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咖啡館的柜臺后,手中的抹布機械地擦拭著已經(jīng)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臺面。
窗外的雨絲斜斜地飄落,將整條街道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這是她在這家咖啡館打工的第三個月。
每天清晨六點,她都會準時推開這扇掛著風鈴的玻璃門,在晨光中開始一天的忙碌。
她喜歡這里,喜歡空氣中彌漫的咖啡香氣,喜歡研磨咖啡豆時發(fā)出的沙沙聲,更喜歡看著形形色色的客人在這里短暫停留,又匆匆離去。
門上的風鈴?fù)蝗豁懫穑窒奶痤^,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肩頭還沾著細密的雨珠。
當他摘下圍巾的那一刻,林夏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深邃的眼窩下是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藏著整個夜空。
他的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分明,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當他走向柜臺時,林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氣。
“一杯美式咖啡,謝謝。“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像是大提琴的琴弦輕輕震動。
林夏低下頭,掩飾自己微微發(fā)燙的臉頰。
“好的,請稍等?!八D(zhuǎn)身開始準備咖啡,卻感覺那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咖啡機發(fā)出輕微的嗡鳴,她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濾紙,熱水緩緩注入。
這是她最熟悉的工序,可今天卻覺得手指有些發(fā)顫。
她偷偷抬眼,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動作。
“你很專業(yè)。“他突然開口。
林夏的手一抖,差點打翻咖啡杯。
“謝謝?!八÷曊f,“我在這里工作三個月了?!?p> “三個月就能把咖啡做得這么好,很厲害?!八舆^咖啡,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我叫顧承澤。“
“林夏?!八乱庾R地回答,隨即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主動,臉更紅了。
顧承澤的嘴角微微上揚,“林夏,“他輕聲重復(fù)著她的名字,“很好聽的名字?!?p> 他端著咖啡走向靠窗的位置,林夏卻感覺自己的心跳久久無法平靜。
她偷偷打量著他,看著他優(yōu)雅地端起咖啡杯,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看著他偶爾望向窗外出神。
雨越下越大,玻璃窗上爬滿了蜿蜒的水痕。
顧承澤就這樣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咖啡,直到暮色降臨。
“要打烊了?!傲窒淖叩剿磉叄p聲提醒。
顧承澤抬起頭,他的眼睛里似乎蒙著一層薄霧,“抱歉,我這就走?!?p> 他站起身,突然踉蹌了一下。
林夏下意識地扶住他的手臂,“你沒事吧?“
“沒事,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八嘈χ嗔巳嗵栄?,“今天...謝謝你?!?p>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林夏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
她收拾著桌子,發(fā)現(xiàn)他落下了一條深藍色的圍巾。
她將圍巾拿起來,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第二天,顧承澤又來了。
這一次,他點了一杯拿鐵。林夏在奶泡上畫了一片樹葉,這是她最拿手的拉花。
“很漂亮?!八澷p地說,“你學(xué)過?“
“自學(xué)的?!傲窒牟缓靡馑嫉匦α诵Γ翱戳撕芏嘁曨l。“
“很有天賦?!八蛄艘豢诳Х?,“昨天的圍巾...“
“啊,在這里。“林夏連忙從柜臺下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圍巾,“我?guī)湍闶蘸昧?。?p> 顧承澤接過圍巾,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她的手。
那一瞬間,林夏感覺一股電流竄過全身。
“謝謝。“他將圍巾隨意地搭在椅背上,“今天能給我推薦一款甜點嗎?“
林夏推薦了店里的招牌提拉米蘇。
看著他優(yōu)雅地品嘗甜點的樣子,她突然很想問問他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這里坐這么久,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就這樣,顧承澤成了咖啡館的??汀?p> 每天下午,他都會準時出現(xiàn),點一杯咖啡,有時還會要一份甜點。
他們開始有了簡短的交談,聊天氣,聊咖啡,聊街角新開的花店。
一個月后的某個下午,顧承澤沒有來。
林夏站在柜臺后,心不在焉地擦拭著咖啡杯。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就像他們初見那天。
她不停地看向門口,期待著風鈴聲響起,卻一次次失望。
直到打烊時分,那個熟悉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xiàn)。
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一周,顧承澤都沒有來。
林夏開始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
還是出了什么事?她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他的名字,她對他一無所知。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風鈴再次響起。
顧承澤走了進來,但這一次,他的樣子讓林夏心驚。
他的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
“你...“林夏剛要開口,就被他打斷。
“林夏,“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要離開一段時間?!?p> “去哪里?“話一出口,林夏就后悔了。
她有什么資格問這個問題?
顧承澤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八f完,轉(zhuǎn)身離開。
林夏站在原地,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
她這才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這個神秘的男人已經(jīng)在她心里占據(jù)了重要的位置。
林夏站在咖啡館的玻璃門前,望著顧承澤離去的背影,久久無法回神。
雨絲斜斜地飄落,打濕了她的睫毛,也模糊了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一周過去了,顧承澤依然沒有出現(xiàn)。
林夏開始習慣性地在每天下午三點望向門口,期待著那串熟悉的風鈴聲。
她甚至開始留意街上的行人,希望能捕捉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但一切都是徒勞。
直到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風鈴終于響了。
林夏抬起頭,看到顧承澤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清瘦,眼底的陰影更深了,但眼神卻比以往更加明亮。
“好久不見?!八叩焦衽_前,聲音依舊低沉悅耳。
林夏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你...你回來了?!?p> “嗯。“他點點頭,“這段時間,我處理了一些事情。“
林夏想問是什么事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轉(zhuǎn)身開始準備咖啡,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林夏,“他突然開口,“今晚有空嗎?“
她愣了一下,“今晚?“
“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他的目光灼灼,“就當是...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林夏感覺臉頰發(fā)燙,“好...好啊?!?p> 晚上七點,顧承澤準時出現(xiàn)在咖啡館門口。
他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更加挺拔。
林夏則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這是她最正式的衣服了。
他帶她來到了一家高檔餐廳。
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小提琴手在角落里演奏著悠揚的樂曲。
林夏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顯得有些局促。
“別緊張?!邦櫝袧奢p聲說,“就當是普通的一頓飯?!?p> 但林夏知道,這絕不是普通的一頓飯。
她能感覺到顧承澤今晚的不同,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熾熱,動作也更加溫柔。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顧承澤突然放下刀叉,“林夏,我有話要對你說。“
林夏的心猛地揪緊了。
“其實...“他深吸一口氣,“我并不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p> 林夏愣住了。
“我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八^續(xù)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處理家族的事務(wù)?!?p> 林夏感覺耳邊嗡嗡作響。顧氏集團,那個在新聞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商業(yè)帝國?
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每天來喝咖啡的男人,竟然有著這樣的身份。
“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顧承澤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隱瞞下去了。
林夏,我...“
就在這時,餐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人大步走了進來,高跟鞋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承澤,“她徑直走到他們桌前,“你在這里做什么?“
顧承澤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雨晴...“
林夏認出了這個女人。蘇雨晴,顧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財經(jīng)雜志上。
“這位是?“蘇雨晴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帶著明顯的敵意。
“我是...“林夏剛要開口,就被顧承澤打斷。
“她是我的朋友?!?p> 他站起身,“雨晴,我們出去說?!?p> “不用了。“
蘇雨晴冷笑一聲,“我聽說你最近經(jīng)常去一家咖啡館,就是為了她吧?一個普通的咖啡師?“
林夏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刺痛。她站起身,“對不起,我先走了?!?p> “林夏!“
顧承澤想要追上去,卻被蘇雨晴攔住。
“別忘了你的身份,“她冷冷地說,“也別忘了我們的婚約?!?p> 林夏沖出餐廳,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顧承澤總是帶著一絲憂郁,為什么他會在咖啡館一坐就是一下午。
原來,他只是想逃離那個不屬于他的世界。
雨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林夏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任由雨水打濕全身。
她想起了顧承澤第一次來咖啡館時的樣子,想起了他溫柔的眼神,想起了他說“等我回來“時的表情...
突然,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林夏轉(zhuǎn)過頭,看到刺目的車燈向她逼近...
“小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她被人用力推開,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一聲巨響。
林夏掙扎著爬起來,看到顧承澤倒在血泊中。
他的西裝被雨水浸透,鮮紅的血跡在雨水中暈開。
“不!“她撲過去,顫抖著抱起他的頭,“顧承澤!你醒醒!“
他的眼睛微微睜開,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你...沒事就好...“
救護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林夏緊緊握著他的手,淚水混合著雨水滑落。
“不要睡,求求你...“她哽咽著說,“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你...“
顧承澤的手漸漸失去溫度,但他的眼神依然溫柔,“林夏...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消失在雨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