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方傾依和秋楚照常去太明池浣衣,遠遠地便看到岸邊青石上站著一個男人,走近一看,發(fā)現竟然是昨天那個笨小子!
笨小子見到方傾依、秋楚兩人后喜笑顏開,歡呼雀躍道:“我就知道兩位姐姐會來這兒!終于有人陪我玩兒啦!”
“怎么又是你!”方傾依指著他氣呼呼地說道,“你還想干嘛,不會又要潑我吧?”
“小……兄弟?!鼻锍娗闆r不好趕忙上前說話,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位男子,想到既然他叫她和方筱筱‘姐姐’,那便用他的方式以‘姐弟’相稱吧,“我們今天還有正事要干,還有幾十件衣服要洗,可沒空陪你玩哦!”
“那我?guī)徒憬銈兿匆路赐旰蠼憬銈兛梢阄彝姘。 ?p> “這……”秋楚為難道。
“這主意不錯!”方傾依一拍手道,“這樣既能完成任務,還可以玩,太好了!”方傾依從木盆中拿出幾件衣服分給那個笨小子,兩人蹦蹦跳跳的跑去水邊洗衣服去了。
秋楚看著無奈的搖搖頭,也跟了過去。三個人一邊嬉鬧著一邊洗,不一會的功夫就洗完了。笨小子得意地甩甩手,遞給方傾依一塊手絹。
“干嘛?”方傾依拿著手絹不解道。
“蒙上,我們玩藏貓貓?!?p> “等等,為什么是我來抓你們???”
“這樣好玩!”笨小子拍手笑道。
“不不不,一點都不好玩?!狈絻A依擺擺手,“換一個,換一個?!?p> “是啊,蒙著眼在宮里到處跑還是不太妥當,我們換一個別的玩吧。”秋楚也說道。
“可是我想玩這個嘛?!北啃∽訋е耷徽f道,“你們騙人,我都幫姐姐們洗完衣服了,你們都不想陪我玩,不理你們了!”
“好好好,玩玩玩?!鼻锍坏脽o奈的妥協(xié)。
方傾依把手絹蒙在臉上,趴到一棵樹上說道:“那我數十個數,你們要快點藏哦!”
笨小子聞言一溜煙的跑掉了,秋楚左右看看,總覺得放心不下。
“哎,快過來??!”笨小子在遠處向秋楚招招手,小聲說道。
“哦……”
“跟我走,我知道躲到哪里!”笨小子硬把秋楚拉走了。
“十、九、……..三、二、一!我要來抓你們了??!”方傾依小心翼翼地摸著樹枝向前走。
“他們去哪了,怎么這么安靜?”方傾依聽不到半點動靜,只能漫無目的的尋找。
微風從湖畔掠過,吹得楊柳纖枝輕舞,姿態(tài)輕盈。綠油油的草地上,迎春花悄然開放,幾朵黃澄澄的,搶人眼目。
不遠處的長橋上,一位身著華貴的婦人微笑著欣賞平靜的湖水。
“一晃就又春天了,快到了荷花開放的時候了?!眿D人看了看被厚厚的泥覆蓋的池底說道,再過上幾個月,這里就會冒出幾十株的荷花,年年如此。
旁邊的老嬤嬤附和道:“是啊娘娘,奴婢記得您平時最討厭荷花,說它的香味刺鼻,又太過于嬌弱,只能種在池中欣賞,搬不得屋里去。”
熙妃冷笑一聲:“真是搞不懂,偏偏大王又這么喜歡荷花,這王宮的池中遍地都是,一到夏天出門就熏得我頭疼?!?p> “娘娘莫煩,再美的花也是有花期的,等過了這六月,荷花就枯萎了。”
“也是?!蔽蹂鷽_著池水不屑地一笑,“這花,別人就是再喜歡,也終究是要枯萎的,總歸無用!”
另一邊方傾依蒙著眼找了半天也不見個人影,不由有些不耐煩了:“這是什么游戲嘛,一點都不好玩!笨小子,秋楚,你們在哪???”
“李嬤嬤,那邊是誰在又喊又叫的?”熙妃聽到喊聲微微皺眉,“走,過去看看。”
熙妃剛剛走下長橋就看到蒙著眼到處摸索的方傾依,而方傾依還不是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發(fā)現了,依舊大聲喊道:“笨小子,秋楚,你們快出來吧,我認輸還不行嗎!”
“也不知是誰家的宮女,這么大喊大叫的沒規(guī)矩!”熙妃瞧著她眉頭一皺,冷冷說道。
李嬤嬤正要上前問清楚,熙妃拉住了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先看看她要干什么?!?p> “咦,那邊好像有聲音,一定是藏在那里了!”方傾依誤以為笨小子他們在那邊,于是循著聲朝著熙妃的方向跑去。
“哈哈,笨小子,我抓到你了!”熙妃尚未來得及躲閃,方傾依就一個箭步撲上去,一把扯住熙妃的衣服。
熙妃被她冷不丁的舉動嚇了一跳,驚恐地往后退去,用力地推方傾依,方傾依卻抓的愈緊。
“笨小子,我抓到你了,休想耍賴!”
“大膽!”熙妃忍無可忍,抬手一記耳光朝方傾依扇過去,“你竟敢罵我,說誰笨小子呢?”
方傾依聞言一驚,慌忙放開熙妃,手忙腳亂地將蒙眼的手絹解開,一看眼前這位面帶怒色、氣勢威儀的貴婦人,頓時嚇了一跳,差點背過氣去。
“對、對不起,我找錯人了……”
“你給我瞪大眼睛好好瞧瞧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誰!”李嬤嬤惡狠狠地說道。
“我怎么知道她是誰!”方傾依看不慣對方盛氣凌人的樣子,又白白挨了一巴掌,心里難免不痛快,就大聲頂了回去,“誰知道這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熙妃在眾妃嬪中也算是恩寵極盛的,旁的人誰不都是對她退避三舍,一聽竟然有人不認得她,還對她如此無禮,不由氣得身體發(fā)顫、面色鐵青。
“你個不知好歹的死奴婢,怎么跟熙妃娘娘說話呢!”李嬤嬤咬牙切齒,不由分說一腳踹到方傾依肚子上。
“你問我怎么說話,我還想問問你呢!”方傾依自小在竹林長大,心氣極盛,哪受得了這般凌辱,她一邊捂著肚子,一邊緊盯著李嬤嬤說道,“奴婢生在鄉(xiāng)野,自然是比不得嬤嬤懂規(guī)矩。話說,有怎樣的主子,就有怎樣的奴才,嬤嬤您入宮多年,長年伴在熙妃娘娘身側,娘娘乃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嬤嬤這么多年,怎么半點也未學來?”
熙妃聽出方傾依話中有話,暗中罵了自己,不由大怒,但又不好就此發(fā)作,只得話鋒一轉:“原來是這樣,鄉(xiāng)野丫頭,那就難怪了。罷了罷了,這件事情我不追究了,但這規(guī)矩還是得要學的,李嬤嬤,拿家法來,好好教教她應該怎么說話!”
“是?!崩顙邒邞艘宦?,挽起袖子走到方傾依跟前,抬起胳膊就開始扇她的耳光,“以后跟娘娘說話,記得先把嘴巴放干凈了,我今天就教教你這規(guī)矩!”
“住手!”只聽一個人怒聲喝道。
李嬤嬤一愣,停了手。方傾依回頭看去,只見笨小子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怒氣沖沖地站在后面。
“你們這些壞女人,快放了這位姐姐!”笨小子指著她們喊道。
熙妃略微有些吃驚,不過隨即又恢復了傲慢地神色,她笑笑說道:“原來是蕃國的公子鈺啊,你不在自己宮里好好呆著,跑這里干什么?”
“蕃國……公子鈺……”方傾依聽著耳熟,猛地想起那日在黑雁山聽陸安陽談到的那個神志不清的蕃國質子高鈺,心下一驚,這個笨小子竟然是蕃國的質子高鈺,難怪他的心智異于常人,看來陸安陽說的不假。
“咦,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卻不認識你?你是誰啊,為什么要欺負宮女姐姐?”
“我身為娘娘,難道連一個不懂事的小宮女也管不得?公子想必是理解錯了,這哪是叫欺負,我這是好心在幫她學規(guī)矩呢?!蔽蹂仡^對隨從的宮女太監(jiān)說道,“公子累了,來人,送公子回宮。”
“是。”一旁的太監(jiān)宮女聞言硬是拉著質子高鈺回去。
“我不走!你們放開我,我不走......”高鈺邊掙扎邊喊道,奈何他們人多,任憑他怎么抗議也無人理會,硬是被拉著回了蕃陽宮。
高鈺雖是蕃國王子,在烈國人均以公子相稱,衣食住行享有與烈國王子同等級別的待遇,實際上地位并不高,長期拘禁在宮中,也沒有任何實權,說的不好聽了,他僅僅是身份高一點的人質,再加上他精神異于常人,因此熙妃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隨口下了道命令就把他趕走了。
“哼,沒想到你居然還跟高蕃國質子勾結在一起?!蔽蹂粗絻A依冷笑一聲,“你這宮里的規(guī)矩懂得也實在是少了點,李嬤嬤,繼續(xù)教她,直到教會了為止!”
“是?!崩顙邒叱絻A依輕蔑一笑,繼續(xù)開始扇耳光。
方傾依挨了幾下拳打腳踢,漸漸的有些體力不支,她身子一歪,斜坐在地上,而熙妃冷冷地看著她,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這一幕剛好被躲在柳樹后面的秋楚看到,她力量薄弱,根本救不了她,只能攥緊拳頭,緊咬嘴唇干著急:“這樣下去,筱筱會被她們折磨死的,我得想辦法就她……對了,我去找他幫忙,他一定會救筱筱的……”說罷秋楚放下衣服,轉身朝金翎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