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遵從本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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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心殿中，龍彥正躺在他的床上，接受太醫(yī)的診脈治療。在前幾天得知海夢的身世，并和孟衍吵了一架后，他的心里也很是郁悶。再加之這兩天奏折繁多，使得他身心俱疲，終于得了風(fēng)寒，病倒了。可此時的他，心里還是惦記著海夢，擔(dān)憂著海夢的選擇。
“懿妃娘娘駕到！”小蘇子的話音剛落，養(yǎng)心殿內(nèi)所有人便齊刷刷地跪下，“懿妃娘娘吉祥！娘娘萬福金安！”
“不用多禮，都快起來吧！”海夢說著，便趕忙走到龍彥的床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彥哥哥，你沒事吧！你千萬不要嚇我??！”
“娘娘盡管放心，皇上的燒已經(jīng)退了。只是現(xiàn)下身體還比較虛弱，還得要好好休息才是?！碧t(yī)金太明寬慰道。
“謝謝你，金太醫(yī)?！焙糨p輕道。隨后，海夢又轉(zhuǎn)向了養(yǎng)心殿其他人，“你們都先退下吧！這里有本宮伺候皇上就行了?！?p> “是，奴才/微臣們告退。”
在所有人都離開后，海夢便繼續(xù)握住龍彥的手，靜靜地坐在他身邊。
“夢妹妹，你來了?！饼垙┑馈?p> “彥哥哥，原來你醒著呀！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就不敢吵醒你?！?p> “我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床前站著那么多人，就覺得心好煩。與其如此，還不如裝睡呢！”
“彥哥哥，你感覺怎么樣啊？還難受嗎？”海夢關(guān)切地問道。
“我沒事的，不過就是小小風(fēng)寒罷了。而且有你在我身邊，我很開心，一點都不難受。”
“彥哥哥，我……”
“夢妹妹，在得知了你就是慕容伊雪，那個讓孟衍愛了近二十年的女人之后，我心里就一直很難過。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恢復(fù)記憶之后而放棄一切，選擇和孟衍一起離開……”
“我不會離開的！彥哥哥，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這幾天我想了好多，我終于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愛的人是你。至于孟衍，他只是我兒時的小伙伴。我很感謝他帶給我十年的美好，也很愧對他這么多年來對我的深情。我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海夢真情表白道。
“好，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分開了?！饼垙┰诼犃撕舻母姘缀螅瑑?nèi)心也涌現(xiàn)出一陣感動，他一顆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原來，皇上在你心里的位置竟是如此重要……”不知何時，孟衍的聲音傳了進來，海夢和龍彥都很驚訝。
“孟衍，你怎么來了……我……”海夢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才能將傷害減少到最小。
“微臣得知皇上感染風(fēng)寒，心里很是擔(dān)憂，故來探望皇上。如今見皇上已經(jīng)好轉(zhuǎn)很多，便安心了。”孟衍恭敬地回答著，隨即又轉(zhuǎn)向海夢，“既然你心里愛的是皇上，那我……只能祝你幸福了。愿皇上和懿妃娘娘白頭偕老。”孟衍在說這些話時，眼神中透露著無奈和難過。
“愛卿，你對夢妹妹的一片深情，朕也十分感動。只是現(xiàn)在命運已經(jīng)這么安排，你也應(yīng)該放下執(zhí)念了。況且，你身邊一直有藍靈兒陪著你。她愛你，就像你愛夢妹妹一樣深，你不應(yīng)該辜負她。”龍彥見狀，心中也產(chǎn)生了對孟衍的憐憫之情。他想好好勸說孟衍，讓他學(xué)會珍惜自己所擁有的。
“皇上，微臣……微臣一定會努力放下執(zhí)念，好好對待靈兒的，也會從始至終忠心于皇上和懿妃娘娘?！?p> “孟衍，過去的事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會一直記得我們兒時美好的回憶。而現(xiàn)在，我只希望你能和靈兒姐好好過日子，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我們，可以一直是朋友。”海夢也溫和地勸慰著。
“我明白…….那沒有其它事，微臣就先告退了?！泵涎苷f著，便離開了養(yǎng)心殿。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孟衍知道，他不能，也無力再去想著那些不可能發(fā)生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命運的安排，過好眼前的日子。
在他離開后，龍彥便對海夢說道：“夢妹妹，我身子過幾天就能完全康復(fù)了。你現(xiàn)在就去慕容府簡單收拾一下的包袱，回承乾宮住吧！既然慕容夫婦是你的親生父母，那我會給你出宮的腰牌，特許你可以隨時隨地去看他們，不用再向我匯報?！?p> “好，一切都聽彥哥哥的安排?！?p> “對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辦呢！你這次中毒的幕后指使人就是史雨瑤，等我身體好利索后，一定會好好處置她，給你一個交代?！?p> “謝謝彥哥哥?！焙粽f著，便把頭靠在龍彥的懷里，靜靜地陪著他。能如此歲月靜好，真的是最大的幸福。
（6）
沒過幾天，海夢便依著龍彥安排打算從慕容府搬回了承乾宮。慕容成德和殷氏十分不舍，尤其是殷氏。想到自己才找回沒多久的女兒又要離開自己，她不禁流下了淚水。海夢也很于心不忍，只得安慰道：“娘，別那么傷心了。我只是進宮去生活，并沒有離你們很遠??！彥哥哥說了，我可以隨時出宮來看望你們的?！?p> “娘明白，娘都明白，只是我心里真的很難受。好在皇上對你確實是一片真心，這樣你嫁進宮我也能放心了?！?p> “伊雪，為父想和你說的就是，無論皇上怎么寵愛你，喜歡你，可他終究是君，而你是臣。你要懂事，不能隨意任性，亂了綱常??！”慕容成德語重心長道。
“爹，娘，你們說的我都明白了。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在宮中過得好好的。時候不早了，女兒就此拜別爹娘了。”海夢說完，便跪了下來，朝父母磕了三個頭。隨后，她便領(lǐng)著紫月進宮了。
轎攆在承乾宮門外停了下來。于是，海夢便在紫月的攙扶下從轎攆中走了出來。正當(dāng)她準備進門時，蘭卉已經(jīng)帶著笑容匆匆迎了出來：“奴婢見過娘娘，恭賀娘娘玉體康復(fù)，順利回宮?！?p> “蘭卉，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這些天勞煩你打理承乾宮上上下下的諸多事宜，真的是辛苦你了?！焙絷P(guān)切地說道。
“多謝娘娘的惦記與關(guān)心，奴婢不辛苦?！?p> “對了，皇上呢？他今日是在養(yǎng)心殿批折子嗎？”
“不是的，娘娘?；噬弦淮笤缇团商K公公前來，帶走了春桃和小順子，聽說好像是去冷宮......”
“哦，我知道了。之前史答應(yīng)指使春桃和小順子在我的衣服里做手腳，害我中毒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既然現(xiàn)在皇上在處理此事，我就不插手了?！焙舻卣f著，走進了承乾宮。
“娘娘向來心善，奴婢本來以為娘娘會向皇上求情，讓他對史答應(yīng)從輕發(fā)落，可您卻......”紫月心中有些疑惑。
“自從我進宮后，她便屢次三番找我麻煩，言語里全是挑釁，我都已經(jīng)忍讓寬容她了?？蛇@次她想要我的命！我真的無法做到圣母般大度和原諒了。她也應(yīng)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們說，我是不是太心狠了?”
“娘娘，您別這么想。奴婢在宮中好多年，早就已經(jīng)見慣了后宮中的一切。您可以善良地對待每一個人，但不能無底線地原諒和包容那些傷害您的人，否則您的善良最終會讓那些害您的人更加囂張，讓您再次陷入危險之中?！碧m卉指點道。
“嗯，我明白了?！?p> （7）
此時的冷宮中，氣氛卻是異常的冰冷。龍彥陰著臉坐在椅子上，而史雨瑤則是和春桃、小順子一塊跪在他的前面。自從上次蕭何君去冷宮看她，和她說了那一番話之后，史雨瑤的心徹底死了?，F(xiàn)在的她，只是一個穿著白衣素服，頭上沒有任何裝飾發(fā)簪的女子。
“史答應(yīng)，春桃和小順子都已經(jīng)招認是你指使他們用曼陀羅花汁的毒去害的懿妃，你可知罪？”龍彥嚴厲地問道。
“臣妾知罪。”
“那你背后還有沒有主謀？”
“沒......沒有。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策劃指使的，和他人無關(guān)?！?p> 聽著史雨瑤信誓旦旦的話，龍彥無奈地搖了搖頭。當(dāng)時孟衍將此事向他稟告之時，就曾提到兩匹蜀錦上有氣味的事，連上官逸云都懷疑蕭何君也參與了這次下毒事件。本來龍彥想通過史雨瑤的嘴讓她說出背后的主謀是蕭何君，可她卻一人攬下了所有的罪責(zé)。況且就在前一天，蕭何君還特地去養(yǎng)心殿找他，表示希望能給史雨瑤的家人留一條生路。這一切都讓自己無法再去動搖蕭何君在后宮中的地位。
“雨瑤，告訴朕，為什么要這樣做？自從你入宮后，朕并沒有冷淡于你，也會定期來你宮中看你的?！?p> “皇上，您以為您每個月來臣妾宮中坐坐，看我?guī)状?，就算是不冷落臣妾了嗎？您剛登基不久后，就很想發(fā)展京城的商業(yè)貿(mào)易。臣妾的爹，為了討好您，也為了讓史家成為您最堅固的后盾，才安排臣妾進宮為妃。臣妾當(dāng)時就明白自己入宮完全是為了家族利益，并不是皇上喜歡，所以從來不敢奢望您有像愛皇后娘娘那樣愛臣妾。可是，在和您相處的過程中，臣妾慢慢地喜歡上了您。您的心中裝著整個天下的黎明百姓，且文武雙全，是位好皇帝。所以，臣妾便用盡一切方法討好您，希望您可以喜歡臣妾那么一點點，可您并沒有。于是，失望在臣妾的心中漸漸累積了起來。直到懿妃娘娘的出現(xiàn)，臣妾看見了皇上眼中對她的深情愛意和癡迷，心里的失望一下子就變成了嫉妒！為什么在沒有海夢時您心中只有皇后娘娘？為什么在海夢出現(xiàn)后您心里只有海夢？為什么您心里對我一點點喜歡都沒有？”史雨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發(fā)泄了心中的所有嫉妒和憤恨。
“雨瑤，對于讓你進宮這件事，朕很抱歉。當(dāng)時朕確實想要發(fā)展商業(yè)，然后你爹便自告奮勇地想把你嫁進宮，讓你們家族從此為朕所用。朕娶你，確實是為了王朝的利益和發(fā)展。也正是如此，朕才會在想其他地方彌補你。除了定期去看你，也會時常贈你很多珠寶首飾。就算你心里有再多怨氣，你也不能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去害海夢啊！她很無辜?！?p> “她無辜，難道臣妾就不無辜嗎？”
“雨瑤，感情的事真的無法勉強。十年前，在朕最落魄悲慘的時候，是海夢帶給了朕溫暖和安慰。從那時起，朕心中所認定的妻子便只有她一個人！可作為一個帝王，朕也有很多身不由己??！朕本意并不想娶皇后、娶蕭貴妃、甚至娶你，可朕卻沒有隨心所欲，任性的資格。只是皇后在嫁給朕后十分懂事，體貼朕，所以朕才會對她特別好。如果你沒有那么多欲望和嫉妒，或許朕也會像對待皇后一樣對待你的。但你在進宮后依然口無遮攔，大大咧咧，并在海夢進宮后一再的為難她！今天的下場，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是呀，是臣妾自作自受，是臣妾的錯。只是，臣妾最后悔的并不是做了那些狠毒的，傷天害理的事，而是在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愛上您！如果臣妾能像剛進宮時那樣淡然地面對您，不對您用情至深，或許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fā)生了?！笔酚戡幱挠牡卣f道，此刻她的眼中只剩下了絕望。
聽了史雨瑤如此真情的告白，龍彥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終于，他緩緩道：“雨瑤，你伺候朕這些年，朕很感激你，也對你感到抱歉，所以朕不會要你的命。以后你就在冷宮中好好待著，好好反省，度過你的余生吧！”說完，龍彥便打算離開冷宮。
正當(dāng)他剛踏出大門時，史雨瑤突然朝他大聲喊道：“皇上，無論如何，臣妾對您的心都是真的！”隨后，她又降低了音調(diào)，“只是如果有來世，我不想再進宮，也不想再愛上您?！闭Z畢，她便一頭撞在了墻上。鮮紅的血順著墻壁流了下來，而史雨瑤卻還在用最后的力氣，努力睜開眼睛，朝著龍彥淡淡一笑，隨即永遠閉上了雙眼。
面對著眼前的史雨瑤，龍彥內(nèi)心也深受震撼。他默默佇立了好久，并在心里默念道：“雨瑤，對不起?！?p> 史雨瑤的死使海夢被下毒事件徹底畫上了一個句號。至于春桃和小順子，龍彥念及他們倆之間的感情，便下令將他們逐出皇宮，從此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得知消息的海夢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他們?nèi)说慕Y(jié)局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