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右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等到老常大笑的時候才后怕起來,暗罵自己真是個白癡,被人家一激就把實話說了出來——怪不得老常說自己不夠聰明,現在看起來,自己還確實有夠蠢的。
接下來會怎么樣呢?自己看來是死定了,移交情報部,然后死無全尸徹底玩完。
想到這里,文昌右的心胸反而開闊起來,反正死定了,還怕些什么?
“你笑些什么?”文昌右反而反問老常?!半y道不是這樣嗎?難不成我還把雙手綁上了讓你拿去殺?難不成還有傻瓜別人把他給賣了,他還要幫別人數錢不成?”
“怎么沒有?”老常停止了狂笑,語氣卻還是愉快的?!拔依铣.斈昃褪歉蓺㈩^買賣的,凡是蟲會的死囚都要被我親手殺了——好幾個臨死前還要高聲喊‘蟲會萬歲’的吶。你說,這不是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別人數錢是什么?”
“你是干殺頭買賣的……劊子手!”文昌右驚道,想不到眼前這個人竟然以前是個劊子手。
“不錯。”老常舉起了他的雙手說。“你看這雙手,沾滿了血腥——實話告訴你,我殺過的人,比你踩死的蟲子還要多?!?p> “那你……你是要殺我的?”文昌右雖然有了被殺的準備,但想起來食尸蟲吃尸體的記憶還是不住哆嗦了一下,喉頭一動,聲音也有點害怕了。
“你害怕了?”老常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湊近文昌右的臉,幾乎是眼睛對著眼睛問文昌右。
“廢話!人都快死了,有哪個是不害怕的?!蔽牟揖o忙向后退了一步。
“不錯不錯?!崩铣⒛槒奈牟夷樓耙崎_,點頭道。“人都快死了,又有哪個會不害怕呢?所謂不害怕的話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人都死了,還做給別人看什么?真是想不通。”
老常搖搖頭,竟然又轉過頭繼續(xù)向前走了。
“喂!”文昌右看了看走廊,才發(fā)現一路和老常聊天,竟然走到了僻靜沒有人的走廊上,卻也不知道是哪里了?!澳恪粴⑽伊耍俊?p>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殺你嗎?”老常也不回頭說道。
文昌右心想也是,全都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剛才說的那番話怎么也不像是隨意的聊天啊。
“那你說剛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文昌右看了看四周安靜的可怕,還是跟著老常“安全”點,于是快步追上去。
“……找人聊天而已。”老常竟然說自己就是找人聊天,真是出乎意料?!拔业拇蟀胼呑佣茧[藏自己,披了一張假皮生活,現在終于找到個可以說話的人,所以多說了點——聊的有點離題太遠了,最初的話題是什么來著?對,是……你現在明白自己為什么不夠聰明、厲害了嗎?”
“……似乎有點明白了?!蔽牟疑晕⑺伎剂艘幌隆!凹热荒阏f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標準,那按我想的,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厲害所以才會受罰——如果我足夠厲害,那你們肯定是不敢罰我的。還有,我不夠聰明是自己沒有把事情做的漂亮、隱秘——如果我偷偷把曾怡霜打了,或者說,我就是偷偷殺了她,只要做的隱秘,不讓別人看出來,那也是沒事的。對吧?”
“不錯,你很聰明?!崩铣|c點頭,面露欣慰的表情。“而且,你中毒不深——那些迂腐不通的家伙,腦袋早就壞掉了,整天就是埋醉在大家定的對對錯錯,是是非非之中,卻沒有用自己的腦子想一想。”
“也許是吧,我以前不知道,或者說,因為想到這些東西說出來也沒人同意,干脆就不說了——可是老師教的那些東西我卻也聽不進去。就這樣迷迷糊糊過了十幾年,也習慣了,懶得管那些誰對誰錯?!蔽牟依蠈嵳f道。
“嗯。”老常長嘆一口氣,此時已經走到一扇好像銀行保險庫一樣的大不銹鋼門前,一邊開門一邊說。“都是庸師誤人啊——到了。”
總共有三層門,第一層是一道大不銹鋼門,用一只蟲——也就是鑰匙打開;第二道是一道青黑色的玄鐵門,上面安了一個密碼條,看起來是用密碼開門的;第三道很奇怪的是,竟然是一道藤條編制的門,上面沒有任何孔眼,也沒有密碼條之類的東西。
老常開這道門花了很長時間,他沒有動這門一下,僅僅是站在門前閉上眼睛了一會,這門就自動彈開了——看來,這門是要用特定的腦頻率才能打開的。
“本來你是要住在寢室里面的,可是因為你惹惱了那些老家伙,反而能住上單人間了?!崩铣W哌M去,轉過身來對文昌右攤開手說。“來看看,怎么樣?”
文昌右心想為了處罰自己,這房間里肯定是一間條件極差的牢房,所以才設了這么多道鎖,防止自己跑出去。不過牢房就牢房,再差也不過是一無所有下雨漏水老鼠成群而已。
可是事實證明,文昌右是個不會猜測的人。
在他面前的簡直是一間總統(tǒng)套房!鏤花的青銅構架天花板,日式昏光套燈,真皮沙發(fā)套裝,檀木紫漆大搖椅,甚至還有全套六聲道音箱試聽設備!客廳大的過分,超過了一百平方,可以看見浴室的一角,雪白的陶瓷大浴盆讓人心醉,臥室虛掩著門,看不清里面的狀況。
不過,一定和外面一面爽!
“怎么樣?是不是大吃一驚?”老常問文昌右?!澳阋谶@里住起碼六個月?!?p> “起碼住六個月?”文昌右有點樂瘋了,一撲跳向沙發(fā),像玩跳床一樣跳起來?!熬褪亲∫惠呑右矝]問題?。 ?p> “呵呵,既然你喜歡,我就不多說了,現在已經九點了,你就在這里住下來好了——記住,每天晚上九點一定要回來,早晨六點以后才能離開,我會一直監(jiān)視你的。至于其他時間你可以隨意?,F在我把開門的方法告訴你……”
老常將蟲鑰匙、密碼和開最后一道鎖想的心靈密碼都告訴了文昌右,又試了兩次,沒什么問題了才走。
臨走之前老常突然回頭問了一句:“昌右,你做過噩夢嗎?”
“噩夢?小時候好像有過,長大之后就沒有了——怎么了?”文昌右看著老常那張臉,突然覺得老常的表情很詭異——應該說老常長得一向詭異,但剛才尤其詭異,看一眼就要起渾身雞皮疙瘩的那種。
“沒什么,隨便問問。我走了?!崩铣е幃惖谋砬殛P上門,退了出去。
“好好享受。”
也不知道是老常的聲音傳了進來還是文昌右的錯覺,在老常退出去的瞬間,文昌右聽見了這樣一句比尤其詭異還要詭異的話——連心臟都要起雞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