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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閣臣

第十四章 示威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3421 2016-01-28 19:49:47

    所以說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房家都有資格對待陳大富這般傲慢。

  倒是朱壽不同,畢竟從陳瑀的嘴中知曉他南直隸那邊掛著官身,所以這房家人自然對朱壽很客氣。

  只是房家早就打聽好了這朱壽和陳家的關(guān)系,并非遠親,更談不上近鄰,那便自然沒有必要忌憚陳家找到靠山一類的。

  要知道,自己的靠山可大著呢!即便朱壽是官身,若是真的逼急了,他房家也不怕!

  這次沒有讓陳瑀三人等的很久,不一會兒便有人來了,來的卻仍舊是那吳老狗。

  他笑呵呵的來到了朱壽身旁,道:“朱公子,我家老爺在后堂備好了茶水,請您過去一敘?!?p>  “架子到不??!”朱壽到?jīng)]有先走,他揮手對陳大富說道:“陳叔請?!?p>  陳大富感激的看了一眼朱壽,這孩子到真的很是懂事,和陳瑀以前交的那些豬朋狗友不同,別看這家伙整日嚷嚷著玩鬧,大是大非面前成熟的絲毫不比自己差,陳老爹又看了看陳瑀……

  陳瑀知道自己老爹所想,眼中漏出鄙視,不就人家給了你面子了么,等我考上官了,天天讓你長面子!

  幾人跟著吳老狗來到了后堂,這個廳堂足有適才五倍之大,堂中央擺著八對對望的紅木朱漆太師椅,每副椅子旁又擱置了高腳小幾。

  陳瑀甫一入屋內(nèi),便能聞道這幾張桌椅發(fā)出的檀木香味,單看這座椅的質(zhì)地,便能窺探其價值一二。

  正堂中央坐著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他身材消瘦,雙目炯炯有神,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

  瞧這身板長相,怎么也和奸商掛不上邊啊,要說奸商的標準,陳瑀不自覺的看了看肚大腰圓,正在笑瞇瞇和房沐對望的自己老爹……

  這個時候江南文人有很重的典藏習氣,而典藏的雅俗之分,便是大師倪瓚的畫。

  陳瑀一進入屋內(nèi),便注意到房沐身后那碩大的“六君子圖”,六君子畫為江南秋色,褐黃的畫卷上赫然立著松、柏、樟、楠、槐、榆六種樹木,意為“六君子”。

  上面有大師倪瓚自提的自贊,最引起陳瑀注意的莫過于其師黃公望的題詩,曰:遠望云山隔秋水,近看古木擁坡陁。居然相對六君子,正直特立無偏頗。

  此畫得名于黃公望詩。

  陳瑀不知道房沐算不算雅,但他知道這個房八很有錢!

  單從這稀世倪瓚的典藏便知曉。

  那房沐見了朱壽,臉上的笑容更甚,殷勤的招呼道:“這位便是朱大官人么?快請上座。”

  “有前輩在,怎敢上座?”朱壽回道。

  那房沐聽了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誰知朱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陳大富說:“陳叔,您請上座。”

  房沐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越來越扭曲,看上去極不自然,他本以為朱壽說的前輩是自己,卻想不到……這小家伙難不成特意來羞辱自己的?

  陳大富聽了朱壽的話,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支支吾吾的道:“不敢不敢,親家您上座。”

  這個時候房沐也不客氣了,看了一眼陳大富,擺著肥大的袖子坐了下去。

  “不知爾等所為何而來呀?”房沐現(xiàn)在也不顧及朱壽是否是官身,因為他已經(jīng)打聽過了,這朱壽一直未透露自己所繼何官,所承何爵。

  本來從陳瑀嘴中聽了這朱壽乃官身他就持懷疑的態(tài)度,即便是官家,那也頂多是芝麻綠豆的小官,不然出門絕不是這個排場,而且竟然還會在縣城被那老害蟲一家欺負成那般的模樣!

  “哦哦,丑生已好久沒和小梅見了,思念的緊,近日先生放了他幾日的假,特來見見?!标惔蟾荒闷鹗稚夏巧狭四隁q的人生、何首烏、雪蓮,然后道:“幾日幾個西域的商人送了點珍品,這不想著親家您嘛,就送來了?!?p>  “呵!我說著陳瑀怎會不好好的肄習,卻要去鄉(xiāng)里八角的地兒轉(zhuǎn)呢,原來是先生給放假了?”房沐喝了一口茶,瞟了一眼陳瑀道。

  提到“鄉(xiāng)里八角”,那房沐像是特意加大了語氣,然后又繼續(xù)道:“親家?還兩說,若是陳瑀考不上舉人,這親家不親家的,我可當不得!有個空閑就在家兒多學習?沒事別出門惹事!”那房沐現(xiàn)在的語氣,就等于在訓斥陳瑀。

  陳瑀和朱壽心理都敞亮著,這房沐意欲何為,他兩最為清楚!

  “對對,親家說的極是,小兒定會盡全力中舉!”陳大富連連點頭。

  看著自己爹爹被訓斥的樣子,陳瑀不知為何,心中極其的不舒服,往日的記憶一點點浮上心頭。

  陳瑀祖籍陜西,兒時家中并不富裕,自己的娘親受不了貧苦,丟下了陳大富和陳瑀,尋了一個有錢的商家,當然,這些都是陳瑀從醉酒的陳大富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聽的,這些事,陳大富從未與任何人說過。

  即便陳瑀曾幾次問自己母親所在,陳大富給的答復都是饑荒,餓死了。

  讓陳瑀記憶最為深刻的,莫過于五歲那年。

  前面說了,陳瑀四歲啟蒙,說是啟蒙,其實都是陳大富偷偷的帶著陳瑀在鄉(xiāng)里私塾聽的,五歲那年,陳家父子兩個又去偷偷的聽課,不料卻被發(fā)現(xiàn)了,那些出了錢請私塾先生的鄉(xiāng)親們不干了,硬是要陳大富給錢。

  可那個時候陳大富哪里有錢?給不出,本也就算了,卻誰知被人看到陳瑀胸中掛祖上傳來的玉墜,于是他們便硬上去搶了,陳大富說什么也不給,最后便撕扯起來,其實說是撕扯,還不如直接點說,毆打!

  陳大富為了護著陳瑀,被打的那副慘樣,陳瑀自今都忘不了。

  五歲那年,小小的陳瑀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讀書,一定要考上進士,讓老爹再也不受欺負。

  今日在看老爹為了自己卑躬屈膝的樣子,陳瑀心中無名之火陡起,這房王八,我們來了不給個茶水便也算了,還這般的訓斥我爹,我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

  你那個什么小梅大花的,老子還他娘不愿意娶呢!

  “如果小侄沒猜錯,房叔身后這便是前朝名家倪師的畫吧?”陳瑀笑瞇瞇的道。

  房沐一愣,這小子今日怎變了樣?平日里見了自己說話都說不利索,今日這是怎么了?昨晚吳老狗把佃戶的細幕說了一遍,他本還不信,他根本不相信一向老實巴交的陳瑀竟然會做出那種事,但今日一見,總感覺陳瑀身上的氣質(zhì)不對!

  當然不對,他現(xiàn)在是沈燦。

  陳瑀接著道:“江南流傳一句話,典藏分雅俗,倪師最為贊。房叔果真乃大雅之人?!?p>  房沐吃了陳瑀這記馬屁,捋了捋那本就稀疏的胡子道:“一般一般?!?p>  “不知房叔,最喜這里面的哪種?”陳瑀接著問道。

  喜歡哪種?這畫的幾種東西老子都還沒認全呢,我怎么知道喜歡哪個?

  房沐看了看,幸好自己還認識一顆“竹子”,他淡定的道:“自是竹,堅韌,傲立世間,正乃做人之道?!?p>  陳瑀聽了房八這話,愣了足有半響,一旁的朱壽也忍不住偷笑起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标惉r笑道:“我也喜歡竹子,這首詩送給房叔,祝房叔身子硬朗,還有這個何首烏,補氣的!告辭?!?p>  說罷,便帶著自己的老爹和朱壽離開了。

  什么意思?主坐上的房沐一臉癡呆,他這是夸我么,喜歡竹子有什么好笑的?奇怪!

  也不管陳瑀他們了,他背著手朝后院走去。

  后院其中一所庭院修葺的十分簡約,明眼人都知曉,這是一所優(yōu)雅的女子居所。

  一座二層燕檐湖心亭,被四周假山真水環(huán)繞,房沐走在石板路上,徑直的朝亭子而去。

  還未到湖心亭前,便聽到一曲“動人”的琴音。

  抬眼望去,四周無遮掩的二樓亭子上竟立著一個妙人,那女子十七八的年歲,穿了一身居家儒裝,烏黑的秀發(fā)上隨意的挽了一個發(fā)髻,一雙纖細的玉手,正撥弄著一把古琴。

  若是陳瑀在此處,定會感慨一句“真他媽難聽”諸如此類的贊美詞。

  房沐上了二樓,寵溺的看著自己這萬般聰慧的女兒房小梅。

  房家小兒子房洵之所以能考中院試,有了秀才出生,全都賴著此女,二歲前的院試,她竟壓中了秀才試第一場的四書題。

  也正是因此,房洵才能中了秀才。

  誰說女子不如男?

  “爹爹,如何,今日可出了氣?”房小梅停下了手中的琴,也是她近日才肄習的項目。

  “我兒當如女中諸葛,你料想的不錯,今日他父子兩果真來了,而且模樣都如你料想的那般!”房沐笑道。

  房小梅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句,突然道:“爹爹為何要我嫁給那陳呆子?”

  房小梅不甘,憑借著自己這般,如何也要找個上乘的相公才行?可前幾年見了陳瑀那呆樣之后,房小梅異常的失望,也是近幾年她不見陳瑀的原因所在,她根本就看不上陳瑀!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房沐道。

  “哦,可是又緊張的一句話沒說?”房小梅眼中漏出一抹鄙夷。

  “這會你錯了!”房沐道:“他鎮(zhèn)定自若,在我羞辱了他爹之后,竟還做了一首詩,我聽著挺好,不知何意,所以便來問問你?!?p>  “哦,可又是什么打油詩?”幾年前見面,陳瑀就送了自己一首打油詩,惡心死人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狈裤迥畹溃骸斑@啥意思呀?”

  房小梅聽了這詩之后楞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異樣的光彩道:“真是他所做?”

  “卻是,我說我喜歡身后六君子中的竹子,他們便在笑,然后陳瑀就送了我這首詩,何意呀?”

  “像你示威呢!讓你別在欺負他爹!”房小梅道:”好一個任爾東西南北風!“

  “不對呀,六君子不是松、柏、樟、楠、槐、榆,哪里有竹子?”

  “這……”他娘的,老子還以為在夸我呢,原來是在示威,氣死我了,“難怪他說什么何首烏消氣的!”

  “爹,何首烏……也沒有這個功能?!?p>  “陳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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