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老大爺，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冉景瓊的婦人？她會武功，年輕時在四川青城山練過武藝。”
?。牐牎罢垎枺耗銈冞@一帶，大約十七年前的樣子，是否發(fā)生過這樣一件事情：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被一個外地來的大姑娘殺死，事后那位行兇的大姑娘就跑了。”
?。牐牎罢垎柪洗竽铮懵牄]聽說過誰家有這樣一把寶劍，它薄得象紙，但十分鋒利。”
?。牐牎?p> ?。牐犖母呙髟谫F州西部畢節(jié)、長石、毛壩一帶艱苦地跋涉，查問。反復(fù)向人打聽如上問題后，終于在茅臺鎮(zhèn)上得到了重大線索：有十幾名老人家都向他證實說，十七年前，在茅臺鎮(zhèn)雞叫村確實有這么一回事：一戶姓毛的人家，有一個五歲大的男娃娃被一個外地來的姑娘殺死。那姑娘逃走后，毛家的人就追去報仇，但不知是反被那姑娘殺死了，還是別的原因，反正毛家的人一個也沒回家鄉(xiāng)。
雖然事情幾乎沒出文高明的意料，但為了徹底解開這個十七年前的秘密，他還是不辭辛苦地徒步趕了百余里山路，到雞叫村去證實這一情況。
?。牐犽u叫村處于群山環(huán)抱之中，是一個幾乎與外面世界不通音問的深山小村。全村總共有七戶人家，互相都帶點親戚關(guān)系。因為貧窮和愚昧等原因，這幾戶人家甚至還互相結(jié)親！所以生出的小孩子大都丑陋和愚蠢。最嚴重的一個，剛生下來就是癡呆兒。
?。牐犖母呙髡驹诎肷窖蚰c小徑中，默默地看著腳下那個貧窮的村子，不由暗想：“難道我要找的答案就沉睡在這個偏僻寂寞的山溝里？”
?。牐?p> 在這樣封閉的地方，突然來一個生人，自然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家的客人實際上就是全村的客人。文高明剛坐到一個叫毛發(fā)貴的老光棍的家里長凳上，其他幾戶人家便跑來看他這個稀客。文高明也為山里人家的樸實和好客打動了，所以沒有太多的客套，就直奔主題。但出人意料的是：聽明白他的來意，并看過他出示的那件可怕的血棉襖后，屋子里的人卻出奇地靜了下來。雖然大家沒有說什么，但文高明卻從幾個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明顯的敵意。氣氛一時變得沉重、緊張和詭異。
?。牐牎澳闶且獊須⒚绢^的？”過了好一會，六十八歲高齡的毛大爺才嘶啞著嗓子問道。文高明反被弄迷糊了：“毛丫頭？誰是毛丫頭？”
?。牐牄]人回答，但文高明已經(jīng)明白了。羅婭就靜靜地站在大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幾個小娃娃正在偷眼看她，他們不會撒謊的眼睛好象在告訴文高明：她就是“毛丫頭”。
文高明不禁倒吸口冷氣。雖然他已經(jīng)確定羅婭是兇手之一，但還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她。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后，羅婭――不，“毛丫頭”毛貴竹姑娘才冷冷地說道：“文先生，請跟我來?！蔽母呙鬟t疑了一下，從長凳上起來，蹣跚著步子跟在她的后面，向一片樹林行去。
毛貴竹一直沒有回頭，也不知她究竟要把文高明帶往何處。文高明忍不住問道：“羅……不，毛姑娘，你要帶我去哪兒？唐珍呢？她怎么不見？”
?。牐犆F竹不答，好象沒聽見似的，只是往樹林深處走，好象要把文高明帶到密林最深處去殺死一樣。
文高明心里突然升起一種預(yù)感：那個假定的第三個兇手其實并不存在?；蛘哒f她就是毛姑娘！他不禁暗暗不安，因為假若他的預(yù)感是正確的話，自己多半打不過她！但現(xiàn)在后退顯然已遲，所以他雖然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跟著。
穿出一片密林后，來到了一個已經(jīng)長出野草的新墳前，毛貴竹終于停下，卻沒回頭看文高明，只是盯著那新墳出神。新墳里埋的是誰？文高明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幾分，但他知道對方一定會告訴他，所以沒有發(fā)問。
果然，只聽毛貴竹平靜的聲音說道：“你問唐珍在哪兒，她就在這里面長眠。已經(jīng)整整睡了十七天。”她又解釋道：“我?guī)齺?，就是要讓她永遠地躺在這里面長眠?！彼穆曇魶]有半點感情色彩，好象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一樣。
?。牐犖母呙鬏p輕嘆息?！拔乙詾樗湍闶桥笥选泵F竹冷笑，道：“朋友？文先生，你能猜出她的生母是誰么？”
文高明微微一震，“難道她是……我舅娘的……？”毛貴竹慢慢轉(zhuǎn)過頭來，正視著他。兩人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后，毛貴竹才冷冷地道：“不錯。她就是師娘的私生女。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剛出生幾天，就被師娘拋棄在一戶人家的門口！是我親眼看見的，因為我當時一直跟蹤著她，一直在找機會殺她。
“等她去遠后，我就跑過去抱起她。本來打算馬上殺死她，但轉(zhuǎn)念一想：師娘把她拋棄了，我殺死她也不能傷她的心。所以我就突然想出了一條計策，要她長大后親手殺死她的媽媽！于是我就用乞討來的奶喂她，讓她不要馬上死去，并一直跟蹤著師娘到了青城山。我怕師娘會認出自己的女兒，所以沒有馬上混進青城派，而在外面又討了一段時間的飯，等到她四個月大后，樣子已經(jīng)完全和剛出生幾天時不一樣后，我才抱著她去了青城山……”
文高明搖了搖頭，納悶道：“既然她是你師娘拋棄的私生女兒，你自己也說了：你殺死她，并不能叫你師娘傷心，那你現(xiàn)在又何必……”
?。牐牎安还茉鯓樱仨毸?！因為我不但恨她的媽媽，也恨她的爸爸！”
文高明輕輕嘆息。道：“她的爸爸是……？”“她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文高明一震：“原來如此！”他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幾分事情的真相：十八年前，高曼在愛情失意后，離家出走，突然想到來貴州尋訪已經(jīng)別了兩年多的師姐冉景瓊。這時冉已經(jīng)嫁人，結(jié)果不知是誰勾引誰，總之高曼與冉景瓊的丈夫有了奸情，并懷上了唐珍。于是她和師姐間的關(guān)系惡化，并結(jié)下了這段不解的深仇……
文高明長吁口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想你師娘自己一定也很后悔，不該來找她的這個師姐，以至破壞了以前的情份……”神色一變，又道：“不管怎樣，為了那些無辜被害的生命，我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我之間，今天必有一人會倒在這兒！但是，看在我辛苦跑這一趟的份上，你是否可以在這場生死決戰(zhàn)之前，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毛貴竹淡淡道：“請問?！?p> “我想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是你殺害我舅舅的么？”
“是。”見文高明有些驚訝，她又解釋道：“也許在同門眼里，我的武功是最差的。但是我自己卻很清楚：在青城山上，能擊敗我的，只有師父一人。因為我還無法超過師父，所以我寧愿被人輕視，也決不露出自己的鋒芒。”
?。牐牎霸瓉砣绱耍∧菞l地道想必你也知道吧？”
?。牐牎爱斎恢?。因為我每次從藏書塔里偷出派中武功秘籍后，都是在地道里偷學(xué)。”
?。牐牎澳菞l地道是掌門人專用的地道吧？你敢在那里面偷學(xué)武功？”
“最危險的地方，不是也最安全嗎？再說，要逃避師父一個人的眼睛，總比設(shè)法逃避全觀弟子的眼睛要容易得多。”
?。牐犖母呙髦挥型狻８煽纫宦?，又問：“那把晚晴劍怎么到了你手里？”
?。牐牎耙驗槲矣H眼看見師娘殺死了一個叫曾英雄的人。我也不曉得他究竟抓住了師娘的什么把柄，反正師娘對他又怕又無奈，幾次被迫和他在山林里做出不要臉的事情！甚至在她和師父成婚那天，他們也……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孩子，所以并不知道曾英雄是個名人，直到幾年以后，從別人談話里，才明白那個因為逼迫師娘，而被師娘謀殺的男子原來是江湖中一名大俠！并聽說有一把名叫晚晴劍的寶劍和他一起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