在眾人聯(lián)合的氣息下,她亦能輕松自如的步入破廟,顯示了她不凡的修為,她進了破廟,也沒多向眾人打招呼,帶著身后的兩女在破廟的一腳坐下,這時才笑道:“我身后已經(jīng)沒人了,你們還準備合擊誰?”
聽女子的話像是在取笑他們,但破廟內(nèi)的人包括賀東流在內(nèi)也不能對這女子生出一股怒氣,倒是覺得這女子嬌俏可愛,擁有一般女子沒有的氣質(zhì)。
“實不相瞞,剛才我們以為姑娘是黑衣了,所以……”燕不歸放下手中的攻勢,頜首道。
“如果今夜黑衣也會來此,那一定有一場好戲可看了。”女子淡然說道,絲毫沒注意到她說出“黑衣”二字的時候,眾人的呼吸明顯的一滯。
“這位姑娘可認識黑衣?”賀東流有此一問。
“不認識,只聽人說起過,他是一位妙人,所以才有此一說?!迸訐u搖頭道。
“那姑娘可知你口中所說的黑衣是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賀東流再問。
“他是不是魔王不知道,但他殺人肯定不眨眼?!迸有呛堑恼f道:“聽說黑衣五個月前出道,當(dāng)時只有蛻凡境一重的修為,出道一月殺三百七十七人?!?p> “嘶!”眾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知道黑衣殺人殺得厲害,但不知道黑衣殺起人來這么給力,一個月就殺了三百近四百人,更無法想象的是他當(dāng)時只有蛻凡境一重的修為,當(dāng)他們自己只有蛻凡境一重修為的時候,哪個敢跑出來像這樣殺人,這得罪的高手肯定不少。
“第二月,黑衣是蛻凡境二重的修為,這一月他殺了五百六十九人?!迸永^續(xù)說道,這讓黑衣在眾人心中的恐怖色彩有增添了一分。
“第三月,蛻凡境三重七百五十四人!”
“第四月……”
“第五月……”
“現(xiàn)在,蛻凡境六重,殺一百四十二人,但其中五十六人修為在他之上!蛻凡境八重高手三人!”女子對易天行的了解簡直到了深刻入骨的地步,她沒說一句,眾人就覺得留在此多一份危險。
“我白云莊上下五百余口難道不是給他殺的?這件事就在今月,為何不見你算在其中?”賀東流怒哼一聲,對女子的身份好奇的同時又不免生出一口惡氣。
“賀先生,這次恐怕是賀先生誤會了,黑衣只殺了你白云莊兩人,分別是賀明天與賀無極,其他人都是你白云莊今年在江湖上惹下的仇敵所殺,如若賀先生不信,可以進一步查證?!迸泳拖窠贂陨话?,居然知道江湖上各大隱秘之事。
“如果不是他做的,為何他不出面澄清?”賀東流哼道。
“如果有人這樣冤枉了賀先生,賀先生會出面澄清嗎?”女子言辭鋒銳,反問一句,以賀東流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當(dāng)然不屑于去澄清誤會,如果有人懷疑他賀東流的品行,那只能說那人不了解他黑衣。
“殺子殺孫之仇不共戴天?!辟R東流哼了一聲,不做多言。
“其實你們都誤會黑衣了?!迸诱酒鹕韥恚诒娙酥修D(zhuǎn)了個圈,在看過了眾人之后才道:“黑衣殺人雖多,但任意一人都有取死之道,就拿前幾日的羅剎門高手范鐵犁,眾人以為當(dāng)殺不當(dāng)殺?”
“范鐵犁并非好人,但黑衣所殺又豈是都是壞人,各自官員死在他手中的亦不是少數(shù)。”
“那請問可有人調(diào)查下一下那些被殺的官員的秘密,他們是否有取死之道?”女子說著將目光投向燕不歸,說道:“燕大俠,你也是易楚王朝情報處的高手,應(yīng)該不會不知道這些吧?”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黑衣身上,讓燕不歸覺得頗為尷尬,說道:“的確,那些人的確該死?!?p> “我那孫兒與兒子乃江湖中有名望的大俠,他們又有何取死之道?”賀東流忍不住出言問道,想起慘死的孫兒而兒子,賀東流立馬心如刀絞,發(fā)誓要將黑衣碎尸萬段。
“看來賀先生有不少時間沒有回過白云莊了。”女子看了賀東流一眼,說道:“賀明天大俠自然是俠義中人,不過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就讓人難以接受了,近年來色心不止,在白云莊山下?lián)锫恿瞬簧倥?,去做什么想必就不必多言了,本來以賀公子的身份將她們?nèi)⒘艘簿蜎]什么,偏偏你家賀公子玩一玩就不要了,未免自己的想象破滅還將她們殺人滅口,你說他該不該死?”女子步步緊逼賀東流,說得賀東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憐賀明天大俠一片護犢之心,生了這么個不成器的兒子,一朝英明盡喪,若非黑衣為人低調(diào),恐怕你家的丑事早就眾人皆知了?!迸友a充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女子,但賀東流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女子一句話都沒有騙他。
“真想不到還有人這么了解我,真是讓我不得不站出來說句話表示心中的佩服?!焙谝螺p飄飄的現(xiàn)身,如一塊夜幕般投入破廟之中,當(dāng)他停下,眾人只看到,一位身穿著黑衣的俊俏少年站立在眾人面前,他面上還系著一塊窄端的黑布,將他的雙眼蒙上,看上去好像是雙眼不便。
女子身后容顏秀麗的女子見到黑衣,明顯的嬌軀一震,低下頭不敢說話,但眼中卻有絲絲的淚珠在打轉(zhuǎn)。
眾人看到了黑衣的形象,也終于明白女子為何說黑衣殺人時不眨眼,原因是他根本不需要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