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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閣臣

第四十四章 蘇州(二)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3130 2016-02-29 17:43:50

  進(jìn)了院內(nèi),以中軸為線,鋪滿了鵝卵石,其兩測乃人工挖造的小溪,溪邊種滿了桃樹,雖現(xiàn)在是深秋,但陳瑀仿佛能感覺到那初春滿院桃花盛開的光景。

  中軸線上立著一處四面開放的涼亭,亭子四邊的竹簾用粗布麻繩高高卷起,涼亭內(nèi)布置著一處石造座椅,桌子上擺放著幾壺小酒,和幾盞瓷盅。

  圍著桌子坐了四人,他們年歲不等,最大的觀其年齡約莫有八十歲,最小的一位大約二十來歲。

  陳瑀在唐伯虎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這幾人身旁,還沒坐定,但見其中一人手生六指,笑問道:“可是錢塘陳瑀陳廷玉?”

  “正是!”陳瑀答道,同時心中已經(jīng)有了定論,想必這就是被稱之為四大才子的祝允明,因手生六枝,又自稱枝山。

  “梅香,來,泡茶。”祝允明笑道,眼中竟然漏出與他那年紀(jì)不想仿的狡黠,仿佛是要捉弄陳瑀一般。

  梅香看了一眼祝枝山笑道:“曉得,泡去哉?!?p>  沒過多久,那喚作春香的小丫鬟便端了幾杯茶過來,這時祝允明笑道:“適才我與梅香的對話,便是一則謎,請答出一則七言詩,方可飲茶。”

  其余幾人都搖了搖頭,笑侃道:“枝山又要發(fā)難了,這臭毛病見了誰都要捉弄一番。”

  “律回歲晚冰霜少,春到人間草木知。便覺眼前生意滿,東風(fēng)吹水綠參差。”陳瑀笑道:“這梅香,來,可破解為“春到”,茶,人家草木也,梅香答,曉得便是知,合起來便是“春到人間草木知””

  “哈哈,妙妙妙,妙極,不愧是唐子畏的好徒弟?!弊Vι脚氖纸泻?。

  那唐伯虎也笑道:“那是自然,不過這“泡”可是多余了呀?”唐伯虎聽到陳瑀的破解,笑問道。

  “老師,您沒聽丫鬟說,泡去哉么?合起來欺負(fù)我呢?!标惉r也笑道。

  陳瑀這作答完后,那正在喝茶的三人差一點(diǎn)噴了出來,那個老一點(diǎn)年歲的笑哈哈的道:“這小家伙,好生有趣,倒不是那書呆子一類之人。真如子畏說的那般,倒是個伶俐的人?!?p>  “廷玉,來,為師給你介紹。”唐伯虎道:“這是我們幾個的老師,沈周石田先生沈周,沈啟南?!?p>  “學(xué)生久仰石田先生大名,早聽說您的畫乃吳中一絕,早已羨厭不已,如今見了真容,正是學(xué)生之幸?!标惉r道。

  沈周擅書法、書畫,他是“吳派”的開創(chuàng)者,與與文徵明、唐寅、仇英合稱“明四家”。更為厲害的是,四大才子中,唐、祝、文三位都是他的徒弟。

  “小小年紀(jì)便取得鄉(xiāng)試第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說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對一旁祝枝山道:“你也莫要灰心,爭取今年會試一舉拿下,還有昌谷?!?p>  “廷玉,這位是祝允明,字希哲,號枝山!”說完又指著那個年歲最為小的道:“還記得為師走之前說明年和你一同會試的徐禎卿么?”

  “原來是枝山先生和“文章江左家家玉,煙月?lián)P州樹樹花”的昌谷先生?!?p>  “這一句先生可不敢當(dāng),我早已經(jīng)被枝山先生打擊的體無完膚了,每每出詩謎、燈謎,沒有一次可以解除,倒是廷玉小小年紀(jì)竟這般的才氣?!毙斓澢涞?。

  “額,可不能在說這文才了,要說文才衡山先生也決不再眾人之下,奈何這可笑的科舉……”

  “今日飲酒為樂,莫要說這些不悅之事?!蹦潜粏咀龊馍较壬牡馈?p>  說罷六人便開始大喝起來,這些人都是寫才富五車之人,這喝酒間酒令百出,妙語連篇,無關(guān)乎年齡,無關(guān)乎財富,頗有種淡泊名利,隱居山水的樂趣。

  少頃之后,幾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唐寅便照顧這幾位良師益友在桃花塢內(nèi)幾間破敗的房子內(nèi)睡了起來。

  唯一沒醉的可能就是陳瑀和唐寅了,唐寅泡了幾壺清茶,便問陳瑀道:“有心事?”

  “啊?老師怎知?”陳瑀驚訝的問道。

  “十幾年的沉浮,這人間眾相早已經(jīng)看透,你這點(diǎn)兒心思還能看不出來么?”唐伯虎道。

  額,果然還是太年輕了,陳瑀本來以為自己刻意隱藏的都已經(jīng)夠深了,想不到這老狐貍還是一眼就看穿了。

  “你莫要奇怪,這本領(lǐng)可不是誰都能看出的,觀一人之心事,當(dāng)先觀其眼,雖你隱藏的夠深,可那雙眸子還是出賣了你?!碧撇⒔o陳瑀斟了一杯茶,自己也抱著那熱氣騰騰的粗瓷大杯喝了起來。

  “學(xué)生確實(shí)有事?!标惉r現(xiàn)在也是三分微醺,也沒有覺得唐寅給自己倒茶之舉動有何不妥,端起茶杯便喝了起來,邊喝邊把自己來蘇州前家中的境遇一點(diǎn)點(diǎn)說了出來。

  “所以你此次來就是為了躲避?”唐伯虎道:“躲避終究不是什么辦法,點(diǎn)點(diǎn)小事你便心生逃避的念想,日后如何為官?如何造福百姓?幾年前為師遭受那千般萬般的冤枉、折磨,甚至一度懷疑人生,這些年整日流連丹青、游玩,卻覺得也別有一番的滋味,當(dāng)你領(lǐng)悟了存在世上的意義,你會覺得何事都不能困惑于你了?!?p>  “這是為師去京師的時候,和我一同進(jìn)入考場的那位陽明兄說的,為師認(rèn)為頗有道理,若是有緣你可以認(rèn)識那位王陽明先生。”

  “額,理學(xué)大師王守仁?”陳瑀心中一驚,這個名字對大明來說意義和于少保一樣!

  “那我當(dāng)不當(dāng)認(rèn)?”陳瑀問道。

  “為師只能說出為師的觀點(diǎn),認(rèn),她生你便是一種莫大的功德,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有何比這層血緣關(guān)系更重的呢!”唐伯虎道:“這何嘗不是對一種人生的歷練?”

  陳瑀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翌日一早,陳瑀拍著那頭昏腦漲的額頭,來到井邊打了一壺清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卻發(fā)現(xiàn)亭子內(nèi),唐伯虎正在手持丹青,目觀遠(yuǎn)山,十分認(rèn)真的繪著那“秋晨山霧畫”,陳瑀也隨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但見云霧繚繞的山間,一曲蜿蜒小路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路上有一樵夫,正扛著那雙肩上早已砍伐好的柴木下山。

  陳瑀來到了唐伯虎的身旁,但見一副渾厚瀟灑、氣勢磅礴的霧山畫躍然于之間,長期的游歷生活,使得唐寅的畫中帶著一絲吳地畫家中沒有的那種豪邁!

  一筆一畫勾勒的都十分認(rèn)真,寫完之后又用那俊逸的趙體書法,提上一首自作小詩。最后落款“桃花庵主”。

  “起來了?”唐寅落款之后,這才問一旁的陳瑀道。

  “恩?!标惉r回道:“老師這幅畫既有宋人之風(fēng),但又融合元人之筆,當(dāng)真是佳作!”

  “只是喜歡,喜歡的東西就去鉆研,這是我唐寅的風(fēng)格,既然你懂欣賞,這畫便送給你吧。”他笑道:“走,為師帶你去集市吃點(diǎn)兒東西,讓你領(lǐng)略蘇州之意。”

  “哎,已經(jīng)領(lǐng)略過了?!标惉r嘆了一口氣。

  “怎得?”

  “甫一到蘇州城,便有調(diào)把行騙,幸有道長提醒,這才沒被騙了去,可誰知沒逾多久,身財又丟了,本還尋思著給老師帶一點(diǎn)東西,可誰知最后還是空手而來?!?p>  “當(dāng)真得可憐,不過你這種年輕的客商,簡直是蘇州城內(nèi)搶手貨,無論是調(diào)把行騙,亦或是那風(fēng)月之所,都愛你這樣的人哩?!碧埔Φ?。

  陳瑀見唐寅和自己打趣,心中感概,這還真的是當(dāng)初那位唐一濁老師么?到像是一位風(fēng)流倜儻的才子多過幾分,這幾個月的游歷讓唐寅改變了許多,不過這樣的唐寅顯然比那唐一濁要好,也是陳瑀希望看到的。

  天色尚早,二人來到集市,唐寅便帶著陳瑀前去了一家湯包店,他對陳瑀說這家店在蘇州可是千萬般出名。

  陳瑀還沒聽唐寅這么夸過一家包子店,不禁好奇,到想去嘗嘗這個店的包子究竟有多么的好吃。

  唐寅帶陳瑀七拐八拐,終于到了地點(diǎn),本就饑腸轆轆的陳瑀,看到這包子店前那排隊的人,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他道:“人太多了,我等還是換一家吧?”

  “如何能換?全蘇州只有這一家最為出名好吃,來到蘇州若不吃這一家湯包店,簡直等同于沒來過蘇州!”唐寅道:“等!”

  陳瑀覺得既然唐寅都這么說了,那就委屈一下自己的肚子,多等一會兒吧,將近等了辦個時辰,終于騰出了空位置,屋內(nèi)并不大,但是布置的卻十分的得體,二人來到角落的一隅,叫了兩籠湯包和兩碗稀飯。

  唐寅道:“告訴你,一會兒別被燙著,這湯包皮很稀薄,里面裹有豬肉,但更多的卻是一層湯汁,我第一次來吃便被那湯汁燙出一嘴的泡,你吃時要長點(diǎn)心?!?p>  “謝謝老師?!笔裁礈鼪]吃過?金陵、蘇州、無錫,但凡在后世排上名號的湯包就沒有陳瑀沒吃過的,所以唐寅是多慮了。

  不一會兒,便見一小娘子端著兩籠湯包走了過來,只見那唐寅三魂已經(jīng)去了七魄,盯著那小娘子的背影久久不做一絲動作,直到陳瑀讓他趁熱吃的時候,他才拿起筷子,將一晶瑩剔透的湯包塞入了嘴中,這一入嘴,眼淚都要燙出來了,一口氣全部吐了出來。

  陳瑀抿嘴一笑,又看了看身后那小娘子,心中有了一絲主意。

豬大員外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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