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蒼茫,萬籟寂靜,河水悠悠,船兒蕩蕩。
此時,吳雙領(lǐng)著挑食盒的青衣小廝,從百樂客棧走出來正感受到這樣一種心境:
無邊夜風(fēng)入胸懷,七分酒氣頓時開;正要縱步過石橋,又逢兇神攔路來。
吳雙舉目一望,只見橋頭立著一個黑袍大漢,他手捧一柄明晃晃的離別鉤,正用鷹隼般的眼眸盯視著他,儼然就像一個嚇人的判官。這人的身旁,左右各立著倆個人,左邊一個大漢,胸前交叉著一對瓜形大鐵錘,瞪著水牛也似一對大眼睛,怒氣沖天地看著他;左邊是一個身穿道袍,頭戴綸巾,背插長劍的道人。這個人撅著一張蛤蟆嘴,豎著眼,立著須,儼然就是一只憤怒的大公雞。
不僅如此,面前這三個人的身后——橋那邊,進入沿河大街口的地方,正有倆個烤紅薯的老人,他們的身形與舉動,吳雙落眼便認(rèn)得,他們就是前天嵩山莊園南大門外的,那倆個在紅薯里施毒的老人了。
見此情形,吳雙意識到來者不善,他與身邊挑食盒的同伴說。
“有人要攔路打劫了,你怕不怕?”
“不怕!”那挑擔(dān)的青衣小廝說,“跟著莊主我渾身是膽?!?p> “那就好!”吳雙欣慰地說,“待會打起來了,你怎么辦?”
“我?guī)湍阋黄鹱崴麄?!?p> “怎么幫?”
“用我這支扁擔(dān)對付它們!”
“很好,”無雙最后說,“記住了,拿著扁擔(dān)一直往前打,不要回頭!”
“嗯,記住了。”
“后面是不是有人來了?”
“是的,”青衣小廝說,“一男一女兩公婆?!?p> “不要管他們,我們繼續(xù)朝前走!”
“好哩!”
就在這時,手捧離別鉤的黑面漢子又發(fā)話了。
“吳雙,今晚你逃不掉了,識相的就把玉佩寶圖交給我們,放你們一條生路!”
“你手里拿的是離別鉤嗎?”吳雙和青衣小廝都停下了步子,身后的那對公婆也停在原地。
“是的?!睂Ψ秸f。
“那你就叫裘得開?”
“沒錯?!濒玫瞄_說,“算你有點見識!”
“準(zhǔn)確的說,他叫‘送君離別裘得開離,別鉤下送離別’!”裘得開身邊的胖大個子補充說。
“那如果我說玉佩寶圖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沒有帶在身上呢?”吳雙面帶微笑地問他們。
“那我們就捉活了你,”裘得開說,“讓你的莊客回去拿玉佩寶圖來換取你的性命?!?p> “你的口氣不?。 眳请p點著頭說,“只可惜你們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那我們現(xiàn)在就試一試!”裘得開說著,叫了一聲,“上!”
話音甫落,正面的李有才和白雄,以及身后的文友基和宋玉仙都同時從,前后兩個方向朝吳雙主仆倆人撲來。
當(dāng)時的情景,險象環(huán)生,危機四伏。青衣小廝還來不及放下?lián)映槌霰鈸?dān),只見自己挑在肩上的食盒像個風(fēng)車也似的轉(zhuǎn)了起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只感到莊主的一只有力的手正抓握在他肩頭的扁擔(dān)上,使他的身體在旋轉(zhuǎn)中不致摔倒,也給了他無窮的力量。并且,他也發(fā)現(xiàn)莊主的劍就像閃電一般聲東擊西,左躲右閃。這時他還聽到,身后撲過來的那對公婆,忽然,大聲慘叫著被他旋轉(zhuǎn)著的食盒撞飛了橋下。
繼而他又聽到,那個男的在墜河之時,發(fā)出了慘烈的呼救聲!
“啊!救命??!我不會水呀!”緊接著便傳來了轟隆兩聲落水的聲響;當(dāng)時,青衣小廝猜想,那轟隆的聲音,一定會是身后的兩公婆掉進河里的聲音了。
這個時候,裘得開三人由于受到文友基倆人落水的影響,他們被迫停了下來;于是,吳雙和青衣小廝繼續(xù)朝橋頭邁進。那時,他們也將要過到橋的一半了。
此刻,青衣小廝看見,對面那個雙手拿著瓜形鐵錘的胖漢子的衣服,已經(jīng)滿身襤褸了,他渾身上下的布料都劃著橫七豎八的劍痕,兩只褲腳,一只從大腿處脫落,一只從膝蓋上脫落,也都墜到了鞋面上,在地上拖著;要不是,今晚的氣氛很肅殺,青衣小廝這會兒定要笑個半死。
再看那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綸巾已被莊主的劍從中間劃開了,其中一半還罩在頭上,而另一半則被剛才旋轉(zhuǎn)著的食盒撞飛到了橋下的河面上了;他的道袍原本風(fēng)度翩翩,拽地飄飄,現(xiàn)在卻變成了及腿短的迷你短裙,并且,他的褲腰帶也被莊主的劍刃挑斷了。所以,他現(xiàn)在只能一手提劍,一手提著褲子了。
裘得開從胸中大哼一聲!
“真不濟事!你們誰會水?”
倆人搖搖頭,見此裘得開大叫。
“跟你們搭檔,真是倒霉!”說著,他飛身躍下橋底去搭救倆個同伴。
這時,白雄和李有才已經(jīng)感到力不從心了,他們再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了,他們現(xiàn)在甚至開始對吳雙主仆倆感到畏懼了。因此,他們羊羊退卻。
吳雙停下來,他走到橋欄邊,看了看下面湍急的水勢,感慨地說。
“水下救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月光下,河面泛著粼粼波光,吳雙見下游處一個黑影撲騰了一下,于是他立即不假思索,縱身一躍跳下河去。
橋上僅剩下了青衣小廝和倆個落魄的強盜,他們誰都不敢前進,也誰都不舍得后退一步,仿佛寸土必爭;兩個強盜哪里會知道,面前這個青衣小廝其實沒有一點功夫,剛才他旋轉(zhuǎn)擔(dān)子的本事,其實都是吳雙統(tǒng)籌兼顧的結(jié)果。
突然,從橋下?lián)淅怖矀鱽硪魂囁?,就像天鵝在水面上驟然被路人驚飛的聲音;大家回頭一撇,只見一個白衣漢子拽著一個濕漉漉的女人,騰地躍上橋來。
待倆人上到橋面,那個滿身是水的女人也像一頭死狗一樣,癱倒在地上滿嘴不住地向外涌出水來;因此,白雄和李有才認(rèn)出來了,躺在地上口中冒水的正是宋玉仙,而救她的人竟是吳雙,這使他們大感困惑!
“裘得開上來了嗎?”倆人聽吳雙這樣問他們。
“還沒有!”倆人猶疑地?fù)u著頭說。
深秋的夜,晚風(fēng)習(xí)習(xí),此時渾身濕透的吳雙也不免有些瑟瑟發(fā)抖;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橋下的水面打了一個老大的混圈,于是他又再一次躍下水面。
這期間宋玉仙吐了一地的水,又過了一陣子,她開始發(fā)出一兩聲咳嗽聲了!這證明她已經(jīng)脫離危險。
“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再為難你了?!鼻嘁滦P聽對方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