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開過古函的時候,仕突然開口:“幻,停車?!?p> 幻有些莫名,但還是停下了車,問“仕,怎么了?”
“我想去古函看看,你先回去吧?!笔苏f到。
“仕?”幻驚訝地看著仕,沒想到一直對忘卻的回憶不求甚解,而躲開了這個小鎮(zhèn)的他會突然想去,還是在傍晚之后。
“突然覺得無論如何想看看?!笔宋⑿Φ卣f,并把手槍從上衣口袋里掏了出來,槍口朝下地遞給幻。
“還是帶著好?!被貌环判牡卣f。
“不用?!笔瞬灰詾槿?,下了車,關(guān)上車門,然后又探頭回來,“有想要的特產(chǎn)?我可以幫你帶點?!笔碎_玩笑著說。
“謝謝你的好意?!被谜f完,就揚長而去了。
望著幻的車漸漸淡出了視野,仕長吐了口氣,讓自己盡量地平靜。朝古涵而去。
17歲的仕在事件中幸免于難,但喪失了過去的記憶,AI組織運用了各種手段試圖幫助他恢復(fù)記憶,但都收效了然,仕最終都只是模糊地記得家鄉(xiāng)古涵的片段舊貌,家的大致方位,國中課本內(nèi)容諸如此類的東西,對于曾認識的人,甚至是父母都沒有了任何印象。
換個說法,就好像單單把與其有關(guān)的人的記憶一并拿走了,就這樣,仕對自己之前過著怎么的人生便也毫無概念了。令組織內(nèi)醫(yī)療專家頭痛的是,他們對仕的大腦做了任何可能的檢查,都未發(fā)現(xiàn)一絲的異常。
于是之后的仕對于古函這個地方產(chǎn)生了某種程度的抵觸。
記憶大概就是被小鎮(zhèn)所奪走了。這樣令仕自己都無法認可的荒謬觀點,其實在他的潛意識里是默默存放著的。
到達古涵鎮(zhèn)時,已經(jīng)是近一個小時后。
仕走地有些氣喘了。彎著腰急促地呼吸著,因為一路小跑的緣故。無論如何都必須跑著過來的,仿佛在追趕時間一般,仕這樣想著,這樣做了。
此刻,仕正站立在鎮(zhèn)中心的主題廣場上。廣場中央是高大的石質(zhì)抽象雕塑,寓意是新生,作為8年前古涵重建象征。雕塑被巨大的噴泉水池環(huán)抱著。傍晚6點,這廣場上串流著許多的人,有嘻戲的小孩子,有約會中的年輕情侶,有相攜漫步的年長夫婦,也有匆匆而過的忙碌的人,清澈散落的水花,從小男孩手中脫失而飛揚起地彩色氣球,總之,充滿了生氣和溫情。
的確是有好好的重生了!仕這樣想著。
17歲前的古涵,是否存在過,或許早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對于小鎮(zhèn)、對于小鎮(zhèn)的人們,也對于自己。
真的是這樣嘛?仕一陣恍惚。
夜色漸呈,仕漫無目的地在小鎮(zhèn)上溜達,沒有找到任何觸景生情的痕跡。新的街道、新的房屋掩去了幾乎所有過去的傷疤。陌生但并不蕭瑟,大概就是這樣輕松的情懷。
又或許說,小鎮(zhèn)畢竟只是小鎮(zhèn)本身,它的興或衰并不對任何人的人生負責(zé),深刻的回憶也好、丟失的記憶也罷,都應(yīng)該由自己好好的承受。
“我也應(yīng)該將自己好好地重生,既然已經(jīng)重生了?!?p> 仕不斷地盡情地讓自己胡思亂想著,“應(yīng)該開懷暢飲!”仕對自己說道。于是在一家名叫shallbe的小酒吧要了一杯ABSOLUTVODKA,隨便坐下休息。
是間普通的酒吧,燈光花哨但昏暗,放著浮夸的舞曲,聲音很大,以致每個人都不得不大聲的說話。不一會功夫,就有濃墨重彩的妙齡女郎搭訕過來,仕沒有和其對話,很紳士地為女郎要了一杯酒,然后埋單離開。
走出酒吧,仕看了看時間,打算回家。于是他向路人問了附近城間列車的方位,一路摸索過去。
在站臺的站點表上,仕無意中看到了紀念公墓的字樣,于是他改變主意,乘列車去了公墓。
公墓建在半山腰,但即使是夜間也有足夠的亮的燈光照明。因為是集體墓地,墓碑很大,有約3米高、5米寬,仕在巨大墓碑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尋找著他后來根據(jù)檔案才獲知的父母的姓名。良久之后,他終于找到了。
“嘿,老家伙們,還好?我們這算是又見面了,還是初次見面呢?”仕干脆就地坐下,繼續(xù)說:“你們的事,我都已經(jīng)不記得了......不過,時過那么久才來,我還是要說‘抱歉!’?!?p> 仕向四周望了望,說“這里不錯啊,是個睡覺的好地方......沒帶什么禮物,下次補上......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現(xiàn)在在做的事,有些特殊,是不是有意義,目前也不清楚......總會弄明白的吧?!?p> “走了,你們睡吧!”又停留了片刻后,仕起身準備離去。
繞到正面的時候,仕的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女孩,正低頭禱告著什么??床磺迥?,身影修長,長發(fā)幽柔,藍色裙擺。
......
時間停滯不跟向前,仕相信自己是在億萬里之外隔著星空的遙望。
......
“她要怎么辦才好呢?”女孩子突然問道,聲音清爽而滋潤、甜美而活力,猶如潺潺地溪流。和她的人搭配地恰到好處,并有著似曾相似的親切,仕這樣覺得,同時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
“問你呢。”女孩轉(zhuǎn)頭身,側(cè)著腦袋看向仕,展現(xiàn)出恬靜幽雅,并富有神秘感的笑容。
“她?”仕不解。
“是啊,黑夜的墓地里,被陌生的男子以不懷好意地姿態(tài)盯上的漂亮女孩?!迸⒓僮骺植赖乜跉庹f。
“噢~......是指怡人的月光下,被英俊的年輕的騎士默默守護著的美麗公主嗎?”仕糾正女孩的說法。
“是這樣?”女孩十分意外地問。
“是吧?!笔舜鸬?。
兩人笑著默默對視,都沒有一絲含羞。
“親人?”仕目光指向墓碑。
“不哦,所有人。你呢?”女孩也看向墓碑。
“父母.”仕淡淡道。
......沉默......
“伯父伯母,你們好!”女孩突然向墓碑再次鞠躬示禮。
“他們會不知所措?!笔撕芤馔?,笑道。
“因為兒子和漂亮女孩的到訪?”女孩問。
“想必是?!笔嘶卮?,再次看了看時間,說:“送你回家可好?”。
“當(dāng)然,騎士先生......那么,伯父伯母,再會嘍!”女孩俏皮地說。
女孩和仕一前一后地走著,女孩時不時轉(zhuǎn)回身看一眼仕,然后腳步輕盈地繼續(xù)往前。仕沒有問女孩的住處,就只一味跟隨,之間,兩人沒有對話。
沒走多久,他們來到神社旁的古式莊園門口,女孩定下腳步,轉(zhuǎn)對對仕說:“到了”。
莊園的木質(zhì)大門風(fēng)格古樸且有些陳舊,但氣派十足,正面的圍墻是顯示了這里面應(yīng)該十分之大。應(yīng)該是為數(shù)不多的在事件中幸免下來的建筑,連同鄰上的神社。
“這里?”仕對此有些熟悉的感覺。這時仕的手機響了,是幻的電話,問仕是否一切順利,得到仕一切還好的答復(fù)后幻掛了電話。
“女朋友?”女孩在意地問。
“同事?!笔私忉尩?。
“很好?!迸κ说幕卮鸨硎玖藵M意。
“什么很好?”仕問。
“...同事,對你很好??!”女孩掩飾道。
“一絲不茍的人”仕說幻的為人。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艾,二十......二十一歲,住這里?!卑坪鯇ψ约旱哪挲g有些模糊,楞了半晌才說出。
“仕,二十五歲,住中央城區(qū)?!笔艘沧鹘榻B。
“完了?”艾問道。
“完了,和你一樣的格式啊?!笔苏f。
“我是只有這些而已,你絕對不止哦。”艾對對仕的敷衍回答表示不滿。
“可再見面?”仕轉(zhuǎn)跳到重點。
“當(dāng)然!”艾肯定并不假思索。
“交換號碼?”仕口袋里翻出隨身帶的紙筆,寫下號碼遞給艾。
“收下了?!卑舆^紙片,但沒有給仕她的號碼,輕按門鈴,等待里面的人開門,并對仕擠了擠眼睛:“我找你?!?p> 大門緩緩打開,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艾一只腳跨過玄關(guān)的時候,忽地轉(zhuǎn)頭對仕深情地說:“仕,終于相見了!”
愣神的一刻,艾已經(jīng)進到里面?!敖K于相見了!”仕心里說道。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