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我還是比較喜歡被照顧
救護(hù)車在千夏下車后調(diào)頭離開。
千夏沒有回頭,她緩緩的朝人群走過去,身上沾了血跡,長發(fā)上的雞蛋液已經(jīng)干了,身上看得到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但沒有一個人因為這樣就敢輕視她,哪怕剛才鬧得最兇的那個家屬。
千夏斂去情緒,眉眼恢復(fù)清冷淡漠,像是透不進(jìn)光的深海,清晰又緩慢的朝每一個人看了過去。
最后她在一個扛著攝像機(jī)的記者前站定,撇了眼機(jī)器,她淡淡的問了一句,“還在直播嗎?”
記者愣了下,隨后點(diǎn)頭。
千夏這才將目光重新轉(zhuǎn)向眾人,她站在攝像機(jī)前,身形狼狽又不能說狼狽。
她眉目清冷,琉璃色的瞳仁里蓄著無聲無息的淡淡氣場,開口,一字一字,吐詞清晰。
“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不管你們怎么認(rèn)為上次千氏強(qiáng)拆打人的事件,對也好,錯也好,事情發(fā)生了就是我們千氏錯了,無論是什么原因?!?p> “在這里,我要跟你們說一聲抱歉。”
“這一聲抱歉,并不代表是我們公司默認(rèn)強(qiáng)拆打人的事件,這件事情我勢必會追查到底,也是給你們一個交代,給千氏一個交代?!?p> 她的聲音低低淡淡,卻擲地有聲。
全場一震,似乎沒想到在鬧成這樣的局面后,身后千氏繼承人的千夏居然不是惱羞成怒,而是十分冷靜克制的跟他們分析道歉。
不少剛才參與這一出鬧劇的居民紛紛低下了頭,甚至那些之前一直惡意揣測千夏的記者也面露愧色。
千夏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眉眼間的淡漠深沉了些許,她環(huán)了眾人一眼,“最后,我要說一句,以后無論遇到什么事情,再憤怒也好,都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因為一時的沖動而毀了自己。”
“就像剛才,你們打傷了人,我也恨不得把你們一個個的抓去派出所,但我還是克制下來,因為這樣非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雙方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激烈。所以以后,你們也要學(xué)會克制?!?p> 話畢,她轉(zhuǎn)過身,朝自己車的方向走過去。
全場又是一震,有些醒悟過來的居民們立刻想要上前去給千夏道歉,卻被夕沫攔住了,她淡淡一笑,“你們還是別過去了,我們小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急著去醫(yī)院呢?!?p> 居民們和記者們先是一愣,隨后都了然的笑了起來。
夕沫看著這一張張不同卻布滿真誠的面孔,在激烈的矛盾后,還能看到這樣真誠的笑臉,真好。
……
坐在車?yán)锏臋?quán)澈宇看著千夏從那頭走過來,那一刻,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她清冷著神情,緩慢的從他車的旁邊走過,上了自己的車。
她成熟了,變了。
權(quán)澈宇靜靜的看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嘶咬了一口,疼痛緩慢又清晰的切割著他的神經(jīng),最后愈演愈烈。
他透過后視鏡怔怔看著,眼睛里的猩紅卻越來越深厚。
要怎樣的痛才來得更深刻,他形容不出,就如權(quán)澈宇此刻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出他內(nèi)心深處幾乎被撕扯成碎的痛楚。
這樣的情緒在看到緊跟著千夏上車的夕沫后猛地一變!
——
千夏趕到醫(yī)院的時候,裴佑安已經(jīng)輸了血,送到了病房。
只是,還沒有醒過來。
她靜靜的在病床邊坐了一會,仔仔細(xì)細(xì)的凝著他的臉,他的五官,良久,她握上裴佑安的大手,輕輕的摩挲著。
“你真是個傻瓜?!?p> 千夏低低淡淡的笑著,聲音里卻慢慢的染上了一絲沙啞。
她坐了好久,直到夕沫從附近的商場買來衣服,她才進(jìn)到病房的洗手間,換了身衣服。
清洗的時候,花灑下溫?zé)岬乃畯念^淋下來,身上那些細(xì)小的傷口創(chuàng)面仿佛頓時被人拿刀切割開,火辣火辣的疼。
那時她一心擔(dān)憂著裴佑安還不覺得,這會兒感受下來,像是所有的疼痛都被放大了十倍百倍。
從洗手間出來,她剛轉(zhuǎn)身就對上了裴佑安那雙深黑的眸,身形頓住,她微微一怔。
“一醒來就看到我喜歡的女人出浴的畫面,真好?!?p> 他淡淡笑著,清冽的眉眼全是脈脈溫情。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有溫?zé)崴查g在她的眼底深處涌了上來,突然的就紅了眼眶,千夏迎著裴佑安的深眸,站在原地沒有動。
裴佑安見她紅了眼眶,以為她是傷口疼,又見她裸露在外頭的傷口還沒有處理,立刻沉了臉色,“過來?!?p> 聞言,千夏真的慢騰騰的走了過來。
只是不等裴佑安伸出手去拉她,千夏突然伸手重重的在裴佑安的手臂上擰了下,其實她原本是想打的。
裴佑安吃痛,收回了手,清雋的眉眼皺成一團(tuán),“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心狠,剛剛是我救了你!”
“是啊,誰讓你救我的!”千夏紅著眼盯著他。
裴佑安怔了一怔,抬手揉著被千夏扭到的地方,看著千夏的眉眼顯得有些委屈,“這是怎么了?”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千夏突然上前緊緊的抱住了他,他一怔,千夏帶著沙啞的聲音已經(jīng)在脖頸處響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暈倒,我有多擔(dān)心你!”
“如果因為救我而讓你……”
千夏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她抿了抿唇,抱著裴佑安手又緊了幾分。
裴佑安的胸膛微微一震,他抬手撫著千夏的背,輕緩的力道像是在安撫著她的情緒,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快。
“怎么會,你以為誰都像我的身體素質(zhì)這么好?而且與其你受傷了照顧你,我還是比較喜歡被照顧!”
千夏哼了聲,一句話就這樣驀然沖出了喉嚨,“要是我以后生病了,你照不照顧?”
裴佑安聞言嗯了聲,隨后他故意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這個嘛,得看你的表現(xiàn)!”
這樣的回答明顯讓千夏不滿意,她從裴佑安的懷里退出來,攥了拳頭就朝裴佑安的胸膛打去——
“哎喲?!迸嵊影擦⒖探谐雎?。
千夏瞪了他一眼,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拳頭,“還沒打呢。”
裴佑安輕輕笑了,下一秒,他抬手輕輕攥住千夏的手腕,低了頭,心疼的看著她手上零零碎碎的小傷口,“是不是很疼?”
千夏是想點(diǎn)頭的,但最后觸及到裴佑安那樣疼惜的目光,她搖了頭。
頓了頓,他側(cè)身按下床頭的呼叫按扭,“我叫醫(y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