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蹦扑固氐难劢菐е豢|古怪的笑意，就這樣看著伊澤虛弱地倚靠著冰冷的墻壁，“你這樣的人啊，活在世上簡直太可惜了?！?p> “哦？”伊澤有氣無力地睜著死魚眼。
“和我定下契約前往地獄吧，那里才是適合你的世界，我允諾你可以保留你的記憶和智慧?！蹦扑固卣f著，“還是說，就連像你這樣的人，也保留著對于地獄的偏見呢？”他手掌翻動之間，周圍的場景瞬間變成了一座優(yōu)美的宮殿，地面上鋪著紅色的天鵝絨，墻壁上掛著精美的珠寶與石雕，伊澤正躺在一張黑色的錦緞床上，梅菲斯特已經(jīng)消失，只有幾名千嬌百媚衣著暴露的侍女正端著精美的食物和美酒軟軟地依偎在床邊。
那宮殿能配得上世間所有的國王，那珠寶能吸引世間所有的少女，那錦床足以睡下最挑剔的公主，而那幾名美人，足夠讓世間九成九的人甘愿拋棄一切的牽掛與誓言，即使……你明知那只是一種幻覺。
“你將作為我的副官，在各個世界中享受著樂趣，我的女兒會侍奉你十分殷勤?！卑殡S著墨菲斯特的話語，那幾名美人居然眼含春水般看向了伊澤，背后不知何時躥出的三角形尾巴，沒有半分猙獰，反而平添了幾分魅惑。
“墨菲斯特，既然我沒有選擇屈服于朵高索斯，那么也就沒有半分理由選擇屈從于你。”伊澤冷笑著，“光憑著一些碰不到摸不著的幻覺，你就打算引誘我墮落嗎，墨菲斯特?！?p> “與魔鬼做交易的你，在某些人的眼中，早已與正義之類的詞匯絕緣了吧?！彪S著墨菲斯特的聲音，宮殿、珍寶、錦榻、每人、珍饈，都如煙而散，伊澤所處的，依舊是那個幽寒的甬道，“我不會用暴力殺死你，我只需要等待就好了，順帶說一句，你還有三分鐘的生命?！?p> “沒想到你還會做這種沒有好處的買賣，墨菲斯特?！币翝煽粗请p璀璨如紅寶石的眼睛，“如果我不得不死亡的話，那么帶走我的靈魂絕對不會是你?！?p> “我不覺得你還有機會?！蹦扑固爻浞值卣故局Ч淼膬?yōu)雅，“即使必須遵守著我的誓約不能以任何手段殺死、傷害或是阻礙希望達成契約而召喚我的人，但是你的生命，無需我動手，也僅僅剩余了兩分鐘而已?！?p> “你太小看我了，墨菲斯特，血償?shù)臅r間還沒有結(jié)束?！币翝烧f著便滿意地看到這名魔鬼的臉色一變，“我忠誠的祝福您，腐敗與邪惡的仇敵，圣武士的守護神，偉大的戰(zhàn)士，忠誠者……”伴隨著古老的埃雅精靈語，伊澤的眉心浮現(xiàn)出一道光芒。
“等等，停下！”墨菲斯特瞪大了眼睛，卻看到伊澤已經(jīng)在念誦那個神圣的名字，“契約成立！”先前由伊澤提出的契約條理瞬間聲稱文書，而墨菲斯特的右臂，也直接抵在伊澤的心臟處，嘴里還一邊念叨著，“虧大了虧大了。”
伊澤停下了念誦，只是冥冥之中，他似乎聽到了兩聲嘆息，一聲蒼老，一聲冗長。
“用一點生命精華來換取琉璃武尊的骸骨、不死之龍的藥劑，你還算是賺了不少。”伴隨著升級的輸入，伊澤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復(fù)蘇。
伊澤并沒有死去，盡管因為被強行操縱施展龍血燃靈術(shù)而導(dǎo)致生命衰竭，但是也并非徹底的油盡燈枯，只是表面上的生命力量被消耗殆盡一時之間難以恢復(fù)而已。
就像是一口看似干涸的壓力井，只要一瓢清水倒下去，再用力壓幾下，就有可能引出水來。
“可是如果你死了，我連那些生命精華都可以省下，而且還可以多一個不錯的幫手。”
“如果我進入地獄，絕對會算計死你的?！?p> “再將你轉(zhuǎn)生之前，我會先替你印上靈魂烙印。”
伊澤滿頭的黑線已經(jīng)浮了起來，心中算是明白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以墨菲斯特這種賺的少就是吃虧的心態(tài)，那么沒有道理投資收益過低；第二件就是在虛弱的時候永遠不要和魔鬼打交道；第三件就是遲早有一天，他要沖進地獄里親手在這孫子的腦門上烙一個印，讓他知道有些話永遠都不需要說出口，有些想法還是藏在心里比較好。
“外面似乎發(fā)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啊?！蹦扑固貎?yōu)雅地一鞠躬，“可惜，我的時間似乎也不夠了?！蹦Ч淼耐队巴ㄟ^契約與墮落的法則，能夠顯現(xiàn)在各種人們想要召喚他們的地方，并且能夠傳遞力量與信息，但是本身，卻也僅僅是一個投影而已，“如果有一天決定來到地獄，記得要找我啊?！被鸸饴^他的黑色的靴子，紅色的禮服和金色的頭發(fā)，火光過后，只余下空氣。
“一定?！币翝衫湫χf道，一邊向著甬道之外走去，一路上只有蒼白色的火焰，照耀著無一物的地面。
剛剛處于瀕死的狀態(tài)還感覺不出來，一旦恢復(fù)了狀態(tài)，便能感受到外界空氣中激烈的的沖突與顫抖。
連空氣都在顫抖，更何況被空氣僅僅包裹的山丘呢。
這一點在他親手刨開堆了數(shù)寸的碎石，撥開七八根傾倒的梁柱之后，更是確認無疑，楚舜華身邊的那支披著黑甲打著血色大旗的騎軍已經(jīng)不多了，穩(wěn)坐軍中的一支血色大旗都殘破了半面，大夏軍的尸首距離楚舜華最近的不過五十步。
金色的骨，黑色的甲，銀色的劍，紅色的旗，紛紛折斷在戰(zhàn)場之上。
而最中心一處，卻是一只半截的骨翅，斜插在地面之上，如同上古生物的經(jīng)過億萬年的變遷后形成的化石，截口之處平滑如鏡，看得出來朵高索斯異常干脆地撤離了這里。
干脆到它甚至沒有試圖去補全自己的身體。
伊澤還沒想明白一些事情，他就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帶著斂聚的殺機與霸氣的眼睛。
“是你把‘它’放出來的？”沒人想到，在十六歲之前甚至沒有出過皇城的楚舜華，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西大陸通用語，“吾今天有三千騎軍，九千步卒戰(zhàn)死此地，便拿你的命來償吧，不夠的部分，朕自會去取。”
一劍揮下，軍旗變化，飽含著殺氣的騎軍，便直往山上沖來。
“我可不能死在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