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身旁那幾個大漢見倭人沖了過來,抽起了手中那長長的繡春刀,身法矯健的沖了出去,留下適才射殺倭寇的那一人在朱壽身旁護其周全。
陳瑀見此空檔,連忙從異側(cè)朝陳大富走了過去,把嚇的瑟瑟發(fā)抖的陳大富拉了回來。
朱壽隨即來到了陳瑀身旁,他身邊的劉公和那一名錦衣衛(wèi)也護在了陳瑀和朱壽的前面。
陳瑀感激的看了一眼朱壽,他知道,這位身帶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只會保護朱壽,然而朱壽這一動作,便使得他不得不把陳瑀也保護起來,偏偏朱壽還沒有做的那么明顯,不禁讓陳瑀感到這小家伙的心機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多了!
只見朱壽眉頭皺成一塊,面色鐵青,那三個錦衣衛(wèi)很明顯不是倭人的對手。
“少爺,我們快撤吧,他們快要頂不住了!”劉公擔憂的道。
“撤?我就站在這里,看誰能踏入這片土地半步!”朱壽執(zhí)拗的性子起來了,誰也勸不住他!
眼看著倭人快要攻到朱壽身旁之時,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四起,速度之快,所過之處,撩起一陣灰煙,讓人看不清來人是誰,有多少,但是從這馬蹄聲的頻率來猜,來人絕不下于一百。
眨眼間,陳瑀敢發(fā)誓,從未覺得馬匹能跑這般迅速,真的只是眨眼間,馬蹄聲止,煙霧繚繞中出現(xiàn)了百十個兵士,他們動作劃一,臉上帶著肅殺。
都指揮使黃華令道:“給本官圍住,抓活的!”
但是那幾個倭寇卻一點也不懼怕,他們五個結(jié)成陣法,看樣子是要做殊死搏斗。
只是這種抵抗是毫無意義的,在明軍一輪又一輪的攻擊下,這些倭奴實在是疲憊不堪了,甚至手中的武士刀也拿不穩(wěn),陳瑀本以為這些人會選擇傳統(tǒng)意義上武士自殺的辦法,但是陳瑀高估了他們,這群人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他們束手就擒了!
雖然局勢被控制住了,但是朱壽的臉色并沒有緩和,陳瑀見朱壽臉色鐵青,以為是這家伙被嚇壞了,不過想起剛剛救下自己老爹的那人,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閣下救命之恩,學生陳瑀沒齒難忘,敢問恩人姓諱?”
“錢寧!”那人道。
“是何人送這塊令牌的?冒充之罪當論……”黃華話還沒有說完,朱壽再也忍不住了:“好,很好,這都指揮使離此不過區(qū)區(qū)幾十里路,爾等足足用了快半個時辰才到?”
“黃口小兒,出口不敬重……”
“啪!”朱壽身旁那名喚做錢寧的錦衣衛(wèi)小旗冷冷的朝黃華臉上扇了一巴掌,當然這舉動是出自朱壽的示意。
那黃華的臉上立刻映出了五個手掌印,看得出來錢寧下手之重。
黃華臉上火辣辣的,不是疼的,是丑的,當做自己手下這么多人的面,這么被打臉,日后如何混下去!
“啊呀呀,氣煞我也。”黃華準備發(fā)怒,卻被一旁白弘壓住了,他道:“大人冷靜!”
幸好白弘拉住了黃華,因為就在此刻,不遠處又來了一群文官,為首的是右僉都御史王璟,其身后是鎮(zhèn)守浙江太監(jiān)麥秀、浙江按察使王一言、浙江按察司僉事胡瀛、浙江布政司左參政童瑞、浙江布政司右參議馬輅、巡查御史王經(jīng)、提調(diào)學校陳玉、知州楊孟瑛、錢塘縣令李壁……
“殿下受驚,我等來遲,愿受罰!”十幾個文官這么清一色的跪下,場面別提多么的詭異。
那黃華此刻臉色泛白,無一點血色,說了一聲:“完了?!闭麄€人就昏倒下去。
這里最為詫異的莫過于陳瑀,殿下?這位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額……他也昏倒了,這一天受的刺激太大太大了!
“哼!這件事若是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你們頭上的烏沙都別帶了,回京!”朱厚照稚嫩的臉上泛出一抹殺氣,讓人看了膽寒萬分,這哪里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分明是一個主宰大明帝國的君王!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幾日李縣令沒有一覺睡過安穩(wěn)的,夢里都會夢到錦衣衛(wèi)上門拿人的場景,頭上的黑絲已經(jīng)白了大半,身材日漸消瘦。
李梓棋見李縣令整日唉聲嘆氣,稍有風吹草動便一驚一乍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決定去找陳瑀求情。
因為他認為陳瑀和當朝太子很熟悉,想必救下一個縣令也不是什么難事,想到便去做,這是李梓棋的性子,看了一眼自己爹爹的背影,便出了縣衙。
陳府內(nèi),經(jīng)過幾日的修葺,已經(jīng)漸漸的回歸正常,那些死去的家丁丫鬟,陳家每戶都送了十兩銀錢已做安慰。
其實陳家完全可以不用出一分錢,因為這是天災,發(fā)生這樣的事陳家也不想,加上這些家丁婢子已經(jīng)和陳家簽過契約的,所以陳家沒有義務給這筆銀錢,但是不論是陳瑀、還是陳大富,他們的意見都只有一個,給!不為別的,單純的對生命的尊重!
這次事件對陳瑀打擊十分的大,他本以為倭災是在嘉靖時期才爆發(fā)的,雖說明朝前中期歷年都有,但是他從未見過,也從來不知道這些倭寇竟會兇殘到這個地步!
李九六一家九口生命,其中還有兩個嗷嗷待脯的嬰兒,這些畜生究竟如何下的去手的?
聽鄰里鄰居說李九六最后那一句,“三娘,你是房家的人。”陳瑀心頭就百般不是滋味,原來生命可以這么脆弱,原來平凡的百姓也能這么偉大,原來他以前不知道的道理現(xiàn)在漸漸明白了……
日后定要清除倭患!
年少的陳瑀,來到明朝后,吶喊出來的第一句話!
日后的光景日后說,但是現(xiàn)在,他一定要查,查出這批倭寇為何而來,可是……想到這里,陳瑀又如同泄氣的皮球,查個屁,老子連個官身都沒有!
午時到了,陳瑀端著一碗魚湯給陳大富送了過去,經(jīng)過那一日連番的刺激,陳大富終于病倒了。
“爹,吃飯了!”陳瑀緩緩的將魚湯喂入陳大富的口中,雖說陳大富還沒有病倒自己端不動碗的程度,但是陳瑀堅持要親自喂送。
李九六家的事陳大富聽說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本來好好的一房親事竟然……
“這群倭寇為何要抓我?”陳瑀不解的道:“我根本未嘗和任何人結(jié)過恩怨!”
“是呀,我也就是納悶了,那日他們目的性很強,指名道姓的抓你!”陳大富道:“可把為父嚇死了?!?p> “爹,是您把孩兒嚇壞了!”陳瑀嗔道:“日后切莫做這種傻事!”
陪老爹吃好飯之后,陳瑀便獨自在庭院陰涼處坐了下去,他仔細的梳理了自從自己來到明朝所有的是是非非,但是他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和什么人有過節(jié),要說有,那也就是房家,可是這種勾結(jié)倭寇的事房家也斷然不會做出來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府上婢子端著一杯茶走了過來,陳瑀漫不經(jīng)心的喝了一口,又“呸呸”的吐了出去,燙死我了!
這才又看了看這新面孔的婢子,心也生不出責怪之意,若是以前婢子在,也決計不會這般。
“少爺,門外有人找你,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哩!”那婢子道。
“哦,帶她進來吧!”陳瑀已經(jīng)猜到,來人定然是李梓棋,想必李縣令近來也是愁壞了。
不一會兒,李梓棋果真跟著婢子走了過來,陳瑀見李梓棋比以往消瘦了許多,臉上帶著揮之不去的愁容,陳瑀便開導道:“這幾日不見,瘦了許多,莫不是有這般掛念我?”
“陳呆……廷玉,求你救救我爹,和太子殿下求求情吧,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什么事都不要責罰我爹了,求你了?!闭f著說著,李梓棋竟然哭了起來。
陳瑀嘆了一口氣,道:“也不是不可,只不過要是你能以身相許就好了?!?p> “陳瑀!你卑……好,我愿意,只要能救我爹,什么都愿意!”說著李梓棋閉上了眼睛,那任人采摘的樣子別提多么的可愛,陳瑀恨不得真就從了她娘的!
良久之后見陳瑀沒有任何動作,她緩緩的睜開了那濕潤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陳瑀真笑瞇瞇的望著她。
“剛?cè)ツ昧艘稽c兒點心,別提還真餓了,剛剛那啥,你同意了么?”
“你故意的……”李梓棋破涕為笑。
陳瑀望著李梓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道:“可以,但是要先讓我單獨去見見那幾個倭人,還有那個漢人!”
“不行,范叔說,上面交代了,明日那群賊子就要被移去按察司衙門,現(xiàn)在任何人不能見其,以防有變。衙內(nèi)二十四房吏目輪流在刑牢值班,你進不去的!”
“你爹還要救嘛?”陳瑀淡淡的道。
“你……”李梓棋立刻啞口無言,良久后道:“好!我想辦法讓你進去,你要快去快回!”
陳瑀不是沒找過范典史,那老家伙的態(tài)度十分的堅決,任憑陳瑀如何說,硬是不讓陳瑀進入刑牢,說是上面特意交代,還讓陳瑀多在家中學習備考鄉(xiāng)試,這些事不要參與,自有人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