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人送到西吧
宋竹西:“您真是病糊涂了,我?guī)湍嗅t(yī)生吧?!?p> 宋偉業(yè)怒而拍床:“那你就別想,別想知道,你親生父母的消息!”
“隨便?!?p> 宋竹西留下這兩個字,轉身出門。
宋偉業(yè)這個時候才有點后悔,悔的是沒早點料到自己會死,那么他就會在死前對宋竹西好一點,這樣就可以把她牢牢地綁住,再往她身上掛個扁擔,左邊挑著姜鳳英,右邊挑著宋鑫鵬。
這樣,萬一她將來哪天被親生父母認了回去,姜鳳英和宋鑫鵬的下半輩子就更不用愁了。
悔已不成,只余恨,宋偉業(yè)緊緊盯著宋竹西離開的背影:“你個犟種,早知道我就……”
就怎么樣?
宋竹西不知是自己沒聽清,還是宋偉業(yè)話就只說了半句。
門口守著的姜鳳英見宋竹西要出來,連忙推開順帶門把她撥開,沖了進去。大姑小姑緊隨其后,下一秒,驚天動地的哭聲爆發(fā)出來。
宋竹西說不好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頭也沒回,出門后見宋鑫鵬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
宋鑫鵬抬頭看到她才站起來:“姐,你沒事吧?”
宋竹西搖搖頭,心道,自己的修養(yǎng)還是不夠,沒忍住,不然宋偉業(yè)可以多活幾分鐘的。
唉。
下一瞬,姜鳳英又沖了出來,一把扯住宋竹西的衣服:“你做了什么?你對你爸做了什么?!他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宋偉業(yè)就這么死了。
姜鳳英扯著宋竹西發(fā)瘋,沒人勸得動,最后還是宋鑫鵬強制把她拉開的。
人死了,總得辦后事,宋竹西一問才知道,竟然什么都沒準備。
宋鑫鵬說:“媽不信,覺得爸不可能會死,提前準備那些東西很晦氣,等于催命?!?p> 宋竹西問:“大姑和小姑呢,媽不管她們總得問吧?”
宋鑫鵬“切”了一聲:“她們……”
聲音很低,大廳里人員嘈雜,宋竹西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姐,接下來該怎么辦???”
宋鑫鵬一個還沒出校門的學生,此刻有些六神無主。
姜鳳英只知道哭,一看見宋竹西就不停地咒罵,小姑陪著她,大姑在打電話報喪。
宋竹西嘆口氣,默念幾聲“死者為大”,只好帶著宋鑫鵬去聯系殯葬,一切辦妥后,天都黑了。
姜鳳英知道葬禮安排在后天,又要鬧,覺得太過倉促,家里還有些親戚在外地,肯定趕不及回來。
她想讓宋偉業(yè)走得體面、風光,想回鄉(xiāng)下按照傳統習俗一步步來,又要做紙扎,又要辦席面,還要請戲班請樂隊……
大姑和小姑也覺得應該回鄉(xiāng)下辦:“落葉就得歸根,當初爸媽去世后也是回鄉(xiāng)下辦的……”
三個人一起,吵得宋竹西頭大,她真是多余管這后事!
“別吵了!”宋鑫鵬吼了一嗓子,“鄉(xiāng)下地都沒了,辦完還不是要葬到公募里!”
“那也得回去辦!”姜鳳英不依不饒。
宋鑫鵬使出殺手锏:“我這學期有一門非常重要的專業(yè)課,請假太多會掛科的,掛科就得重修。媽,我下半年就大四了,萬一重修影響我畢業(yè),之后找工作都麻煩,而且我還得準備法考,哪一項時間不緊迫?
“葬禮的事是我決定這么辦的,你要怪就怪我,跟我姐無關?!?p> 姜鳳英呆愣一瞬,眼淚流得洶涌:“小鵬啊——那是你爸呀!他沒了呀——”
大姑、小姑想教育宋鑫鵬,宋鑫鵬完全不給她們機會,攔了輛出租車把她們都趕了進去。
車開走,他算是松了口氣,對宋竹西說:“姐,我們也回家吧。”
宋竹西搖頭:“我不回去了,免得你媽再看到我發(fā)瘋?!?p> 宋鑫鵬小心翼翼:“那你,是要回沛城嗎?”
宋竹西再搖頭:“葬禮我不參加說不過去?!?p> 她覺得宋偉業(yè)被氣得早死片刻跟她也有那么一丟丟關系,送人送到西吧,反正葬禮上宋偉業(yè)也不會作妖了,她去上柱香鞠個躬,算是了卻最后一絲情分。
宋鑫鵬沒敢表現得太開心:“姐,那明天去選墓地,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嗯,行?!?p> 有輛空車過來,宋竹西招手攔下:“你也回去吧,多安撫一下你媽,她這幾個月精神一直繃著,多關心著她點,別出事兒?!?p> 宋鑫鵬應聲,幫宋竹西拉開車門,等車開走匯入車流不見了蹤影,他才抬起腳步,沿著街道慢慢地走。
次日上午,宋鑫鵬打車來酒店接宋竹西一道去墓園,拿著姜鳳英給的錢,選了一個二十萬的雙人墓。
下午,宋竹西去了趟派出所,詢問DNA比對結果。見的是上周帶她采DNA的那位中年民警,說是暫時還沒有結果,讓她耐心地等一等。
宋竹西想,這基本就等于是沒希望了。
周日清晨,一場雨落下,初夏燥熱起來的氣溫降了幾度。
檳城的火葬場和墓園同屬一家,做的是一條龍服務的生意。從葬禮到火化再到下葬,甚至包括喪事宴,流程齊全,儀式感拉滿,還有專人指引,家屬絲毫不用操心。
遺體告別儀式上,姜鳳英哭得幾近昏厥,被大姑、小姑攙扶著才勉強站立。
姜鳳英拽著宋鑫鵬的袖子,哀聲道:“小鵬,媽求你了,你哭兩聲,跟你爸道個別,好讓你爸走得安心點。”
宋鑫鵬沒什么表情,低聲道:“人死了就更聽不見了,哭也都是哭給活人看的?!?p> 姜鳳英愈加悲痛,眼看著又要倒,一旁的親戚扶的扶勸的勸。
“不哭也好,說明偉業(yè)念著孩子,不想讓孩子跟著傷心?!?p> 姜鳳英一聽“孩子”,就立即把目光鎖定在了宋竹西身上。她推開旁人,腳下猶如生了風,幾大步邁過去,通紅的雙目死死盯著宋竹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你為什么不哭?那里躺著的是你爸!你的良心都被狗啃了嗎?!”
每次都是這幾句話,宋竹西聽得耳朵起繭,真的很想教教她罵人的技巧。
宋偉業(yè)死了,她能順手幫著管一管處理后事,再來葬禮上露個臉,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哭?哪來的眼淚?
宋竹西拿出眼藥水,左右各一滴,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滿意了嗎?”
姜鳳登時英怒火燒心,揚起胳膊就朝她臉上狠狠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