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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猶血

第十三章

殘陽猶血 青菁草 4554 2011-12-19 21:48:41

    建東只好沿著街邊轉了兩圈,也沒見著她們人影。

  郝宏宇看著建東開車回來后一直悶悶不樂,菜上桌后,吃了幾筷子便不辭而別,他想一定是寧子出了什么事?明明答應了來吃酒卻沒有來,建東一改常態(tài)對自己視而不見,他有點納悶了,難道發(fā)生的事情與自己有關,吃完酒后他推掉了已經(jīng)約好的牌局,走出賓館撥通了建東的手機。

  “你在哪里了,不是說好了抹牌?”

  “抹什么牌,寧子她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發(fā)生什么事了?”

  建東差點就說出了秦嶺找過寧子的事,不過還是忍住了,萬一他和秦嶺回家去吵,不是對寧子更不利?

  “我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要問,你問寧子去。”說完建東生氣地掛了手機。

  這個建東,郝宏宇望著對方已經(jīng)掛了的手機,心里開始擔心起寧子的事來,寧子在這里沒有多的朋友,除了以紅的姐姐、芷靈、王蓉、建東,她一般不會去打擾別的人,今天是陰天,她們會到江邊去嗎?他這么想時,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才五月的沙難上已擺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蹦蹦床,碰碰車、旋轉木馬……在靠近碼頭的一端,遠遠地郝宏宇看見了兩個影子,寧子坐在碼頭的石階上,面向長江,甜子象一只覓食的小雞,跑來跑去不停地忙著……

  郝宏宇走近她們身邊。

  “甜子”。

  “郝伯伯,媽媽,郝伯伯來了?!?p>  聽到郝宏宇的聲音,隨即傳來甜子歡快的叫聲,正面對著江水發(fā)呆的寧子競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想要掩飾內心的不快,已經(jīng)很難,她甚至有想要大聲的質問責備他為什么沒告訴秦嶺是她的妻子,可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問,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連今天的煩惱生氣都是沒有理由的,既然這樣,就讓自己一人來承受,想到這里,她站了起來。

  “甜子,別玩了,我們回去?!?p>  “寧子……”

  聽到郝宏宇在叫自己,欲言又止,寧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就只這回眸一視,已流露出了她滿腹的心事與無奈。

  是否是秦嶺說了什么?他不敢肯定,但又想不出別的理由來,秦嶺是一個非常有心計的人,記得最初與她交往那段日子,她開朗、大方、表現(xiàn)出善解人意的一

  面,結婚后,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前段時間她為帶她們母女出去鬧過一次,他以為這事已經(jīng)到些為止,現(xiàn)在看來她是因為人事變動的事放置了,如果真的是她說了或做了什么,自己該怎么辦?坦白地說,他也怕她,怕她的精明,怕她的世故,她的強硬,如果直接問她,無意是把舌頭伸進去讓她去咬,他們倆就象是共同租房的合作伙伴,白天各上各的班,各在各的食堂吃飯,各在各的生活圈子里玩,又如同放在一個動物園里兩個不同的物種,不管在一起生活多久,都不會有共同的習性,產生情感的共鳴。

  有時,他也想坐下來和秦嶺心平靜氣地談一談,讓她去找一個真心喜歡她的人生兒育女,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她一定會反唇相譏,是你自己要和別的女人同床共眈,想逃避責任了吧!你三更半夜回來,你三天三夜不回來,你出差半月甚至半年只需發(fā)條短信,往家里打個電話,像這種女人現(xiàn)實生活中已經(jīng)不多。

  然而,這不是郝宏宇想要的生活,他希望與他朝夕相處的女人溫婉簡約,讓他為她操心,愛她、疼她,讓男人的愛的怨的情緒有一個釋放的空間,晴天他們能結伴而行倘佯于林間小道,雨天他們能倚在窗前一起細數(shù)淅淅瀝瀝的雨聲……

  看著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寧子母女倆,他知道,今生他沒有資格奢求一份緋惻纏綿,生死相依的愛情,就連這樣的夢也不能有。

  人生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年終結算的日子,令信合人沒想到的是今年的年終結算比以往哪一年都要艱難,僅城南信用社年末存款余額2300萬,離任務完成數(shù)就事隔700萬。

  貸款余額在1600萬,余額應壓縮到800萬,還差一半的數(shù),連利潤也差一大截,以前每到年終決算,主任會計會大袋小袋的買些水果零食,讓大家體會一年上頭的喜慶,今天已經(jīng)是十二月二十五了,平常輕松了的外勤們近一個月來如同花開時節(jié)的蜜蜂,整天穿梭在貸戶們中間收本收息,卻收效甚微,情況一天比一天讓人失望。

  “象這樣下去,還結什么帳?”吳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氣餒地說。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向剛強爽朗的瞿姐來營業(yè)室后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后面跟著的兩個外勤低著頭,垂頭喪氣。

  營業(yè)室里的人全愣住了。

  “這款沒法收了,我今年都近四十歲了,長這么大年紀還沒受過這種氣……”瞿姐聲音哽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不就是上坐班嗎?我明天就開始學,象這樣上班,我們人格尊嚴都要被別人用掃帚掃得沒有了?!?p>  “怎么了?”芷靈扯了一節(jié)衛(wèi)生紙遞到瞿姐手里,小聲問道,“我們今天真的是受夠了氣!”站在一旁的外勤開口了。

  今天一早我們三個人前去魏東的門市部収款,他貸了兩筆,一筆五萬,一筆八萬至今利息也沒接,我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松口還錢,你們知道的,年關近了,他的生意很好,看他態(tài)度那么強硬,我們只好退一步說,你不還本金,把1.5萬元的利息結了怎么樣?

  我們正在說時,他店里來了兩個顧客,他要做生意了,拿起門前的掃帚對著我們就掃,口里不干不凈的罵道:“收!整天來你媽的屁,老子有的是錢,就是不還,老子又不是找你們貸的,要放款的人來找老子收!”只一眨眼功夫,半條街的人都過來了,他更得意了,還要拿凳子砸我們……

  “這筆貸款是誰的責任人,給他打電話呀!”吳莉氣憤地說。

  我們給辛主任打了,那辛主任怎么說,聽說是辛主任吳莉的聲音明顯的減弱了。

  過了兩分鐘,吳主任給我們打電話說,人家做生意的時候你們去收什么款?剛才說話的外勤接著說道:

  “你說氣不氣人?他在店里住,店里吃,開門就算做生意了,,你叫我什么時候去收?這么說來,這筆款只有不收算了?!?p>  聽了外勤人員的敘說,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這個年代,在這個行業(yè),還有那位領導會停下他們腳步來傾聽職工的心聲與委曲,那怕是因為他們的失誤,他們有意而為帶來的痛苦與委曲?。

  芷靈的心里疼得要滴血了,但她卻不能流露出來只耐心的勸導著他們,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芷靈接了電話后對著吳莉說;“肖主任打來的,他說今天晚上預扎報表?!?p>  “不扎,扎也是這么回事,三項指標一樣也完成不了,照年初定的合同,我們還要倒貼,還不如不扎。”吳莉態(tài)度堅決地說。

  “話不能這么說,協(xié)議是領導議定的,貸款是他們經(jīng)手放出去的,黃狗子偷了食,讓我們來承擔后果,恐怕這個理說不過去?!?p>  一聽到說今年沒錢發(fā),陳靜的氣就來了。

  “芷靈姐,看看你老公當領導的結果,不到一年差點就要讓信用關門,停止營業(yè)了?!蓖跞鼐褪沁@樣,越是關系好,她越是口無遮攔。

  “不提他,不知道怎么了整天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有幾次我回家都看他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發(fā)呆,問他有事沒有,她也不回答你,,單位里的事我只一提他便會起身走開,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

  “吳莉,把門打開?!甭牭竭@話,吳莉抬起頭來只見肖主任拿著-疊収據(jù)站在門外。

  “肖主任,你拿這么多收據(jù)來干什么,我們屜子里還有一大疊,”吳莉一邊開門一邊問。

  “是這樣的,我們預算了下,三項指標一項都不完成是行不通的,存款不完成有客觀原因,貸款收不回來情有可原(有的沒到期)可利息都收不到位就是嚴重失職了,剛才我們社務會研究了一下,決定將所有沒結息的利息全部收止12月31日?!?p>  “裁是好裁,哪來的錢?”吳莉疑惑地問

  “你們今天加夜班,暫時裁了再說,先放在庫存里。”

  “1600多萬的借據(jù),少說也有100萬的利息,全部放在庫存時,等著人民銀行來罰款呀,”芷靈大聲說道。

  “那就放一部分到暫付款里,放一部分庫存里,等扎帳過后再上門找貸款部去收?!?p>  “如果去收不到位的怎么辦?”芷靈為難地說。

  “現(xiàn)在就不要說這事了,一切等結帳后再說?!?p>  對于今年的年終結算,人人怨聲載道,個個滿腹撈騷,芷靈更是弊著一肚子的火卻是不能外泄,因為辛衍是領導,這樣的結果與他的引導錯誤有著密切的關系,她看在眼里,心里比誰都著急、失望,這幾天盡管忙得焦頭爛額,不能有任何的流露,當午夜元旦的鐘聲響起,幾個分社的會計終于是松了-口氣,不管是盈是虧,不管任務是否達標完成,至少數(shù)字固定了下來,七個貸款科目的借據(jù)已被涂改成了關公臉,今天為了當年貸款的回收率,正常轉呆滯,明天為了減少不良貸款的比例又將遇期轉正常,因為變動的次數(shù)太多,具體哪張借據(jù)是哪個科目都不清楚了。對于裁了收據(jù)不知是否下帳,還是不下,到了二月底春節(jié)過后,經(jīng)過外勤人員的不懈努力收回了一部分,還剩一部分如果用紅字沖回去,收款利息一欄會反方,這樣是必要弄成天大的笑話,長期放在庫存里或暫付款里一經(jīng)查出,會對信用社造成不好的影響,中心社決定,所有裁了沒有清收到位的收據(jù)一律用貸款墊付出付,由各社的主任,會計出印鑒立據(jù),數(shù)額特別大的由副主任、外勤出面,這樣年終決算的后遺癥轉移到了貸款這一塊,各個社的庫存余額才得以還原真實數(shù)額。

  “吳主任,今天是什么日子?”

  就在吳莉喋喋不休的埋怨,對去年的工資極不滿意又要大發(fā)議論時,王蓉插嘴問。

  “管他是什么日子,這班我是沒信心上了的,一年上頭今天開會,明天去存款、取款,砣螺擬的轉不說,還怕出安全事故,結果才領了2000元錢我到哪幾賺不了這點錢?!?p>  “去年聽你說這話聽了半年,今年又來了,真的不想干了,找中心社領導去,說給我們聽有什么用?”王蓉的直爽勁又上來了。

  “你以為我沒說,去年我就反映過了,今年不是忙嗎?過兩天看辛主任有時間,我寫了申請書鄭重地交給他?!?p>  “那你現(xiàn)在還是這兒的負責人,今天是三月八日國際勞動婦女節(jié),中心社連這點小意思也要摳呀?!?p>  “哼,前兩年象大款,洗臉、洗頭長期美容院,理發(fā)店,贏了錢就上街購物,現(xiàn)在怎么了,緊縮銀根,不至于依賴這點錢了吧?”

  吳莉說時,已開始拔打中心社電話。

  “哎,這不是沒辦法了嗎,人在屋檐下,誰敢不低頭,原來工資高,大手大腳地花,現(xiàn)在這么點工資,吃飯過早都困難,外面欠著人家的帳呢?!?p>  前兩年信用社和農行沒分家的時候臨江信用社為全縣信用社的龍頭,人員最多存款額最大工資也最高讓他們有-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衣服穿得光鮮時髦,時令產品搶先買,打牌也打的很大,時間不過才兩年,他們的境況便一天不如-天了,社會卻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先擱置倒閉了的產房,沿街的墻院被改裝成了一間間的門面,歺飲業(yè),煙酒銷售,服裝行業(yè)-家連著一家迅速發(fā)展起來,看著一個個在銀行信用社貸了款經(jīng)營著各式各樣的商品,迅速富裕了起來成為這個城市的新貴,業(yè)內人員反倒過起了緊衣縮食的日子,等到他們想清楚要借雞下蛋的時候,借雞的手續(xù)便開始趨于完善,信貸已慢慢歩入正規(guī)化了,吳莉王蓉便是在這個時候貸款經(jīng)營的,幾個月的生意下來吳莉賺了不少,王蓉卻血本無歸虧得一塌糊涂。

  “100元,肖主任接的電話,他說不分男女人平100元?!眳抢蚍畔码娫捳f。

  “不要也罷,就隔幾步路,去年“三·八”聯(lián)社人員每人三百,今年說不準還要漲呢,”剛來報到的瞿姐接住話說。

  “哎啊,這樣的事太多了,已經(jīng)見怪不怪,既然他們有能耐坐在哪里,高工資高待遇的享受是很正常的事?!?p>  “我不愛聽這話,每個人就象是這算盤上的一顆子,領導說把你放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又不是憑了真本領競爭上崗,憑什么做一樣的事,工資待遇有這么大的特殊?!?p>  “人人都在抱怨,沒有一個人敢拿到桌面上去說?!?p>  寧子你想說什么,看著寧子欲言又止,誰不讓你說話了王蓉搶白道

  寧子兩眼看著王蓉,你們說高紅住院的事。

  “哦,對了,吳主任,高紅的事你說了嗎,平常不是聽說她胃有點不舒服,結果前幾天到武漢檢查,人已經(jīng)是不行了,昨天回來了,在縣醫(yī)院住著。”王蓉沒歇著-囗氣說完。

  “她得了什么?。窟@么大的事,我沒聽說呀,走我們到醫(yī)院去?!?p>  吳莉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拉了瞿姐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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