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氣大陸
異世界亦靈氣富饒之地。
縱有斗氣一說,諸神最后一戰(zhàn),將斗氣大陸一分為二,劃分東天元,西貧瘠兩塊大陸。
東陸由人族統(tǒng)治,擁有完整的政權(quán)。
西陸受諸神詛咒,衍生七大種族,異族并起,資源的爭奪,常年征戰(zhàn)殺伐不斷,相互成為永世難解的仇敵。
無論是東陸也好,西陸也罷,世人皆逃不掉輪回的命運。
東海港
晨曦將出。
一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座土丘之上,濕潤的海風(fēng),撩動他那齊肩飄逸的灰發(fā)。
黝黑蒼勁的面孔,劍眉微張,昔日的種種遭遇,不由讓這位男子看上去更加的顯老。
月前身居高位,一夜之間天翻地覆,那逝去的榮華,如大水沖刷一去不返。
這是被廢黜族長之位,四處逃亡的第三十個日夜,木訥的眼神,干裂的嘴唇,仿若雕像般一動不動。
這三十日,他扮演著多個角色。形容消瘦的落魄者,尋求治病良方的慈父,以及冷血無情的殺手。
他面目全非!
他不懼生死!
他心如磐石。
讓他面目全非的,不單單是系于后背,那長相駭人的幼子,還有戰(zhàn)爭。
幼子自覺醒斗氣,便患上一場重病,那是一種活人痛求生,亡者噬其魂的無盡折磨,任誰所見,無不緊蹙眉頭,滿目駭然。
因為這怪病家庭破碎,妻子夭亡。本以為北上去妻子的古族,可尋治病之法。
不料,一路的追殺無窮無盡,戰(zhàn)爭的爆發(fā)尸橫遍野,為了毀尸滅跡,一把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他不懼生死,攜兩子殺出重圍,過五關(guān)斬六將。
他心如磐石,只為其幼子有命可活。
山丘之下,一四歲男孩,身著一身粗布青衫,肉嘟嘟的一雙小手揪著水袋,跌跌撞撞的爬上土丘??邶X不太利索,喘著大氣緩緩說道:“姑父,請,請喝水。”
男子看著那張臟兮兮的小臉,蠟黃的眼角皺褶漸露微笑到,“劍兒,在哪里找到的水”
劍兒指向下面那算不得村落的幾間破房子。
說著將劍兒一把抱起托在腕間。
劍兒把水袋的塞擰開,將水送入姑父口中,用小手擦著臉上塵土,也隨之笑了起來說道:“姑父,您笑起來真好看?!?p> 男子用食指挑逗劍兒的鼻子。“真是個傻小子。”
劍兒機(jī)靈的趴在男子肩頭,輕輕揭開防曬的圍帽說到,“姑父,大哥哥也渴了吧!”
男子點頭道:“你喂哥哥喝水好不好?!?p> “嗯,”劍兒開心答應(yīng)道。
然后爬下姑父的手臂,協(xié)助姑父一同放下男孩躺平,扶起頭,小心翼翼的喂上一點水,見嘴唇濕潤后,才放下水囊。
骨瘦如柴的男孩,看起來依然無比的虛弱。
那干黃的小臉,就像被無數(shù)條黑線切割成塊,拼湊起來的。此刻有蘇醒的跡象,努力睜開那仿有千斤的眼皮,露出灰暗空洞的眼睛,氣若游絲的說到,“父親,對不起,是孩兒拖累您啦!”
男子露出一點笑容,眼睛漠然的流下兩行清淚,外冷心熱的說道:“東兒,你可要給老子撐住了?!?p> 東兒如樹懶一般,緩緩動了動手指道:“放心吧!父親,那東西拿不走我的命?!?p> 見兒子如此堅強(qiáng),男子的面容變得從容許多,從而覺得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
此時東方的晨曦升起,一片酡紅的云層中,刺眼的光輝,一點一點的折射出來,為東海港增添一抹一抹的生命色彩。
海灣輪船踏著浪花而來,“嗚嗚嗚,”低沉的鳴笛聲,喚醒附近的每一個生命。
海鷗展翅縈繞,斑馬側(cè)臉凝望,角羚輕跳戲舞,雄獅漫步朝陽。
劍兒拉著姑父的手,大聲歡呼揮手,“是地精的大船,咱們要去東陸咯。”
數(shù)年后。
黑石城以北。
一個偏僻小山村,住戶不過三五。
大陸靈氣濃郁魔獸橫行,弱小的人類常常被殺。
幸存者只能抱團(tuán)取暖,以避禍保身,那怕是女兒身,也會拿起手中鋒銳的劍,進(jìn)行殊死死搏斗。
刀家村,三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一只三階魔獸突襲屠村。
孩子們躲在家中,眼睜睜看著大人被撕裂成一塊塊碎肉,殘破的衣衫,在腥風(fēng)中擺動。
三個月后。
“嘿嘿哈嘿……”
幸存的五個孩子,終于有勇氣敢出門。
把砍來的柴火,去掉枝葉后,擊打著木樁當(dāng)做練靶。
井井有條,整齊有度規(guī)律的揮舞起來。
站在最前面的孩子叫伯東,11歲,顯瘦的身軀挺拔有力,青澀的眉宇間,隱隱可見一絲絲英武之氣。
在家中伯東是老大,也是一家之長。
本該到學(xué)院啟蒙受學(xué)的年紀(jì),無奈貧窮的家庭沒有一個大人糊口都難。
教學(xué)完以后,便要出門打獵,來保證弟弟妹妹們的生活。
所以一有空閑的時候,就會把當(dāng)初接受的訓(xùn)練技巧傾囊相授。
練得有些累了。
最小的女孩撇嘴叫喚道:“哥哥,哥哥,我想尿尿。”
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叫做伯蕊,長著圓圓的小臉蛋,烏黑的眼睛,一頭淡黃蓬松的頭發(fā),看上去更像是鄉(xiāng)間的野丫頭。
伯東知道這丫頭又想偷懶了,想想自己小時候也如這般調(diào)皮,時常趁父親不注意,悄悄溜走去玩
介于剛撿回來不久,也不好過于約束。
“去吧!記得快點回來?!?p> 伯蕊乖巧回應(yīng)道:“嗯嗯,”一溜煙人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伯東繼續(xù)教道:“劈砍時雙臂下沉,動作要迅猛干脆利落,橫削時注意腰部與手臂的力量,做不到收放自如,弱點將暴露出來,給敵人可乘之機(jī)。”
伯東手把手指點每個動作的不足之處。
其余三個孩子刻苦修煉,不間斷的狠狠擊打著木樁,汗流如注。
尤其是蕭墨兒,蕭仙兒,訓(xùn)練格外賣力。
一天下來,不知要斷掉多少木棍,認(rèn)真的眼神中隱隱有恨。
伯東認(rèn)為,可能是親眼看見,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吧!
才將木靶當(dāng)做兇惡的魔獸,一時仇恨難以放下,方才失了方寸。
伯東說道:“憤怒,仇恨雖然能帶來勇氣,也會迷失心智,墨兒,仙兒可明白?!?p> 墨兒,仙兒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過來,跟隨伯東的指導(dǎo),細(xì)心領(lǐng)悟下來。
老四奎劍,自是明白其間要領(lǐng)。
跟隨姑父多年,多少耳濡目染學(xué)會不少,只是微微發(fā)胖的身體,顯得有些笨拙。
上天降下一道禍,總會開啟一扇窗。
三年過去。
村子再也沒有魔獸敢踏足,幾個孩子長大不少,可以勉強(qiáng)對付一些低階魔獸。
老二,老三這對孿生姐妹,已亭亭玉立,初具少女風(fēng)采。
勤勞的雙手,主動承擔(dān)起了照顧家庭的重?fù)?dān)。
老四奎劍,長得是虎背熊腰,喜歡搬搬扛扛,倒是砍柴的把好手。
老五伯蕊依舊是喜歡偷懶,跑去河邊捉小動物來飼養(yǎng)。
所以家里隨處可見一些瓶瓶罐罐,要是有人敢動她的寶貝,就跟誰急眼,就算是大哥也不行。
日子幸福美滿,越過越好,弟弟妹妹們也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伯東打完獵后,終于有閑暇時間考慮更多的事情。
以前游歷時,父親說過,城是人類聚集所在,非常繁華。
里面有交易集市,商鋪,藥材鋪,冒險公會等等……
尤其是冒險公會,是冒險家的圣地,可發(fā)布任務(wù),或者自由接取任務(wù),酬勞非常豐厚。
而伯東的爸爸就在一次冒險后再也沒回來,但是伯東相信父親一定還活著。
這幾年,弟弟妹妹們身體長得很快,許多衣服都穿不上。
所以伯東打算,將積攢下來的一些破銅爛鐵和獸皮,拿去城里出售試試,看能否換一些錢,補(bǔ)貼家用。
所以提前打包成袋。
第二日比往常早起幾個時辰,朝黑石城方向走去。
這些年打獵,附近上百里已經(jīng)探索得七七八八,對地形也非常了解。
避開獸群多的區(qū)域,半天不到,便見到當(dāng)?shù)刈畲蟮某鞘?,黑石城?p> 遠(yuǎn)處看,高大挺拔的建筑,雄偉壯闊。
烏黑厚實的城墻,可抵御魔獸或者入侵者,來保證平民的財產(chǎn)安全。
確實比小山村好得太多了。
伯東一陣感慨:“或許只有賺夠錢,才可以住上這樣的房子吧!”
天色還早,可見東城門的門禁還未打開。
來來往往的小販,商隊,早已等候多時。
穿著土里土氣的伯東,與這些人比較起來,就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背上那有些夸張的包裹,很快招惹到了人們的注意。
當(dāng)即有商人下車,向他招手喊道:“喂,那邊的少年,快過來一敘?!?p> 常年經(jīng)商的人眼光格外毒辣,如此壯實的少年,必定是狩獵高手,要是運氣不差,包裹里必定有一些天材地寶。
可是伯東對他們邀請,毫無興趣。
商人似乎明白伯東的心思。也不多作打擾,只待城門開,車轱轆緩慢的朝城里滾去。
伯東也加入行列,很快進(jìn)了城,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聽著商鋪伙計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打定主意,朝最熱鬧的街道走去。
伙計們很快就注意到,那密集的人群中,行走的巨大包裹。
雙眼一亮,趕緊跑回來大堂,找掌柜們賭寶。
不一會兒,商鋪那些肥胖的掌柜們,把伯東圍了個水泄不通,全都是要看貨的。
甚至有人當(dāng)場便報出價起來。
“小兄弟,愿意出三個金幣,把你包裹里的東西,優(yōu)先賣給我吧!”
“我出五個……”
一見都開價,不等伯東開口,倒亂成一片,內(nèi)訌起來。
“六個,已經(jīng)很高啦,小兄弟考慮考慮吧!”
有的掌柜甚至急眼說道:“七個金幣怎樣,小兄弟,做人可別太貪噢,就放句話吧!賣還是不賣。”
伯東想,也不知道誰貪,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突然,一個中年的瞇眼胖子叫道:“我出十個金幣,”滾動那兩百斤的身體,格外熱情,直接將伯東拉到一旁說道:“小兄弟是要賣東西嗎?黑石城沒有比我出的價格更高的啦?!?p> 此話一出,許多商人不歡而散,像他們這樣的小商販,怎么可能跟藥盟相比。
伯東想無奸不商,探探此人是否真心想買東西,說道:“請問老先生交易集市怎么走,還請告知?!?p> 胖子熱情不減,只是一個勁兒的拽著伯東的手。
往自家走去,時不時瞄包裹一眼道:“噢,小兄弟是第一次來黑石城吧!您可能不知道規(guī)矩,進(jìn)交易區(qū)需要一個金幣作為入場費用,不如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把東西賣給我,價格包你滿意?!?p> 伯東驚訝,恐怕自己這些東西都沒幾個金幣的。
既然是誠心想買,就給他看看。
畢竟都是這幾年獵殺魔獸,從一些人類尸骸,中翻找來的。
事后不忘將尸骨掩埋,就當(dāng)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了。
很快來到胖子住所,一般做生意都是直接去店鋪,伯東疑惑不解,難道是黑商?
胖子見伯東有些猶疑,解釋道:“小兄弟,放心吧!我不是什么黑商,黑石城治安很好的,東西哪里都是賣嘛?!?p> 來到后院,確實這胖子住所非常豪華,應(yīng)該不缺錢。
只是包裹內(nèi)得東西太過普通,怕是入不了此人的法眼,當(dāng)即說道:“老先生,要不就在這里看吧!要是有感興趣的挑去便是。”
“妥,小兄弟真是爽快人,下次要出售東西記得來找胖爺喲。”
伯東打開包裹,里面的東西,“哐啷~”亂七八糟的掉了一地。
有野獸皮子,冒險家使用的剝皮刀,弓弩什么的。
胖子眼色驟變,如此小小年紀(jì)便橫行山脈,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看著一地狼籍,東西就像隨街丟棄的破爛,獸皮開始招蒼蠅,鐵器長滿銹跡,根本沒多少價值。
豪華的庭院,堆著一堆婉如大風(fēng)刮來的垃圾,胖爺直嫌棄。
看來剛才喊價,十個金幣是虧大發(fā)啦!
胖爺長舒一口氣,掏出手帕,用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不停的翻看半人高的雜物。
一邊說道:“小兄弟啊,不是胖爺說你,怎么可以把獸皮和鐵器擱一塊呢?瞧瞧,”隨手撿起一塊來,“上好的皮毛都被磨掉一大塊,這一堆最多五個金幣,不能再多啦!”
不過那只滿是肥肉的手,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樣子是有所期待。
伯東站在一旁暗罵:老狐貍,是故意的吧!翻得一地都是,叫俺怎么收拾。
罷了,罷了,反正品相不是很好,也沒那么多時間再去收拾。
“五金幣,行吧!”
不過有兩件東西,很快就掉出來,暴露在二人面前。
胖爺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拿起匕首和黑色短尺,上面有血漬殘留。
像是經(jīng)常被使用過。
還沒等胖爺仔細(xì)辨認(rèn)材質(zhì),就被伯東一把奪到手中,“不好意思,這是我的武器,不賣。”
胖爺有些驚訝,自己可是王級斗士,這小子是有多大力氣,隨隨便便就將手中之物奪去。
“嗨~小兄弟非常人吶!這樣吧,胖爺并非想失信于人,這些東西五個金幣,好鞍配好馬,寶器配好鞘?!?p> 不多時,侍女的掌盤中,放著五個金幣,一條陳舊的簡易冒險皮帶,放在面前。
這種皮帶伯東有見過,只是野外日曬雨淋的,大多數(shù)已經(jīng)不能用了。
雖然舊,在市面上也就幾十銀幣一根,有總比沒有得好。
伯東收下金幣,拿起皮帶轉(zhuǎn)身便走出門外。
“小兄弟且慢。”
又有什么事,不會交易結(jié)束,這胖子又要反悔吧!
伯東停下腳步,一臉疑問看向胖爺。
胖爺笑道:“哈哈,莫要誤會,只是我看小兄弟并非一般人,想請你幫個忙,酬勞不是問題,一百個金幣怎么樣?!?p> 如此豐厚的獎勵,伯東是有興趣的。
“什么事,且說來聽聽?!?p> “是我走失的女兒,拜托您替我找找?!?p> 找人這種事,一般都是委托冒險公會的人,自己雖然有冒險徽章,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看著胖爺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也不好拒絕。
“你且詳細(xì)說說走失的地點吧!”
胖爺用手帕式去即將落下的老淚,緩緩說來。
“三年前去北郡城時,路過刀家?guī)X附近,遇襲走失的?!?p> 都那么久了,該怎么找,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老先生,您應(yīng)該請冒險公會的人幫忙才對呀!”
“小兄弟,有所不知呀!一個委托任務(wù),不可重復(fù)發(fā)布,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多一份力量,找到的機(jī)會就更大不是?!?p> 以前聽父親說過一些冒險公會的規(guī)矩,一個委托任務(wù)只能在公會發(fā)布一次,有效期為兩年。
只要一有機(jī)會,胖爺就極力委托,可見父愛如山吶。
這倒讓伯東想起三年前,自己去打獵,在刀家?guī)X通向北郡的大路上,救過一個人。
那便是伯蕊。
是否告訴他,還在猶豫,還是看看情況再說吧!
想想伯蕊這些年與大家都生活得很好,伯東毅然拒絕道:“抱歉,你的請求無法答應(yīng),告辭。”
“小兄弟留步。”
“是我的錯,不該提及舊事,冒險公會尋這么久都沒有結(jié)果,可沒有一點消息,我就是不甘心吶,唉!”
胖爺?shù)脑偃肭?,伯東覺得不忍心說道:“好心有好報,想必上天會垂憐老爺子的?!?p> 說罷,便揚長而去。
金幣雖然少了點,只有五個金幣,正好一人買一套衣服。
在服裝店,精心一番挑選后,時間已過正午。
正午,商道也是行人最多的時候,伯東也加入其中,挑著包裹,聽一些趣聞,開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