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丁虎吐掉不小心啃進嘴里的泥土和草莖,晃晃腦袋用力摳了摳震得嗡嗡亂響的耳朵,頭頸間厚厚的泥土隨著他的動作簌簌落下,一抬頭,猛地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甚至連頭上的灰土落進張大的嘴里也沒發(fā)現(xiàn)。
護衛(wèi)們還有丁芮、李冉同樣地灰頭土臉,可這種時候誰還會在意這個?他們同樣被坡下的一切驚呆了,一時間除了火焰燃燒的噼叭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怎么可能?”丁芮納納地說,雖然知道舊時代的武器威力巨大,但是這也太……太……
她一時間想不出怎么形容自己的心中的震撼,只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惡夢!
就算是朔潮也沒有這么大的威力,怎么能讓她不震驚?
在丁芮的心里,不定期出現(xiàn)的朔潮是她親眼見過的最強大的自然災害,可朔潮是從細胞層次破壞人體,死在朔潮之下的人至少能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體!可眼前的一切呢?血肉橫飛腸肚四散,若不是從小到大見慣了死亡,只怕她此刻早就吐了滿地。
“什么不可能?這才哪到哪!”李冉隨意說了一句,想起了村子邊上那個能當湖泊的巨大核彈坑,瞅瞅仍然愣頭愣腦的一群人,立即催促說,“別發(fā)呆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馬上離開,越快越好!”
丁虎眼睛一瞪:“都傻了,沒聽到么?快!”他一下子明白了李冉的意思,這么大的爆炸還是連續(xù)兩聲,不驚動山下的的人才怪?,F(xiàn)在所有的人手只剩下七八個傷兵殘將,就連李冉和丁芮也在爆炸的劇烈震蕩中受了些輕傷,戰(zhàn)斗力可以說是降到了最低點!
如果是丁家的人馬先趕到還好,若是唐家的人先趕到這兒……兩家互相看著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一直以來雙方都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克制,沖突一直局限在底層人員身上,最多死幾個無關緊要的護衛(wèi)罷了,可唐寧卻是唐家實實在在的核心人員!
今天這樣大規(guī)模的公開截殺絕對是前所未見,干掉唐寧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這時候被唐家的人堵住,只怕所有人都得落個分尸的下場!
更讓人不安的是唐家距離這里比丁家近得多,怎么能讓丁虎不著急?
護衛(wèi)中只有兩個人傷勢重些,但并非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在其他輕傷者的攙扶下站起來,忍住傷痛迅速走向坡下。
路兩邊的灌木叢熊熊燃燒火焰越著越高,炙熱的熱流撲面而來;踩著爆炸后的焦土,一絲絲的熱量透過鞋底鉆進腳掌,腳下時不時地出現(xiàn)或軟或硬,分不出原本到底是什么東西的奇怪碎塊,間或找到一顆顆變了顏色的子彈,甚至還撿到了兩顆手雷!這個發(fā)現(xiàn)令所有人毛骨聳然,聯(lián)想起灰飛煙滅的幾十個大活人和更多的尸體,眾人最后一點好奇心也泯滅于無形,飛快地通過了爆炸區(qū)。
安全離開爆炸影響的范圍之后李冉悄悄地松了口氣,能找到的殘留彈藥只占全部軍火的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還散落在四周,他心底吃不準爆炸區(qū)還有多少沒有爆炸的散落彈藥,這個念頭就像一把懸在他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屠刀般令人不安,本能地覺得離這兒越遠越安全。
到了這里已經(jīng)算是進了SND區(qū)的門,可以說是到了丁家的地頭,丁虎對附近的地形熟悉無比,剛剛走到山下就帶著大家轉進一條小路。
“從這兒走遠一點兒,但是安全?!倍』⒁贿呑咭贿吔忉尅?p> 丁家的人都知道這條小路,丁虎是解釋給李冉一個人聽。
從這兒向南走,隨處可見的小路四通八達,沒有幾百上千人別想監(jiān)視住所有的路線,派的人少了堵不住路,派得多了沒那么多人手,所以丁虎才有安全這一說。
李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仔細地左右觀察。
腳下凹凸不平的路面雖然長滿了雜草,但仍然能看出路面是由一塊塊大小相同形狀相似的石塊鋪就,即便是其中一些破碎得厲害,但從質感和形狀上仍然能看出一些端倪;兩邊的樹叢里高一截矮一截地土棱土坎橫一道豎一道,雖然早就看不出最初的形態(tài),可正南正北還有橫貫東西的方向,加上互相間的直角交叉,擺明了是一片墻腳屋根!
與其說這是一片山地,還不如說這是一片長出了植被的舊時代遺跡!
果然如丁虎所說,向前走沒多遠就是兩條岔路,跟著丁虎再往前走沒多遠又是幾條通向不同方向的岔道,突然間李冉看到一根從中折斷,栽倒在地的石柱,柱子的頂端半埋在土中,緊貼地面的根部露著一片兩個巴掌大小的牌牌,上面凹下三個淺淺的字跡:濱海路!
李冉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記得在坡頂向下看的時候一塊塊居住區(qū)只占整個地區(qū)的很小一部分,那豈不是說其它長滿了草木的地方在舊時代是連成一片的建筑群?
鄴城在他的眼里已經(jīng)是大到難以想像,可光是剛才經(jīng)過的地方就已經(jīng)有幾個鄴城那么大,若是將鄴城放到這里,能不能占到整個地區(qū)的幾十分之一都很難說。
他的腦子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副二層小樓連綿不斷,一眼望不到邊的景象,心下難以抑制地感慨萬端:舊時代實在是太偉大了,竟然能建造出這么龐大的建筑群!
若是包繼知道自己的寶貝徒弟把舊時代的大城市想像成只有兩層的小樓,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直接背過氣去。
左轉右轉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腳下的路面時整時亂,有時還得穿過一片密實的灌木叢。李冉一直覺得自己的方向感不錯,可這一次他轉得頭都暈了,根本記不得到底轉了多少個彎,走了多少岔道,只讓得大概的方向是一直向南。
回頭再看,半山腰間黑煙沖天,攪亂了夕陽灑下的一片金紅,李冉收回目光,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隱隱約約地出現(xiàn)一片高高豎立、方方正正的灰黑色斑影,他好奇地問:“那是什么樹能長這么高?”
“樹?”所有丁家的人一齊石化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