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宣布,本次仙門招生考試初試——”
招生處的弟子在臺上宣讀結(jié)果的時候,妖祉才叼著半塊木牌從崖邊伸上去一只手,用盡力氣喊道:“等一下!香灰未落,火星尚在燃燒!”
話音剛落,她就使了力氣爬了上來,咬著嘴里的半塊木牌狂奔過去,在最后一刻將木牌放到了桌上。
眾人抬頭望去,香灰此時果然徹底落下,繚繞的煙霧就此中斷。
之前在崖底打過照面的那名弟子松了口氣,向她投來贊許的目光。
妖祉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捂著胳膊去后面排隊了。
她一身粗布衣裳被刮得破破爛爛的,淺藍色布料上沾了雪,和沙土混在一起,整個人看上去都臟臟的。
方才在下面的時候,她爬到一半差點就要放棄了,可是一想到離終點僅一步之遙,就忍著疼拼命爬了上來,速度甚至比之前還快。
現(xiàn)在卸了力,她才陡覺身上千瘡百孔似的疼,尤其是胳膊骨折了,現(xiàn)在連動也不能動了,只能勉強用右手托著。
入門之前有場資質(zhì)測試,現(xiàn)在大家都在排著隊,她也不好找機會去醫(yī)治,只好強撐著排在最末端。
前面時不時有資質(zhì)優(yōu)異的弟子,測出極品雙靈根,當場就被仙師安排人帶走了。
妖祉盯著那塊有兩人高的石碑,難得對自己的資質(zhì)起了好奇心。
她從未接觸過仙門,只隱隱記得,好像靈根是修行的根本,一共有五種,分別對應(yīng)五行。
隨著隊伍人數(shù)漸漸變少,她的注意力也被轉(zhuǎn)移了,短暫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輪到她的時候,場內(nèi)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不少弟子對她這個末尾也沒抱期待,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待到她開始測靈根時,那位負責測試的白胡子老人笑得倒是和藹,看見她的傷還露出一絲不忍。
“孩子,把手放上去吧?!?p> “好?!彼姥陨斐鍪?,沒了右手的托舉,胳膊頓時傳來陣痛,讓她下意識就嘶了一聲。
石碑沉寂了幾秒,慢慢地散發(fā)出冷氣,只是不怎么強烈,反倒透露出溫和的意味。
白胡子老人捻著胡須沉思:“少有的冰靈根,只不過略顯平庸?!?p> 借著又道:“孩子,仙門里冰靈根修習的術(shù)法很少,多數(shù)時間需要你自己琢磨。喏,這是你的弟子令牌,進去吧,所有真人都在里面,你該去拜師了?!?p> 妖祉打量著自己的手掌,十分滿意這個靈根。
超脫五行之外的冰靈根……
等她修煉出師了,豈不是隨時都能喝冰鎮(zhèn)的酒了!再也不用等著酒壇在碧月湖湖底放上個十天半個月了。
她高興地接過令牌,跨過那道泛著白光的門,瞬間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正當她后撤一步做戒備狀態(tài)的時候,周圍又天旋地轉(zhuǎn)起來,暈得她差點站不住腳。
“你姓甚名誰?”
黑暗中,幾個人重合的聲音向她襲來,帶來一絲清明。
她這才穩(wěn)住身形,老實回答:“敝姓不眠,名妖祉。”
聞言,那些人似乎對她的名字來了興趣,零零散散地爆發(fā)出討論聲,只不過聽不真切。
過了好半晌,他們才再次開口:“你從何處來?”
“長洲城外開元河畔有處桃源勝地,喚作月上柳,我從那里來?!?p>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皆是搖了搖頭。
這次妖祉倒是看得清楚了,夜幕上映出五個人的身影,其中三男兩女,這次卻是連討論也沒有,直接敲定了她的結(jié)局。
“此子資質(zhì)平庸,若要培養(yǎng),我等恐怕白費心緒?!?p> 說著,幾人相繼離去,這處幽暗之地也漸漸消散,直至夜色徹底退去。
妖祉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聽到一聲叮囑,“抬腳,讓一讓?!?p> 她一回頭,剛好和那人對上視線。
對方身穿華金校服,手上提的卻不是劍,而是一把破舊的掃帚,正彎著腰掃這條石梯。
看她茫然的模樣,那人停下手里的動作,詢問道:“你是新入門的弟子?有仙人選你做關(guān)門弟子嗎?”
妖祉想了想方才那些人的話,搖了搖頭,“好像,沒有……”
“那你就自由啦。”灑掃弟子瞇起眼睛看著她笑了笑。
她不明所以,“敢問同門,何以見得?”
“沒有仙人指路,那就是普通弟子,在仙門里可以隨意修行,哪里都去得,哪里都住得,做什么都不會有人攔你?!?p> “所以你就來做了這灑掃的差事?”
灑掃弟子神秘一笑,“掃地和修煉沒有區(qū)別,我喜歡這種安靜的修煉方式。”
不等她回話,那人又轉(zhuǎn)了個話題,“不過嘛,你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去懸壺閣療傷吧?!?p> 懸壺閣。
妖祉默默記下這個地方,出言婉謝:“多謝提醒,不知同門如何稱呼?”
“柏未。柏樹的柏,未知的未?!卑匚磽P起手里的掃帚,朝她扇了陣風,“瞧你傷這么重,我且送你一程。”
風起云涌間,她就被一陣龍卷風裹挾著飛走了。
再次落地,已經(jīng)到了懸壺閣的門口。
整棟懸壺閣有三層樓那么高,大門口還有不少弟子在進進出出,綿長的藥香從門縫里飄了出來,還有乍起的火光。
妖祉一瘸一拐地走進去,立馬就有弟子發(fā)現(xiàn)了她,湊過來觀察她的傷勢,看見她這身行頭,難免發(fā)出驚呼。
“這位同門是去神魔戰(zhàn)場了嗎?怎么如此狼狽!”
她尷尬地笑了,撓著腦袋解釋道:“我是今天剛?cè)腴T的弟子不眠妖祉,這身傷是在招生考試時弄的,還要勞煩同門幫我醫(yī)治。”
“好說好說,骨折和皮外傷而已,好治?!蹦敲茏舆B忙擺了擺手,“我是懸壺閣孫長老座下弟子,你叫我連翹就好了?!?p> 此人烏發(fā)如墨、眉目如畫,姣好的面容上若有若無地縈繞著愁緒,蹙眉時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假,觀其身姿,必定不是普通弟子。
“謝謝連翹師姐。”
妖祉松了一口氣,跟在連翹身后,走進了病人休息的屋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圍的弟子們見到連翹都在喊房師姐,神色都很尊敬。
屋里三三兩兩或坐或站地有八九個同門,瞧見她這副模樣還有人開口問了句:“同門,神魔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事如何了?”
妖祉連忙擺手解釋:“我是新入門的弟子,不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