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界孤身上路,在口張家巧遇一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少年。飯店小二說:“快把饅頭放下?!逼蜇ふf:“好險,還差一點呢。”乞丐側身避過。
少年游走一竄,繞至紫界背后。少年說:“救我?!钡昊镉嬂闲叱膳?,不由分說出拳便打。店小二說:“阻頭阻勢,讓開?!弊辖缫皇肿プ〉晷《直?,說:“別動粗,饅頭錢我給?!弊辖缧南脒@少年腹中肚餓,才去搶店里的饅頭,毫不猶豫慷概相助。
少年說:“啐,不好玩了?!钡昀习逭f:“既然有人認頭,饒了他吧?!钡晷《f:“哼,算你走運?!钡昀习逭f:“兩位想吃點什么?”
店前的老婆狗,撲向饅頭大咬起來。少年說:“咦,那匹紅馬?!弊辖缋倌暾f:“兄弟,我們一起吃飯吧?!?p> 少年說:“好,我一個人悶得無聊,正想找個伴呢?!鄙倌陮Φ晷《f:“大塊頭,就由你來招呼我們。”店小二見少年一副康臟模樣,老大不樂意,叫了半天,才懶洋洋的拿了茶水過來。
店小二說:“吃什么,說吧?!鄙倌陮ψ辖缯f:“任我吃多少,你都做東嗎?”紫界說:“當然,當然?!弊辖缰甘呛每椭?,當然樂意。少年對店小二說:“只怕我點的菜,你們這里沒呢?!?p> 少年說:“要鱸魚,斯密湯?!薄肮饒A樣梨花?!薄罢伦尤??!?p> 這少年最終再多點了十二樣下飯的菜及八樣點心,不一會,菜點全數(shù)呈上,足要兩張桌子合起來才擺得下,食客們也盡嘩然。
少年對紫界說:“來,趁熱每樣吃一點。”紫界說:“不用客氣,你也盡情吃個飽吧。”少年高談闊論,說的盡是南方的風情人物,談吐優(yōu)雅,見多識廣,令紫界甚為佩服。紫界受過囑咐,不能泄露自己身份,只說自己在大漠射雕,騎馬的趣事。
少年說:“還沒請教高姓大名?!弊辖缯f:“真是的,這倒忘了,我姓紫名界?!薄靶值苣阌秩绾畏Q呼?”
少年說:“叫我薛冰清吧?!弊辖缯f:“薛冰清?!薄把θ市郑趺茨阋粋€人出來?你家呢?”薛冰清聽到這里,說:“家?我一個人的?!薄鞍??!薄拔业P住一個人,我見他可憐,給他飯吃?!薄皡s惹怒了爹爹,所以我就偷走出來了。”
薛冰清說到這里,痛哭流涕。紫界說:“薛賢弟,你爹或許在找你。”薛冰清說:“也是,但是我要抓白雕先?!弊辖缯f:“這個容易碰上。”紫界心想蒙古苦寒,朔風凜冽,薛冰清身子單薄怎禁受得住。
薛冰清說:“你店外的紅馬,可否借我一用?”紫界說:“當然沒問題?!毖Ρ逍南耄核?,竟毫無條件毅然割愛,到底是豁達灑脫?還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呢?
薛冰清本來是順口開河,心想紫界對這匹千里馬愛惜如命,自己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存心是要瞧瞧這老實人如何出口拒絕。哪知紫界答應得豪爽之至,薛冰清大出意料之外,心中感激,難以自己,不禁熱淚盈眶。
紫界對紅馬說:“紅馬,這是我的好兄弟,你不要發(fā)脾氣啊?!睂汃R本是紫界的坐騎,但這些日子野性收斂了,又見主人如此,也就不再抗拒。店外朔風撲面,少年寒意頓生,瑟縮顫抖。紫界拿出大衣給他披上,說:“你把這件衣服披上吧。”
紫界說:“一路順風,后會有期。”薛冰清說:“紫大哥。”突然,后面一人說:“三位師兄你們瞧,那莫非是傳說中萬中無一的汗血寶馬?”
“如此良駒讓兩個小鬼來騎,豈不浪費?”四道身影從長街彼方出現(xiàn),口出狂言。來者是大師兄貼面鬼秦剛,二師兄聾啞鬼飛鶴,三師弟龍野鬼白狐,四師弟剛百鬼呼百。白狐說:“若把馬匹獻給師父,你說多好。”
四人掛刀執(zhí)槍,提鞭持斧,長得魁梧強壯,惡形惡相,一副裝哼跋扈的囂張氣焰,他們在江湖上頗具名聲,合稱天河四鬼。
紫界與薛冰清見對方兇神惡煞,心知來者不善。薛冰清心想:何方鼠輩,竟來找我們麻煩。飛鶴說:“奪馬有何難,手到拿來。”飛鶴率先搶出,倫槍攻殺,自負收拾這黃毛小子卓卓有余。紫界心想:先有騎白駱駝的女子,再來這四人,既要奪馬又要殺人,怎么中原人如此殘酷?
紫界使出挫骨手。紫界陡然遇見強敵,一出手就是扣脈擒手的妙著,飛鶴突遭擒殺,一驚下左掌急發(fā),疾轟紫界。薛冰清拉鞭策馬,汗血寶馬發(fā)勁一雙后腿倒踢,重重蹬中飛鶴。薛冰清說:“哼,活該。”
白狐說:“好蠻不講理的畜生,大爺來收服你?!卑缀W電而出,一手抓住韁繩,一手欲把薛冰清拉下馬來。雖相識不久,紫界與薛冰清交淺言深,驚見好友遇危,大為緊張。紫界說:“有話慢慢說,不可動粗。”
薛冰清說:“這一掌賞你的?!毖Ρ迨滞缶顾迫崛魺o骨,脫出白狐掌握,連消帶打刮去。薛冰清說:“額外多送一腳?!?p> 白狐莫名其妙失手,連捱痛擊退后,詫異莫名。白狐說:“小鬼找死?!卑缀鼞嵢话蔚睹涂?,汗血寶馬何等機警,馱著薛冰清竄過一邊。為怕薛冰清受傷,紫界悍然主動出擊,勁灌雙掌拍出。
白狐心想:掌力痛徹心扉,這小鬼是會家子。白狐不敢怠慢,回刀疾劈,紫界及時撤掌后閃,幸保不失。與此同時,一陣破空之聲如靈蛇吐信,呼百的奪魂鞭已卷到。紫界啊了一聲。
紫界自小苦練下盤功夫,此刻足部被纏,沉樁坐馬,穩(wěn)立如山。
奪魂鞭扯得筆直,呼百仍難令紫界動搖半分,雙方僵持腳力。白狐欺紫界下盤受制,不能移動,即時把握機會殺上,刀勢鋪天劈下。刀光映目,紫界只感眼花繚亂。紫界心想:啊,我能否盡數(shù)招架,別多想了,拼吧。
紫界實戰(zhàn)經(jīng)驗尚淺,硬著頭皮見招拆招,也不管刀勢是虛是實,掌影翻飛一一堵截,手法變化雖不靈活,勁力卻是飛快。呼百說:“給大爺栽跟斗吧?!遍L鞭一扯。呼百橫竄走位,紫界適應不了鞭上突如其來的重心轉移,力道變化,失形摔倒。
紫界貼地打滾,僅以毫厘之差避過白狐連環(huán)追擊,狼狽不已。薛冰清心想:紫大哥為了保護我。竟這般不顧生死和敵人奮戰(zhàn)。薛冰清沉思之際,秦剛已火速而至。
紫界自顧不暇,赫見秦剛欲對薛冰清不利,驚怒交加。紫界使出鯉魚翻身。情急之下,紫界不知哪里來的氣力,身形倒豎逆踢,雙腿交錯旋卷,如狂風掃落葉般逼開糾纏。紫界巧借轉勢而起,掙脫長鞭,直喘白狐。
白狐退勢難收,倒撞在專注撲攻的秦剛身上,正好化解薛冰清危機。薛冰清說:“妙啊,撞倒兩個大笨瓜?!焙舭僭俳釉賲?,長鞭如腳疼蟒動,追打紫界。紫界舉臂欲擋,立被困鎖,急以另一手抓緊長鞭。
紫界大喝一聲。紫界反客為主,借力一抽順勢拉近距離,左拳如箭在弦,蓄勢大發(fā)。呼百面門慘遭痛擊,頭昏腦脹,飛墮向三鬼之處。薛冰清說:“哈,四頭落水狗,被打個灰頭土臉?!?p> 天河四鬼各有所傷,撐不了違法,反而當場出糗。秦剛說:“小子,你師承何人?”紫界說:“弟子是南海七俠門下,請教四位高姓大名?!卑缀f:“只怕說出來嚇破小鬼你的膽,我們是龍王鬼門門下弟子?!?p> 紫界說:“龍王鬼門?沒聽過?!毖Ρ逭f:“瞎充字號嗎,龍王鬼門童天霞是響當當?shù)慕巧?,門下哪有你們這種不成器的弟子?”
四人說出名堂。薛冰清說:“聽來倒是不假,那么你們是天河四鬼了?”薛冰清說:“你們四人為何要圍攻紫界大哥一人?”聚在酒樓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天河四鬼四個打一個。秦剛只好心生一計。
說:“嘿,就讓你們多活半天,明早日出之時,我們在西郊十里外的梓松林相候,你們不妨多帶幾個幫手?!?p> 紫界說:“我沒有什么幫手,不過定會準時赴約?!碧旌铀墓碚f完離開。薛冰清對紫界說:“你真的去赴約?”紫界說:“言出必行?!毖Ρ逭f:“只怕你打不過他們。”紫界說:“打不過就逃?!?p> 薛冰清騎上紅馬,對紫界說:“再見了,紫大哥。我們后會有期?!钡绖e過后,汗血寶馬放開四蹄,一陣風似的馳騁而去。
看著薛冰清騎馬而去,紫界突然有種失落的感覺。想到明天的約會,也煩惱不已。黎明前,口張家西郊十里,月暗星稀,天昏地暗。梓松林內(nèi)一座日久失修的亭子,殘舊不堪。只見一人和天河四鬼在說話。
天河四鬼對那人說:“師叔,那兩個小鬼有點來頭?!蹦侨苏f:“不用怕,有我呢?!蓖?nèi)一個年約四十的漢子,乃是童天霞的師弟,頭三腳通海后。
五人自吹自擂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飄降亭上,輕盈得彷如棉絮,踏足處微不可聞。通海后說:“汗血寶馬事小?!薄拔覀凖埻豕黹T今次傾巢而出,到都中興達府為國王效力,六王爺猛將如云?!?p> 白狐說:“把汗血寶馬獻給六王爺?!蓖ê:笳f:“正是。”突然,亭上的那人嘻了一聲。說:“五只井底之蛙嘎嘎叫,說什么武功蓋世,勝過男僧,女俠,當真胡說八道,但終歸一句無知,也就罷了。”
來者翻身一躍,體態(tài)婀娜多姿,流水行云般遠落在數(shù)丈開外。
秀發(fā)及肩,俏臉如花,膚色潔白,明眸皓齒,巧笑嘻嘻,出現(xiàn)的竟是位美貌罕見的少女。天河四鬼說:“哪里來的小女子?”那人說:“認不出來嗎?昨天街上的小叫化啊?!弊辖缃Y交的朋友,薛冰清,竟是女扮男裝的小姑娘。
通海后心想:這丫頭是何來歷,她早已藏身亭頂,我竟也不曾察覺。薛冰清說:“你們明明是漢人,卻巴巴地跑去當國人的走狗,還要討什么六王爺?shù)臍g心。”“那就叫數(shù)典忘祖,不知廉恥。”
通海后說:“大膽?!蓖ê:蟊恢肛煹貌淮笈鋈粍由頁屔?,晃眼已攻近薛冰清面前。幸好薛冰清早料到通海后必會犯難,迅即抽身疾退,輕功極盡靈巧迅捷。薛冰清說:“送給什么王爺?shù)亩Y物就在樹林里?!薄安慌滤赖谋銇頁尠??!?p> 薛冰清一溜煙地竄進樹林,通海后五人急起直追。樹叢里,薛冰清連番幾個跟斗,消失無蹤。四鬼分開找尋。通海后獨自行動,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可是搜尋良久,漸漸感到不對勁。
通海后心想:怎么進入八卦陣中,四方八面都一樣?
驀然兩聲慘叫從遠處傳來,寒風在林木間回旋吹佛,往四處望去,只見到處一模一樣,黝黑黑的不辨東西,似陷迷陣,老江湖如通海后也不禁生出詭異恐怖之感。
薛冰清出現(xiàn)了。通海后忙循著薛冰清的身影追去。二人在樹叢間左穿右插,薛冰清似刻意保持適當距離,并不急于擺脫通海后。通海后說:“丫頭,今次絕不放過你?!?p> 奔出數(shù)十丈,眼前豁然開朗,通海后除了發(fā)現(xiàn)目標汗血寶馬還驚見天河四鬼已被倒吊樹上。薛冰清俏生生的站在樹下,通海后見她如此篤定,必有所得,留神觀察地面,只見橫七豎八堆放著大小不一的小石頭,泥土中又插著些枯枝,看來扎亂舞張,怪不可言。
通海后說:“小賤人,你拿我四個師侄怎樣了?”薛冰清說:“想知道嗎,過來捉著本姑娘,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