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憫的身體還有些虛弱,經(jīng)不起風吹,但是他還是執(zhí)意要下車,他走到眾人面前,跟他們說:“大家不要難過了,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找個住的地方。”
“找?到哪里找?。恳苷业玫皆蹅兡茏〉竭@里來么?”一個年紀稍大的乞丐抱怨道。
“肯定會有辦法的,我就不相信,咱們這么多活人能被一個不會動的房子給難住?!?p> “話是這么說,可是我們沒錢啊,靠著路人一毛兩毛的施舍到哪一年才能買得起一個房子???”
“我們可以先租一個暫時先住著,總比露宿在外面好?!碧鞈懱嶙h道。
“那也得便宜才行,貴狠了我可不愿意?!?p> “大家要是相信我,我現(xiàn)在去找一個地方住,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就行了?!?p> “好”,大家都同意這個不用自己出力的主意,找到了當然好,找不到自己反正也沒什么損失。
說完天憫就上車了,鄭羽笑著問他:“你有把握么?”
“沒有?!碧鞈懟卮鸬煤芨纱?。
“沒有那你還答應(yīng)他們?!编嵱鸨硎竞芤苫蟆?p> 麥子順便插一句,“你甭管他,他一向就這樣,干什么事都信心滿滿的?!?p> “可我這次確實沒有什么把握,只能去找蔡師傅了,他在這里住的時間長,認識的人多,或許能幫上忙吧?!?p> “可惜啊,我不認識幾個正緊人,要不然就能幫上你了。”鄭羽不好意思地說道。
“總比我好,我連不正緊的都不認識幾個?!碧鞈懪牧伺泥嵱鸬暮蟊抽_著玩笑,在他心里鄭羽儼然是他的好朋友了。
“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去找房屋中介,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的房子。”鄭羽提議道。
“嗯,好,現(xiàn)在就去吧,不過我得先找個地方換個衣服,穿成這樣實在沒辦法見人?!?p> 于是他們就先去了家服裝店,鄭羽替他挑了件時髦的套頭衫和一條牛仔褲,然后付款走人了,這一套行頭讓天憫增添了很多青春的氣息,就是頭發(fā)有些凌亂。
房屋中介的老板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一個人倒了一杯茶,這年頭房屋中介的生意并不理想,關(guān)鍵現(xiàn)在的房主要價都太高,而買主又大多不愿出高價,他們之間談不成自己也就賺不到錢。所以對待每一個顧客他都無微不至,像對待自己家里的客人一樣。
天憫他們也不會拐彎抹角,一開始就表示他們是要一個大一點并且還要便宜一點的房子,這下可讓房屋中介為了難,他又介紹了幾個二手房,但都不合心意。主要是房屋中介不知道住房子的是些什么人,如果知道是一群沒有錢的乞丐,估計他就不會這么熱情了。
最后生意還是沒有談成,在他們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老板在后面抱怨了一聲:“又要大,又要便宜,你還不如去買廠房呢?!?p> 這本來是老板的一句無心之談,但卻讓天憫靈機一動,對呀,他怎么就沒想到呢,他們可以租一個小點的廠房住啊,地方又大,又不貴,正好適合他們這群人。
于是他們就更改了尋找房子的方向,直奔廠房密集的城郊地帶,金融危機的到來使得眾多的工廠都走向了關(guān)閉的邊緣。路邊廠房招租的廣告到處都是,政府鼓勵創(chuàng)業(yè)的宣傳也不算少。他們找到了一個相對不大的有些舊的廠房,看到招租兩個字的下面有電話號碼就打了過去,對方同意面談并跟他們約好了時間地點。
鄭羽隨后就把車開到了約談的地點,走進了預(yù)定的包廂,對方早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是一個還算年輕的女士,看上去也不過三十歲,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大衣,看上去很有貴婦人的氣質(zhì)??吹接腥诉M來了,就趕緊站了起來,伸出手示意讓他們就座,“你們好,是你們要租我的廠房嗎?”
鄭羽一進來便被面前這張干凈漂亮的臉龐給吸引住了,所以他先是愣了一會,然后才開口說話:“你好,對,是我們要租。”
“不知道你們是想開個什么廠呢?”
“我們暫時還不打算開廠?”鄭羽尷尬地回答道。
“不開廠?那你們要廠房干什么?當倉庫么?”
鄭羽覺得說不出口,就暗中用手指戳了戳天憫,天憫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就把真實理由講給了她聽。
這位女士沒有想到會有人租廠房當房子住,然后她就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筆生意該怎么談下去。
天憫開口問了最想問的問題:“那你這里價錢是怎樣的呢?”
女士面帶難色地說道:“其實吧,這個廠房不是我的,是我死去的老公的,他生前開了這家工廠,但是好景不長,他就染上了重病,為了給他瞧病,家里變賣了所有的家產(chǎn),工廠也倒閉了?,F(xiàn)在他離開了人世,只留下了一幢房子跟這個空廠房給我,我希望有人能夠好好地利用這間廠房,讓它重新活起來,所以我不能答應(yīng)給你們當房子住,對不起。”說完就拿起桌子上的皮包準備往外走。
鄭羽急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擋住了她的去路,說道:“你先不要走,其實我們也未必只是要住房啦,我們幾個人都是年輕人,我們也是想要闖出一片天地出來的,所以我們也是有可能選擇開廠的,我看咱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談吧?!?p> 天憫跟麥子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鄭羽,心里直犯嘀咕,這是個什么情況,什么時候說要開廠了?
女士想了想就停了下來,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那好,你們告訴我你們想開個什么廠?”
鄭羽撓了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道:“這個嘛,這個還沒有想好?!?p> “沒想好,還是根本沒有想過?”女士笑了笑。
天憫看著鄭羽痛苦的樣子,只能出面幫幫他,“我們是有想過的,但是我們目前缺乏相關(guān)的經(jīng)驗,您也看到了,我們?nèi)齻€人加起來不過半百,要想真正地干一番事業(yè),談何容易?!?p>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開廠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助你們,前提是你們要有較為充足的資金?!迸亢苷J真地說道。
“真的么?”鄭羽突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的希望與光明,“不知道需要多少資金呢?我們只有50多萬,不知道夠不夠。”
女士頓了一下,仿佛在計算著什么,過了一會,她說道:“夠了,我老公當年開廠的時候身上只有十幾萬,雖然現(xiàn)在很多設(shè)備都漲價了,但50萬綽綽有余?!?p> “那廠房的價格到底要多少呢?”天憫依然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
“如果你們愿意跟我合作開這個廠的話,這個廠房就當作我出資合股的一部分了,也就是說不需要你們支付廠房的錢了?!?p> 麥子有點不相信就怪聲怪氣地嘟囔了一句,“這能是真的么?世界上還有這種好事?反正我不相信!”
女士也聽出了麥子的疑惑,就補充了幾句:“當然你們也不要高興的太早,畢竟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如果工廠賺了錢了,我是要分紅的,當然如果虧本了,那就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你們看怎么樣?”
“那你有多少把握賺錢呢?”麥子的態(tài)度依然不是太好,他總覺得面前的人不是太能靠得住。
“沒有多少把握,要不然我就自己借錢開廠了,但是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這點你們大可放心?!?p> 天憫也覺得這件事開始變得不是那么簡單了,他們本來只想要找個地方住,現(xiàn)在卻牽扯出這么多的事情。開廠的事他從來沒有想過,所以一時間也接受不了,于是他就對這位女士說:“讓我們回去再考慮考慮吧,考慮好了會答復(fù)您的。”
鄭羽輕輕地捏了他一下,然后說道:“其實也不需要考慮什么啦,我看咱們就合作吧,生活靠的就是那么一股闖勁嘛,不是有首歌叫《敢拼才會贏》么?對不對?”
“你……”麥子對鄭羽今天這么反常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很無語了,他真想一把把他拖走,然后在他頭上較上個一盆冷水讓他好好地清醒一下。
這位年輕女士看著鄭羽這種年輕氣盛的樣子也覺得挺有意思的,就笑了笑,說道:“我看你們還是再商量商量吧,畢竟這也不是件小事,我姓林,叫林靜藍,我的手機號碼你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這次換成天憫站了起來,阻擋住她的去路,“林女士,能不能先借這個廠房給我們用兩天?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們保證不會破壞它的?!?p> 林靜藍抿了抿嘴,微笑著把鑰匙從皮包里拿了出來,交到了天憫手里,“拿去吧,反正我也不怕你們會把工廠搬走?!?p> “那就太感謝您了”,然后他很自覺地讓開了條道,“慢走!”
在回破廟的一路上,麥子跟天憫輪番調(diào)侃鄭羽,說鄭羽愛上這個女士了,又說他快要當后爸了,還說什么以后等他結(jié)婚了一定要來鬧洞房。這些個玩笑話把鄭羽漲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著這兩個家伙。雖然他表面上一直在反駁著他們,但是在心里卻忍不住偷偷想起她成熟的臉龐,想起她甜美的笑容,想著她溫柔的聲音。
車窗外是一片安靜的藍天,她放佛正在給白云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故事里有大樹,有野花,有小鳥,還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