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妙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她穿的是冷秋言早就留在房間里的S&K最新款的禮服,純白色露肩的落地款式,雪白的脖頸上帶的是象征她身份的吊墜。
比起以往她穿過的禮服,這件更顯得不同。不管從顏色上還是設(shè)計元素上都顯得清雅脫俗,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今天的他和她穿的是情侶款。
冷秋言以前從來不穿皮夾克這樣的衣服,他只設(shè)計西服套裝,襯衣毛衫這樣的款式,他的品牌既能風靡全球的上流社會,也能代表身份,因為都是限量版,不是說有錢就可以買得到的。
“阿言,你在成為設(shè)計師以前經(jīng)常去看秀嗎?”
冷秋言打量她半晌,“嗯,這件禮服果然很適合你?!?p>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回答什么?”
“你……”
冷秋言點燃一根煙,坐在桌子上,“我怎么可能經(jīng)常去看秀呢,四歲的時候我母親就帶我去巴黎時裝周看秀,那個時候我就喜歡這個職業(yè)了,所以,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一個職業(yè)Model,一個讓英國皇室上上下下都反對的職業(yè)?!?p> “你好像從來沒說起過。”
“你也沒問過不是,”他很快就抽完了一支煙,又點燃了一根,臨近傍晚,房間里沒有開燈,只能看見他的位置煙圈繚繞,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有很長一段時間,家族都對我持有爭議,直到我的母親為了我決定離家出走,那是我第一次對中國有那么清晰的記憶,我跟母親在中國一呆就是六個月,那六個月我出席過六次活動,當過兩次綜藝節(jié)目的嘉賓,我最早期的中國粉絲就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p> “那后來呢?”
“后來,英國皇室來中訪華,將我們接了回去,接回去后皇室內(nèi)部下了禁令,不允許私下討論皇室家族的一切私事,我的事才平得以息,但還是未得到家族長老們的認可?!?p> “我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彼行┮苫?,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確實不對,因為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對你來說就像是在聽一個故事,對我而言也是一樣的?!?p> “怎么講?”
“回到英國后不久,我就出了一場車禍,忘掉了之前的一切,后來上了大學(xué),加了社團,才又一次接觸到走秀,那個時候受邀去巴黎時裝周看秀,我就喜歡上了設(shè)計,才真正成為一名國際知名時裝設(shè)計師的?!?p> “怪不得我記得之前你說第一次來中國是和我哥一起?!?p> “那是我新的記憶的開始,以前的記憶已經(jīng)不存在了,我設(shè)計師這個職業(yè),在家族當中倒是沒有人反對,走到現(xiàn)在,消失的那段記憶對我來說依然很重要,雖然像是別人的故事,但我母親不止一次的跟我提過,我想,她也很希望我能想起來吧?!?p> “失憶這種事,就順其自然吧,如果上天注定你會知道的東西那么你不管是多晚,都一定會知道?!?p> “我也相信?!?p> “那就好”她一邊對著他說著話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紅了吧?”
冷秋言起身將煙頭弄滅扔進垃圾桶里,邁著修長的雙腿湊近她,似是覺得還不夠看清楚,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看了個仔仔細細,才點了點頭“嗯,不紅,很漂亮?!?p> 林思妙甩開他的牽制,無語的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冷秋言,你也不瞎呀,干嘛突然湊那么近,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動手動腳的?!?p> “哦?那你的意思是?”
“沒什么意思,不是要來不及了嗎?我們該出發(fā)了?!?p> “放心,這么重要的場合遲不了,我心里有數(shù)?!?p> “票都售空了嗎?”
冷秋言聞言不禁想笑“你以為會賣不出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p> “從出官宣的那天起,不出一個小時上萬張票就售空了,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p> “哦,那出發(fā)吧,我的擔心多余的話,以后我都少關(guān)心你的事?!?p> “嗯?!崩淝镅宰龀了紶铧c點頭“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不關(guān)心我的話,你想關(guān)心誰?”
“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我都可以關(guān)心?!?p> “那這樣的話,你就負責當我的經(jīng)紀人吧,以后蘇特助都不用臨時調(diào)過來幫我了,我相信你比他厲害多了,你也可以退出娛樂圈,這樣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嗯,真是個好主意,你覺得呢?”
“絕對不行,我才不要當你的經(jīng)紀人,我只想在娛樂圈好好發(fā)展,你不要想方設(shè)法的阻止我實現(xiàn)夢想,我對當你的經(jīng)紀人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聽見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你這么大聲是想讓全世界都聽見嗎?”他作勢掏了掏耳朵“既然你不想當我的經(jīng)紀人,那就只能關(guān)心了,你稍有一點不關(guān)心我,我就阻止你在娛樂圈的發(fā)展,如果你足夠關(guān)心我,那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p> “你敢?你要是敢阻止我,我就讓你見不到我,看誰更厲害,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脅,希望冷先生心里有數(shù),不要拿我們的感情做賭注,那樣的后果我怕我們都承擔不起?!?p> 她很嚴肅的分析他的威脅,并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嚇嚇他,畢竟兩個人剛和好不久,誰都不希望又生事端。
冷秋言突然鄭重其事的盯著她,帥氣的俊顏此時緊繃著,一秒,兩秒,三秒,她在心里默默的數(shù)著,不禁也嚴肅了起來,這位大神不會又生氣了吧。
就在她心里默數(shù)到第十秒的時候,就被一股力量緊緊的抱著,她有些無語的剛要出聲說點什么,就被他打斷了。
“你是不怕威脅,可是我怕?!彼f完在她的額頭上認真的親了一下,在她還持續(xù)一臉茫然的時候又開口“走吧,司機已經(jīng)在等我們了?!?p> 今天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都有些陌生,除了冷秋言這個人以外。
秀場內(nèi)的席位上,已經(jīng)座無虛席,攝像機記者也已經(jīng)到位,但是走秀還沒有開始。她目光渙散的望著一個位置發(fā)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今天的事她需要消化,因為她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他的那句話,讓她覺得心疼,也讓她第一次覺得外表再強大的人內(nèi)心都有脆弱的一面。
那一刻,她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只是她自己還未曾發(fā)覺。
她回過神的時候,走秀已經(jīng)開始了,這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看秀,她對這個行業(yè)不是很懂,可是她懂時尚,懂欣賞,所以當一排年輕的男模走出來的時候,她從眾人眼里看出了驚艷。
沒錯,就是驚艷,這些男模的長相都屬于各有千秋且平庸的亞洲面孔,但身形都很高大,他們穿著適合自己的顏色的西服,告訴場下乃至鏡頭前的記者,原來這個顏色設(shè)計出來的服裝可以有這么驚艷的效果。
男模們走回原位退居兩邊的時候,冷秋言才正式出場,他穿著大紅色的西服亮相。自信從容的走著T臺,那一刻的冷秋言不像是平日里的冷秋言,他是一個真正的國際知名男模,一個服裝設(shè)計師,而如果剛才人們還被那一排男模身上的服裝所驚艷的話,那么看見冷秋言的那一刻,場上更多的是激動與興奮。
拋開他的身份,場上的男模們個個都很優(yōu)秀,他們每換一身服裝亮相,冷秋言就穿最難駕馭的那一款,而且他永遠是最出眾的那一個,他天生就是屬于舞臺的。
這場秀,告訴她,告訴臺下所有來看秀的粉絲,同行們,記者們,什么是一個設(shè)計師的實力,什么是一個模特的魅力,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似是融入骨子里的,他活該被所有人記住。
他簡直就是一個百變型男,可以駕馭任何一般人難駕馭的顏色與款式,整場秀下來一共三十二套服裝,兩個小時,每一款服裝八個色系,總共四個款式,由大衣到西服到襯衣到皮衣夾克。
他設(shè)計的衣服,都是上流社會的爆款,限量版且有能力者得,連帶時尚雜志的銷量都被他帶動起來了,他旗下的模特是可以私下接廣告的,所以臺上的男模都多少有些面熟。
這場走秀可以讓他們又火一把,因為這是多年后,冷秋言第一次向外界宣布,他又一次站在T臺上,不畏家族的壓力,輿論的壓力,他甚至在大家都陷入他的魅力之中的時候,將林思妙請上臺,她雖然感到意外,卻也淡定的上臺走秀,向大家展示自己身上這款禮服。
在臺上,她配合他的一切要求,一起走秀,一起秀恩愛,一起接受專訪。
次日,各大媒體報社的報紙雜志皆搶售一空,S市電視臺開始轉(zhuǎn)播冷秋言個人秀現(xiàn)場的空前盛況。后一天,全國媒體才開始陸續(xù)重播,她們就這樣連續(xù)一周占據(jù)雜志報社的頭版頭條,位居網(wǎng)絡(luò)熱搜榜首位。
接受采訪的時候,有記者問她,走紅是否靠的冷設(shè)計師,她反問記者“你明明有實力為什么要靠關(guān)系,還是說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如果是,那么我們對不起,我們是不同的。如果不是,那么證明你還有生活的意義,存在于世的價值?!?p> 記者就是這樣,捕風捉影,她不能保證這世上所有的記者都像桃安然那樣進退有度,不會亂寫,所以她都是用自己的方式的堵的記者啞口無言。這一點,冷秋言跟她很像。
記者問冷秋言“以您在英國皇室貴族的身份,會對您女朋友的家族林氏集團施壓嗎?”
冷秋言挑了挑眉“這位記者,如果你已婚,你問出這種問題我只能說你很愚蠢,如果你未婚,那么這個問題就更愚蠢了,你以為婚姻是什么,問出這樣問題的你的愛情觀真的太可笑了,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只考慮愛情,而不是為了向她的家人施壓,像你這種社會底層人士應(yīng)該很難理解吧?!彼贿呥瓦捅迫艘贿呄蛱釂柕挠浾呗冻鲆粋€嘲諷的招牌式笑容,他敢打賭,這將成為這位記者人生路上巨大的心里陰影。
林思妙聽到他的回答,心里直樂,不愧是冷秋言,就是很有辦法讓記者下不來臺,敢采訪她們,只會是自取其辱。
“請問林小姐,您從藍氏集團的高級女白領(lǐng)轉(zhuǎn)型到女演員,這兩者您更喜歡哪一個身份?”
“呵,這個問題問的很有意思。我的回答是,都喜歡,這兩者對我來說只是不同的階段干著不同的事情,沒有什么更喜歡的說法,如果有,那就只能是記者小姐強加給我的了?!?p> “冷先生,如果您的父母和林小姐同時掉進水里,你會先救誰呢?”
“你覺得我應(yīng)該先救誰呢?”冷秋言反問她“答應(yīng)做專訪也是看在絕版周刊的面子,公司派你來提問你就是這么把握機會的嗎?這么俗套的問題很抱歉我懶得回答。下一次,絕版周刊如果還是派你來提問的話,那么我會直接禁止絕版周刊參加我的任何活動。其它媒體朋友也注意一下,再有這樣的問題出現(xiàn)的話,我會同對待絕版周刊的方式一樣,一并處理掉?!?p> 專訪結(jié)束后,林思妙對記者的確有了新的看法,她們亂寫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不給她們一點教訓(xùn)的話,她真的覺得對不起這場專訪。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和你的父母同時掉進水里,你會先救誰?!?p> “我誰都不會救?!?p> “為什么?”
“因為我不會給你們掉進水里得機會,就算你們會游泳,我也絕不允許有那樣的危險降臨到你們身上?!?p> “那么,如果是你和我的父母掉到水里,你猜我會先救誰?”
“你說?!?p> “嗯……”她想了一下“我會先救我的父母,雖然我對她們沒有很深厚的感情,但畢竟是她們生了我,我不能對不起她們?!?p> “那我呢?”
“如果我們深愛彼此,那么我就陪著你,你生我便生,你死我就陪你去死。我如果來不及救你,我就陪著你去死好了,這樣我們誰都不會孤單?!?p> 冷秋言看著她良久,眼神里有亮亮的東西在閃爍,他突然伸手撫摸她的頭頂,將她的頭發(fā)揉亂“傻瓜,你這么說我是很開心,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話,我希望你自己堅強的活著,而不是考慮我的感受,因為死人是不會有感受的,所以你要為了我而活著,只能活著?!?p> “沒有了你,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你活著才能證明我曾經(jīng)的出現(xiàn),你死了誰來證明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優(yōu)秀的設(shè)計師,國際名模的存在,就像你可以證明尹設(shè)計師曾經(jīng)的優(yōu)秀一樣,這世間,去世的人本來就容易被遺忘,如果可以記著,你就不能放棄?!?p> “一個想死的人,是很難存在理智這種東西的,她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拋下一切去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不顧別人的感受?!?p> “別人可以這樣不負責任,但是你不行,如果你干了傻事,我會去陰間把你趕回來,懲罰你孤單的過一輩子?!?p> “你可真殘忍?!?p> “人有時候是必須要殘忍的,你再強大也無法控制生死,你可以保證像掉水里先救誰這種無聊的問題不會發(fā)生,但別的問題,你卻無法阻止?!?p> “我會讓我們都活的好好的,因為我脾氣這么差,你又那么壞,我們這樣的人地獄都不敢收的,怕我們是死了也不得消停的禍害,哈哈?!?p>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這么傻,是如何長這么大的?!?p> “我可不傻,至于怎么長大的我是不清楚,反正不是喝你家水吃你家飯長大的,你管的著嗎,冷秋言?”
“小丫頭膽肥了,看我不收拾你?!?p> 位于S市郊區(qū)的林蔭大道上,一對情侶在互相打鬧,太陽拉長了兩人追逐的身影……
張揚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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