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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畫卷

第七章 卿生我未生

宣和畫卷 一只文兒 5838 2016-03-23 17:48:11

  西湖沿岸的一排畫舫,幾乎是常年午休的。

  這一份熱鬧從每年的年關(guān)算起,或許會清閑幾日,只是到了元宵佳節(jié)便是一場高峰,各個舫間各出節(jié)目,斗唱斗舞斗艷名,這是整個杭州城都會為之傳唱許久的佳話了。

  這樣的熱鬧或許會在花燈會過后有稍許的收斂,但也會隨著春江水暖的意境再次緩緩的縈繞、上揚起來。鄉(xiāng)試過后,士子們或開懷放縱、或借酒澆愁的放誕;暮春之日,商賈富庶們依例于畫舫的酒席包辦……一場場的熱鬧往來其間,這西湖的畫舫就如同西湖本身一般,一年到頭都有著無窮無盡的美麗,無一時無人問津之可能。

  今夜,也與往常一般。西湖畔的熱鬧,并非起自這些飲月舫、烏衣舫的大場面、大地方,而是源自于東南角那些看起來稍顯寒酸的小酒家里。

  手頭不夠闊綽,卻又也想一解風情的男子們,會在月上柳梢的時候早早的來到西湖東南岸上,看著來往的小小烏篷船遴選、思付一番,湊近了問一問價錢,而后則一登船,放舟湖上。

  這樣小烏篷上的姑娘們,往往也都是略有姿色的女子。她們并沒有什么老鴇的束縛,算是自己單干的,但也并不容易。艄公、做酒菜的師傅,甚至服侍的婆子,都是要靠她自己一個人養(yǎng)活的。所以,這樣的小烏篷船收取的費用雖然及不上飲月舫,但實際上也說不上便宜。把看起來有些經(jīng)濟實力的客人綁到西湖中央,殺掉搶錢而走的,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那就是所謂的黑船了。

  只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男人是膽子大的?;蛟S仗著自己身材矯健,或許認為自己沒有什么多余的錢值得別人貪圖之類,所以,東南角小烏篷船的生意并不冷清,甚至在如今這仿佛會持續(xù)百年、千年的梅雨季里,前來消永晝的男人們也就更加多了些。

  稍微往北面來一點,畫舫的層次也就漸漸的高級了一些,往來的人物也都多了些風度翩翩的樣子,當然,也不乏肚滿腸肥的那一種,只是花銷上到底闊綽了些。

  這樣的差別,越沿岸往北邊走也就越發(fā)明顯了,到得最北邊的飲月舫、烏衣舫這種地方,偶爾是能夠看到朱紫官服的。當然,官員來這種地方,一般也不會穿著官服這樣的掃興,只是偶爾公務(wù)繁忙,來不得換衣服,到了舫里找尋一個上好的房間更衣的,也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到得這種層次的地方,酒席的席面幾乎早在半個月前就會被預(yù)定出去的。大家來這里,要么是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要么是談笑之間來一場生意場上的明爭暗斗……總之,都是一些明里暗里有些講究的勾當了。樂子自然也是要找的,但是外表上多了一層像模像樣的皮囊,看起來總要好上許多,舒服上許多。

  正因為這里都是早早預(yù)定出去的席面,所以,來這里的客人們反而并不著急了?;蛟S也確實是貴人事多,并沒有東南角那些男人們,剛剛?cè)胍咕腿滩蛔⊥吮桓C里鉆的閑情逸致了。

  只是這樣的地方,雖說是需要提前半月有余預(yù)定,可實際上來說,很多東西都是要在情理當中的。

  畢竟都是生意場上的人物,畫舫這種地方,尤其是這些做的特別大、特別著名的畫舫,往往主家老板的背景都很不尋常。

  至于經(jīng)營這種地方的人,也就是這里的老鴇,或者叫媽媽。說白了,那都是紅粉里的英雄,單單“長袖善舞”四個字都無法形容她們的厲害的。畢竟來的都是男子,為了某一個姑娘,雄性荷爾蒙發(fā)作,爭執(zhí)不下甚至大打出手的,并不是什么稀少的事情。偏生來到這里的人物都是身份非凡的,如何讓他們心平氣和下來,不將這怒火遷怒到畫舫、姑娘們的身上,那就都要依靠著老鴇的手段了。這自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而在這些老鴇的經(jīng)營學(xué)里面,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對待官府官吏的態(tài)度。知州、通判那樣的大官員不必說,那幾乎是一年到頭也見不上一面的,總要好好款待,萬萬不敢怠慢的。而對于劉正平這樣的人物,媽媽們也深知“縣官不如現(xiàn)管”的道理。這樣的人物開口,說要在飲月舫小酌一番,飲月舫的媽媽自然忙不迭的答應(yīng),還哪里管什么預(yù)約不預(yù)約的事情,面上歡天喜地的答應(yīng)下來,立刻去安排了。

  所有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即便是再怎么火熱的場子,店家手里總要留一兩個席面作為周轉(zhuǎn)的。今日楚風和劉正平之所以更夠吃上飲月舫的酒水,正是這個原因。

  大堂臺面上彈唱的姑娘們剛剛下了場,留出了一些難得的熱鬧。來來往往的客人們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一般,甚至有二樓的客人聽說了劉正平在這里,滿面春風的前來敬酒,順便打探一下自己前些日子要做的那件事情,劉府事安排的如何了。

  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事情自然不可能說的太過透徹,當事人明白也就好了。

  剛剛還一臉沉重的劉正平,這時候強撐著擠出一絲笑容來,說了些“你我二人兄弟一樣的關(guān)系,何須考慮太多”“雖然困難些,但既然是兄弟你開口,縱然千難萬險我劉正平總要幫一幫的”之類的話來。

  楚風在一旁聽著,心里有些悵悵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所謂人生人生,到底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楚風楚郎君,正是這些日子以來在杭州城里名聲正亮的少年才俊了?!眲⒄较蚰侨私榻B楚風。

  那人眼睛頓時一亮,笑著與楚風打了個招呼:“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我早就人說,楚郎君的風度與才情,是杭州城里少年一輩里頂尖兒的。如今看來,單單是楚郎君這一身的氣度,怕是杭州城里多少名儒官人都要不如的。”

  一番客套,大約持續(xù)了一盞茶的功夫,那人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劉正平?jīng)_著楚風抱歉的笑了笑,抬手飲酒,杯子舉到半空中,卻停頓下來。

  楚風見他面色蒼白了一瞬,不免有些擔憂:“劉大人是不是喝酒喝得太快了?還是莫要再飲了?!?p>  “不是?!眲⒄降纳ひ舭祮。瑤茁暱斩吹男σ鈴暮韲瞪钐幇l(fā)散出來。

  他緩緩的放下了酒杯,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很是難看。

  “我只是忽然發(fā)現(xiàn),我竟然已經(jīng)走火入魔到了這樣的地步了?!眲⒄揭宦晳K笑,指著方才那人離去的方向,“楚郎君,我怕是無可救藥了。方才那個人,是求我辦一些事情的,那事情……與你們文人圈子相關(guān)。我之所以把你介紹給他,是因為你就是那圈子里的人。所以,他在聽說了之后,也對我辦成那件事情更加有信心了?!?p>  劉正平用嘲諷的聲音嘲笑著自己:“只是想與你討論一鳴的事情而已,如今卻隨手利用了你一番……楚郎君,罷了,你又何必幫我。其實一鳴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大概挽回不得了。”

  楚風聞言微怔,心緒一時有些復(fù)雜。

  他也不禁在想,劉正平如今面對自己的這樣模樣——懊惱、痛苦、懺悔、可憐,或許都是裝出來的,也未可知。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借助自己的力量重新挽回劉正卿的兄弟之情,以及利用自己如何如何……這些,都是不能排除的可能性。

  當然,自己原本也不是真正厲害的人物,利用自己其實也得不到什么好處的。如果單純是為了這一點,這位劉大人可能最后只能得不償失了。

  至于劉正卿,說實在的,他雖然現(xiàn)在通過了鄉(xiāng)試,看起來前途還算光明。但未來府試、殿試層層疊疊,到底能夠到達什么樣的程度,能否做官,這都是未知的事情了。就算是要投資潛力股,這時候就開始下手,也未免太早了些。

  楚風大部分的心思是相信劉正平的懺悔的,而且,他能夠做的事情只是牽線搭橋而已,兄弟兩個到底能否彌補罅隙,還需要看劉正平的表現(xiàn),也要看劉正卿的態(tài)度了。

  “如果劉大人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一句。既然一鳴早就因為花石綱的事情,與劉大人您鬧得很不愉快。那為何三年前沒有提出分家的事情,而是前些日子才說出口呢?”楚風并沒有在意劉正平的話語,自顧自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劉正平微微一怔,不明白楚風為何沒有指著自己的鼻子痛罵一頓,然后離開。只是他瞬間就想明白了楚風決心幫到底的心思,鐵打的漢子,竟然也鼻子一酸,微紅了眼眶。

  他連忙以手扶額,擋住楚風的視線:“一鳴為家父守孝三年,想來是不想在孝期之內(nèi)就行這種事情,以免家父傷心罷!”

  楚風點了點頭,大概能夠明白古人的心思。

  “我說一句話,劉大人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只是,一鳴兄的性子,想必劉大人是最明白不過的。想要他慢慢接受這些東西,恐怕需要一段不少的時間?!背L想了想,還是將最壞的結(jié)果說了出來,“而且,也未必能夠成功?!?p>  “這些事情,我自然是都明白的?!眲⒄郊帕纫恍Γ拔沂亲杂懣喑?,怨不得別人?!?p>  楚風思付道:“其實……我想劉大人也應(yīng)該明白,我這樣聽來,只覺得一切問題都因‘府事’這個官職而起。恐怕,只要劉大人您在這府事位置上一天,一鳴兄他就不會簡單的原諒您罷?!?p>  劉正平一聲苦笑:“楚郎君有所不知,我現(xiàn)在是上屋抽梯,想要急流勇退已經(jīng)完全不可能了。”

  楚風見他說的絕對,雖然有些不解,但也緩緩的點了點頭。

  官府的事情他是不懂的,但想必總有些隱晦不可對人言的東西在其中,劉正平所說的“上屋抽梯”,大概就是這一類的東西了。

  滿樓紅袖招。一時間,不知是什么緣故,整個飲月舫大堂中的客人們,氣氛漸漸的攀爬上去,似乎準備迎接什么大場面,紛紛轉(zhuǎn)向了中間舞榭歌臺的方向。

  二樓的客人也都紛紛走了出來,在天井旁找尋著極佳的位置,對著下面的歌臺指指點點著,面上浮現(xiàn)著一層喜色。

  小廝們端茶倒水的動作加快了些,似乎是不想在之后打擾到太多人。原本陪客的姑娘們面色各異,不乏有爭風吃醋之輩,在客人身邊扭捏一番,粉拳輕捶幾下,白眼往那空無一人的臺面上飛過去。

  “琴操姑娘要出來彈琴了?!?p>  劉正平笑了笑,也站起了身,將椅子移到了與楚風平齊的位置上,正對著臺面。

  “聽說那日鄉(xiāng)試的飲宴上,楚郎君為琴操姑娘作畫,琴操姑娘為楚郎君撫琴。聞弦歌而知雅意,才子佳人,到底是一段佳話?!眲⒄叫Φ?。

  想起那道空谷幽蘭一般的身影,楚風也不禁心中一動,心頭涌出幾分贊嘆來。

  隨口就可以改詩詞韻腳的蕙質(zhì)蘭心,又是那樣的妙齡少女,恐怕沒有人會不為之贊嘆的。

  “并沒有什么弦歌雅意的佳話,恐怕都是外人的杜撰了。畫倒是有畫,但也是因為當時主考官大人的吩咐。琴操姑娘倒也有彈琴,但也是因為大人們的吩咐而已,真正也沒說上幾句話的?!背L笑著解釋,“只是琴操姑娘的風采的確不類凡俗,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是不敢多想什么的?!?p>  劉正平見楚風如此,便也不再逗趣與他,當然,這也是因為劉正平現(xiàn)下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熱鬧到了繁盛處,自是琴操姑娘登臺時。

  只見琴操姑娘穿著一襲湖藍色的裙裝,面上脂粉輕施,蓮步輕移,輾轉(zhuǎn)沖著眾人施禮,簡簡單單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并未見到楚風。

  有人送上瑤琴,琴操再度一禮,與琴前坐了,轉(zhuǎn)軸撥弦,想了想,一段仿佛吟詠嘆息的調(diào)子,漸漸揭露出容顏來。

  楚風在下面聽著琴曲,就覺得有些耳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聽過。等到琴操用金音玉質(zhì)般的聲音唱出詞曲時,楚風更是微微一怔。

  “驛路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

  楚風疑惑不解,不明白自己信手抄出來的句子,為何會被她唱出來。

  而且,為何這曲音的調(diào)子,又這樣的耳熟,自己仿佛在哪里聽過似的。

  是聽過這個詞牌?

  仔細想想,自己在這個年代聽過的曲子實在有限,不大可能。

  再說,這種耳熟的感覺,不單單是對曲樂的熟悉。對于這個嗓音與其中輾轉(zhuǎn)的音勢調(diào)子,楚風也同樣是熟悉的。

  只是絞盡腦汁,楚風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何處聽過。

  場間無人說話,無人敢掃興。除了琴操姑娘的琴音與歌聲之外,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聲音。

  大家都如癡如醉的聽著、看著。男人們思付著,到底用什么樣的方法手段才能得到她。姑娘們想著,到底用什么樣的代價才能成為她。

  琴操撫琴,詠嘆者何。

  一曲唱罷,琴操并不多做停留,再度施禮一番,就在眾人一派挽留、痛惜的目光中去了。

  飲月舫的媽媽出來解釋了一下,說是城南有人花重金相請,老主顧了,不好推脫,所以琴操姑娘還需要去趕場,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才好。又每桌送了一壺十里香的瓊漿,這才算是略略安定了民心。

  “今年中秋再選花魁,恐怕就要落到這位琴操姑娘的頭上了。到時候琴操姑娘身價飛漲,也不知最終會便宜了什么人?!眲⒄叫χf道,側(cè)頭去瞧楚風,卻見他一臉深思,不禁笑道,“怎么,看來楚郎君也動心了?”

  楚風微微回神,見到劉正平臉上的調(diào)笑之意,倒也無甚可隱藏的,點頭承認:“這樣的姑娘,怕是沒有人不會激賞的。劉大人,我問一句,方才琴操姑娘唱的那一首曲子,你可曾聽過么?不知是何人所做?”

  劉正平聞言一怔,搖頭笑道:“楚郎君,我一個粗人,你問我這樣的問題,真是太過為難我了。不過不要緊,我倒是可以幫你問上一問?!?p>  說罷,劉正平隨手叫來一個小仆,吩咐了幾句什么,那小仆知道他的身份,不敢怠慢,連忙領(lǐng)命去了。

  “不必不必!”楚風見他如此興師動眾,連忙道,“要是太過麻煩的話,就不必了,只是一時好奇而已?!?p>  劉正平揮了揮手,笑道:“不妨事?!?p>  不多時,方才在臺面上為大家解釋琴操去處的老鴇,這時候帶著兩個丫鬟款款走了過來。

  “劉大人!難得您肯賞臉過來,怎么也不叫兩個姑娘,在這里喝清酒呢?”

  這老鴇三十多的年紀,并沒有后世影視作品中那種媒婆一般的姿態(tài),反而極有風韻,與后世所謂的熟女一比,這才叫做真正的女人味兒了。

  她說起話來也沒有那種諂媚奉承的姿態(tài),反倒不卑不亢,帶著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舒服,尺度拿捏的十分得體,不禁讓人贊嘆。

  “與這位楚郎君談些事情,無聊的很了,怕姑娘們嫌棄,哪里敢叫?!眲⒄叫Φ馈?p>  “劉大人這是哪里的話,能夠服侍您,已經(jīng)是姑娘們的福氣了?!崩哮d笑著應(yīng)了一句,又退后半步打量了楚風兩眼,問道,“這位郎君姓楚……莫不是,那位城里鬧得滿城風雨的楚風楚郎君么?”

  楚風站起身來,沖著老鴇拱了拱手:“不敢當,在下楚風?!?p>  老鴇見他起身施禮,不禁愣了愣,又連忙上前請扶了楚風的手,將他輕飄飄的按回椅子上,咯咯笑道:“楚郎君可莫要拘禮,奴家一個賣笑的人,哪里當?shù)闷鸪删亩Y數(shù)!劉大人特意要請的人,千叮嚀萬囑咐的,我當是什么樣的大人物,原來是您楚郎君。怨不得了!早知劉大人要請的是您,奴家怎么也為您二位尋摸個二樓的好位置了?!?p>  她這一番話說的極為討巧,一來捧了楚風,二來又暗暗點明了劉正平對楚風的上心,討巧的賣了個好,可謂是一箭雙雕。

  “好啊!我就知道你這婆娘沒給我露實底,果然,見到人家楚郎君貌似潘安,難不成又動了春心?”劉正平調(diào)笑道一句,又對楚風道,“這位媽媽姓秦,琴操姑娘其實算是跟了她一半的姓氏,你喚她秦姐就好?!?p>  “秦姐?!背L聞言點頭,喚了一聲。

  “哎喲!別聽劉大人胡鬧,我哪里當?shù)闷疬@樣的叫法,楚郎君叫我的名字秦卿也就是了。”老鴇秦卿笑道。

  楚風微微一怔:“秦卿?是‘卿生我未生’的卿?”

  楚風原本想問的,是這秦卿是否是“秦可卿”的秦卿。話到了嘴邊,又想起來這時候的人哪里知道秦可卿是誰,于是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卿生我未生”。只是話剛剛問出口,楚風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秦卿聽著也不禁掩嘴失笑,沖著楚風飛了一記似嗔似怒又帶著七分風情的白眼,對劉正平道:“好??!還以為這位楚郎君是多么青澀的少年郎,原來竟是個動輒就會調(diào)戲人的。什么‘卿生我未生’,非要妾身接一句‘我生卿已老’么?劉大人您也給評評理,我這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因為自己的年老色衰而嘆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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