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已經(jīng)冒汗的賀蘭敏之還是堅持著說是自己想出來的,楊氏夫人心里已經(jīng)信了三分。但是畢竟關(guān)系重大,所以還是將目光望向了武順。
武順雖然不如楊氏夫人想的這么多,但是卻也看得出來這張設(shè)計圖紙的價值。倘若真的能夠讓自己經(jīng)營這個東西,對日后在長安的生活有著太大的影響了。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朝著楊氏點了點頭,因為這么長時間,賀蘭敏之都是在她的身邊長起來的。有沒有外人,或者說有沒有別有用心的人接觸過自己的兒子,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就好,那就好?!睏钍鲜媪艘豢跉?,臉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賀蘭敏之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曾經(jīng)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楊氏看到這張圖紙的反應(yīng),但是也沒有想到她會重視到這個程度。但是越是這樣,越說明她足夠老成持重。
從武順手中拿過轎子的圖紙,左看看,右看看,臉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之兒,說說,怎么想到這個東西的,真是好啊?!?p> 配合著她老人家,賀蘭敏之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祖孫二人開過玩笑之后,就開始說正事了。
“外祖母,您看這個東西可以經(jīng)營嗎?”
“當(dāng)然可以?!?p> “之兒已經(jīng)讓剛買下的三個奴仆去尋摸這長安城中有名的木匠和裁縫了,這個東西制作簡單只要做工精細(xì)一點兒,很快就能夠出售了?!?p> 輕輕的點了點賀蘭敏之的額頭,武順笑著說道:“我的傻孩子啊,就你剛剛買下的那三個昆侖奴,就是在市場上在溜達(dá)幾天,也逛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東西當(dāng)然是要問你外祖母啦!”
楊氏含笑看著他:“看起來之兒已經(jīng)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了,那就讓外祖母聽聽,之兒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著楊氏考效的眼神,賀蘭敏之知道這不是藏拙的時候,只有讓楊氏夫人絕對信任自己的能力,不把自己當(dāng)做八歲的孩童,以后很多事情才好繼續(xù)向下做。
“我是有一些想法,請外祖母和母親大人指教。”說著竟然還假模假式的站起來,朝兩人鞠了一躬。
“首先,這個轎子作為出行工具,面對的就是朝廷官員,世家門閥,最低檔次也得是有錢的商人?!?p> “既然是出行工具,那普通百姓為什么不可以?”武順問了一個問題。這個顯然是所有人都能夠想到的,她問出來不過就是為了考效自己的兒子。
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賀蘭敏之摸了摸額頭,作出無語狀。
“臭小子,反了你了。三天不打啊?”
“上房揭瓦?!蓖铝送滦∩囝^他緊接著武順的話。
“嘿!”
“好了好啦,阿娘,我錯啦。接著說,接著說。并不是說普通百姓不行,因為這一頂轎子的造價并不會很貴,要是普通的轎子無非就是木材和普通的布匹而已,但是貴的地方在于人力?!?p> “人力?”
“對,就是人力。請阿娘看,這轎子無論是小巧的兩人抬轎,還是普通的四人抬轎,亦或是大型的八人抬轎都是需要人抬的。對于普通的百姓,哪有那個閑錢雇傭人去抬轎啊。”
聽到這里,楊氏不禁點頭微笑:“之兒小小年紀(jì),看來這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的民間疾苦啊?!?p> “是,這一路走來也看到了不少之前在府中難得一見的場景。但是這轎子也并不是真的就不能對普通百姓開放,只不過那時要發(fā)展到可以形成一個比較龐大的生意狀態(tài)?!?p> 然后指著楊氏手中的轎子圖紙說道:“既然面向的是這些達(dá)官顯貴,那么轎子的制作必須要精良。無論是木材還是外邊的布都是一樣,同時價格定得高一些也不是問題。相信沒有哪一家的貴人用不起這么一頂轎子。”
“說得對。”楊氏點頭贊同。
“這就需要有技藝高超的木匠,多年經(jīng)驗的裁縫。同時,我們還需要一家店鋪?!?p> “店鋪是必須的,這個不用去外邊找了。我手里就有,離得也很近就在東市?!?p> “這就太好了。同時根據(jù)每家買轎子的主人的不同,可以進(jìn)行細(xì)微之處的修改,力求讓人覺得舒適。比如說,喜歡樸素的文人,就不加絲毫的配飾。倘若是追求艷麗的女子,就可以加些金絲銀線繡在轎子上。”
聽到這里武順不由得笑了起來:“倘若真是如此,那將來這長安城中必定會多出一道風(fēng)格完全不同的景色?!?p> “阿娘也很喜歡對吧?如果操作的好的話,這長安城中,尤其是女子。這轎子勢必會成為她們爭奇斗艷的一塊戰(zhàn)場。”說完,賀蘭敏之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想到大唐美女風(fēng)姿綽約的坐在轎子中的樣子,一掀開轎子的窗簾。。。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啪”
武順柔弱的手掌抽在后腦勺上可一點不輕,原來賀蘭敏之的記憶中就滿滿的都是小時候被她抽后腦勺的樣子。
“我就沒看到過誰家孩子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想女人了。”
“那您不是也沒看見誰家孩子八歲的時候就會做生意不是?”嘴里默默地嘀咕著,可不敢讓自己的母親聽到,都則又是一下。心里腹誹,面上笑呵呵的露出了一副受教的樣子。
“好啦,順兒不要打斷,之兒接著說?!?p> “是,這第三點就是剛才所說的人力。每一個達(dá)官顯貴家里都會有奴仆,所以這抬轎之人就不存在普通百姓家里的問題了。但是這抬轎可也是有技巧的,如何用力,如何能夠抬得穩(wěn),如何才能夠不搖晃這都是有講究的。對抬轎的人培訓(xùn)一天,立刻能夠使用。這同樣也可以是一筆經(jīng)營收入?!?p> “你小子是掉錢眼里了,哈哈哈。”聽了賀蘭敏之的話,楊氏哈哈大笑,但是卻并沒有否認(rèn)他的話。
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jīng)被楊氏夫人認(rèn)可了,賀蘭敏之心中也有著自己的擔(dān)憂。
“之兒知道,在這長安城中做生意,這人情送往,應(yīng)對當(dāng)?shù)氐牡仄α髅ィ芾頄|市西市的市署官等等都需要考慮。但是限于我年紀(jì)太小,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p> 武順從床上站了起來,用手撥動了自己微微有些凌亂的發(fā)絲。蹲在他身前,輕輕地抱了抱他:“傻孩子,你已經(jīng)足夠足夠好了。阿娘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是不是?”
注視著自己的母親,賀蘭敏之笑了。
“對了,剛才差點忘了說。有件事情恐怕還要辛苦外祖母?!?p> “說?!睏钍峡雌饋砗芨吲d,對于自己的外孫子八歲就能夠成熟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超乎她的想象。
“第一步就需要外祖母的幫助,您過兩天不是要到舅老爺府上?請等到第一輛轎子成型之后,您坐在轎子上去。而且聽說,他老人家也已經(jīng)年近耳順,算是小子關(guān)心長輩的誠意,送給他老人家一輛,同時附帶四位昆侖奴?!?p> 聽到賀蘭敏之這么說,楊氏是什么人啊,他這點小九九能夠瞞過她?
“你小子,真是。。?!敝钢χ恢涝撜f些什么。
“非是孫兒突然間如此,只是父親早亡,家逢大變。孫兒于家中遭受人情冷暖,初至長安雖有外祖母細(xì)心呵護(hù),但昨日之筵席,舅舅的態(tài)度,孫兒清楚不過。如此天下,倘若孫兒不努力一些,這哪里是我母子三人容身之所啊!”從武順的懷里掙扎出來朝著楊氏行了一禮,面色嚴(yán)肅說了一段話。
不光是武順,就是楊氏都瞬間震住了。
這時,她又一次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外孫。八歲的年紀(jì),他的身高不高。一身白衣,和昨日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應(yīng)該是酷愛白色。小臉兒白白嫩嫩,如同粉雕玉琢的神仙童子一樣。此時的他,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微笑。也沒有了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面沉似水,讓看到他的人沒有不正經(jīng)嚴(yán)肅起來。
楊氏將目光放在賀蘭敏之的眼神中,這個時候,他的眼神已經(jīng)不給人沉穩(wěn),成熟了。取而代之的是擔(dān)憂,只剩下了擔(dān)憂。
是對于前路的擔(dān)憂,也是對母子三人在長安城的生活感到擔(dān)憂。
讓還這么小的孩子就開始思索人生家庭的重?fù)?dān),這是不是太過于殘酷了?回想自己八歲的時候,楊氏只剩下苦笑。在看到他之后的這幾天中,本以為父親的死,目睹母親和叔叔的事情并沒有在他的心中留下陰影。看來,不是這樣啊。只不過,孩子成熟,懂事。知道把這些陰影隱藏起來,去思索該如何生活。
這個時候楊氏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了,或許說什么都沒有用了吧,畢竟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自己已經(jīng)七十歲了啊,就算能庇護(hù)住他們,還能庇護(hù)幾年?他的擔(dān)憂是有道理的。
看著賀蘭敏之,她點了點頭:“之兒放心,外祖母曉得。在東市之中啊,靠著西南角有一家裁縫鋪子,里邊的姓馬的裁縫很不錯。當(dāng)年,還在宮中做過一段時間的女官,專門負(fù)責(zé)才人,婕妤門的衣服。但是要說這木匠啊,東市還真沒有出名的,西市前幾年外祖母知道有位姓張的木匠手藝精湛,前些年家里的家具都是出自他手。你可以找人去尋尋。趁著這兩天,先做出一件成品讓我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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