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常秀愛上了子涵,但她沒想到,一個星期后,子涵被調(diào)到辦公室當了文書.
從心底而言,蘇子涵喜歡他的這位小師傅,但還談不上愛,真正打動他的卻是一位秀氣的農(nóng)村姑娘。
說來正應了古人那句話:有緣千里來相會。一個星期天的下午,蘇子涵騎著自行車到十里灣探望姐姐,不小心與一位迎面騎著自行車的少女相撞。
“對不起,你沒事吧?”蘇子涵急忙幫她扶起自行車,關(guān)切地問,正與那對有點嗔怒的大眼相碰,臉刷地一下子紅了。
打那后,蘇子涵腦子里時時閃現(xiàn)著那張林黛玉般的臉,尤其是那對嬌嗔含情的大眼睛,更讓他著魔。
姐姐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試探地問:“不知我們的張生看上了那家的崔小姐?”
“不是崔小姐,是林黛玉?!碧K子涵看過越劇《紅樓夢》,她心目中的那位“林黛玉”其實就是王文娟扮演的那位多愁善感、脈脈含情的林黛玉。
姐姐突然想起鄰村有一位長相酷似“林黛玉”的俊俏姑娘,心靈手巧,心地又善良,高中剛畢業(yè)。說起來與十里灣立春嫂還有點親戚,名叫張玉芬,于是,姐姐便托立春嫂“玉成美事”。
初夏的一天,在立春嫂的撮合下,子涵與一見鐘情的人兒在她家織布房“見面”。
當立春嫂安排二人“見面”時,玉芬正在織布,她先是埋怨立春嫂太“性急”,終身大事得讓人家考慮考慮嘛!當立春嫂把子涵的“條件”和他本人的“心事”向她挑明時,她才急急換了身衣服。
“你來了,”玉芬撲閃著一雙微含羞澀的丹鳳眼瞟著這位跟自己有著“一面之緣的來客”。她拿了一把折疊板凳讓子涵坐下后,自己傍在織布機旁,扣著手指頭,精神卻在子涵這兒。
“謝謝,”子涵坐下后,見玉芬站著,便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讓玉芬坐下,玉芬堅持不坐。
“要不,咱們都站著說話---這叫做‘平起平坐’?!弊雍嶙h說。
“誰敢跟你這吃國糧的國家干部平起平坐?”玉芬辮弄著黑黑的辮子。她瞅著眼前這個人手足無措,禁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子涵不好意思地問;他下意識地上下檢點了一下自己的“打扮”。
“我沒笑什么?!庇穹覐娙讨?,將手背到身后,望著房頂:“你來這里,沒事吧?”
“這……”一句話提醒了子涵,他向玉芬恭施一禮,操著京腔道:“小姐,上次多有冒犯,小生這里有禮了!”
“傻樣!“玉芬被他逗得幾乎笑出眼淚,她推了一把子涵:“罷了,免禮平身!”……
無怪乎蘇子涵有“小秀才”之稱,自與玉芬“重逢”后,便給玉芬接連寫了三封求愛信,最后一封信還將自已的“標準照”連同信一塊寄過去,害得“林黛玉”幾個晚上吻著照片睡覺,最后,她為心愛的人打了件毛衣,納了雙鞋墊,并將“愛心”二字繡在鞋墊上,作為回信。
八月十二日晚上,蘇子涵坐在了岳父對面。少頃,只見未婚妻玉芬穿一件細花粉色布衫,一條古桐色披肩松松披在瘦削的肩頭。她端著一大杯濃茶,放在蘇子涵面前,一副羞窘神情反而增添了她幾分女性美.她埋下雙眼立在桌旁,指尖微微挨在桌面,她好象害羞不該來,又好象她覺得有權(quán)到這里來似的。
“你喝茶,”她吐出這三個字來,她的身子好像有點站不穩(wěn),而她的眼睛并未看他。
“謝謝?!碧K子涵急急看了她一眼,正碰上她那雙秀眼;她稍微掉開那紅紅的臉蛋,她下識地翻弄著衣角,而兩只腳卻時而分開,時而合擾。他正想問她,卻見她扭頭走了。她走起路來身子有點不穩(wěn),可是連這一點也跟她相稱。
八點左右,蘇子涵來到廚房,只見玉芬正在切菜,岳母也在。
“大娘,我該走了。”蘇子涵向岳母告辭,卻瞟了一眼未婚妻。
“這么晚了,別走了,”岳母竭力挽留。
“這……”蘇子涵吞吞吐吐地說:“沒什么…走慣了”兩眼卻瞅著未婚妻。玉芬正拿著一把刀尖上還挑著土豆片的菜刀,也停住不動了。
“你……真的走?”她瞥了他一眼,又在切肉片了。
“是的……”子涵點了點頭,可兩腳卻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那……你走呀,”她不看他一眼,卻用把著菜刀的右手背抹一把汗浸浸的臉;她神情不屬地切著肉片。
“那,我走了”子涵拖出這幾個字來,挪動了一下兩腳,卻扭頭看著未婚妻。岳母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她一力將他留住。
晚上九點左右,未婚妻帶他進了村南嫂子新房里,哥嫂都走親戚去了。
她給他打來了洗臉水;又遞給他一條手巾。
“你不是說要回去嗎?怎么,害怕了?”她瞟了一眼“相公”,兩只手卻辮弄著黑黑的辮子。
“我才不怕呢,”子涵向他作了個鬼臉道:“這房里有鬼,我也不怕?!?p> 她向他吹了一口氣,又俏皮地擠了擠眼睛:“吹牛不報稅。”說著,又故意推了推“相公”的雙肩:“不怕咋不走?。?p> “那好,”他故意整了整衣領(lǐng),作出要走的樣子:“我走了?!鄙碜訁s一動不動;未婚妻見此情景,將手指放在微微鼓起的嘴唇上:“真是個男子漢大豆腐?!?p> 他下意識地抱起雙肩:“要不是因為天氣冷,我一定回去?!?p> 她似有所動地用手捏了捏他的雙肩:“怪不得呢,連毛坎也沒穿?!彼焸涞溃骸拔掖虻拿矠樯恫淮┥?,”繼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才是‘光棍不穿棉,凍死怨天寒’呢?!闭f著將自已的棉襖披在“相公”身上。
子涵披著未婚妻的棉襖,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玉芬,我再也不想當光棍了?!?p> 玉芬輕輕捶了幾下子涵的后背:“哎呀,你這個壞蛋……
第二天上午,二人相約到縣城影劇院看電影《人生》。當看到劉巧珍與高加林在地里親熱時,子涵情不自禁地與玉芬緊緊套上了手扣,玉芬下意識地掙脫,但是沒有成功,最后還是被子涵擁到懷里。
散場后,子涵先是前行,繼而想到自己有保護未婚妻的義務,于是,側(cè)轉(zhuǎn)到玉芬身后,玉芬象觸了電一般,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飛紅。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中午,子涵問玉芬吃什么飯?玉芬說“隨便”。子涵便建議吃水餃---無怪子涵素有“水餃大王”之稱,這真讓未婚妻“大開眼界”!
玉芬見子涵就著蒜吃得那么香,便從自己碗里撥幾個水餃給子涵。
“你怎么不吃?”子涵關(guān)切地問。
“我不大餓,”玉芬見旁邊沒人,便從衣袋里掏出手絹給他擦臉上的汗:“看你,吃得滿頭是汗……”子涵接過手絹,自己擦了擦汗,又放在自已衣袋里:“這個,我收藏了?!?p> “壞蛋……”玉芬又想到電影院那一幕,低聲說。
在回家的路上,玉芬坐在子涵的自行車后面,她忽然想起了電影上的鏡頭。
“高加林真沒良心……”玉芬感慨地說。
“是啊,”子涵調(diào)皮地說:“都摟過人家了,可讓人家怎么嫁人呢!”
“去你的!”玉芬在子涵背上捶了一下:“話一到你嘴里真難聽!”
路過玉米地。天已經(jīng)摸黑。子涵建議休息一下。
“子涵,天不早了,別歇著了,我媽一定著急?!庇穹叶逯_說。
子涵不答。突然,一把將玉芬抱在懷里,瘋狂地吻著,還不住地咕噥著:“玉芬,我愛你,你就是我心中的劉巧珍……”玉芬半推半就地說:“子涵,你瘋了……心急喝不了熱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