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郗依然沒有找到到底是誰從他的辦公室檔案柜里偷走了江亦雪的檔案,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心情來處理這件事情了。
他的前妻在國慶長假的前一天,從美國給他打了一個越洋電話。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他必須把房子按照市價折算,分給她一半的錢,否則他這輩子都不要再想見到女兒。
李允郗這次徹底被她激怒了,盡管他之前經(jīng)常聲稱這輩子看透了她,但她的厚顏無恥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陸美倩!”他氣得直呼她的姓名,“我這輩子沒有見過你這么厚顏無恥的人。你說吧,你還想要什么?你知道我不可能賣房子,就算我要賣,學(xué)校也不允許。因為這是學(xué)校給我的福利房,政府還補貼了百分之五十。如果我要賣,我必須補差價給學(xué)校?!?p> “哼!”陸美倩在電話那頭冷笑一聲,“我就等你這句話,你把房子賣了,就算補差價給學(xué)校,還能凈賺八百萬。你當初買房子的一百多萬,屬于我們夫妻共有財產(chǎn)。凈賺八百萬,你就應(yīng)該分給我一半?!?p> “你當初有了外遇逼我簽字離婚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你簽了承諾書和聲明給我,聲明你放棄了房子的產(chǎn)權(quán)。我只需要付當初買房子的一半費用,也就是六十五萬給你。另外付給小棉每個月?lián)狃B(yǎng)費兩千美金,等她滿了十八歲,再給一筆錢作為她上大學(xué)的費用?!?p> “那個放棄財產(chǎn)聲明和承諾書不符合法律程序,房產(chǎn)證上還有我的名字,你懂嗎?”
“我不懂,就你懂。我告訴你,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賣房子。還有,你今年圣誕節(jié)必須帶小棉回來見我,否則你一分錢都不要想?!?p> “小棉說她不想見你?!?p> “你放……”李允郗想說放屁兩個字,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就在他想再跟陸美倩好好商量今年圣誕節(jié)見女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把電話掛了。
他氣得七竅冒煙,一把將手機朝墻上砸過去。
“砰”一聲,手機屏幕變成了碎片。
“哎喲,今天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吳莉莉抱著一大堆試卷走進來。
學(xué)校前兩天剛剛進行了月考,明天就是十一長假,他需要把班級所有老師批改過的試卷統(tǒng)籌起來看一遍,在今天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發(fā)給學(xué)生。
吳莉莉昨天剛剛燙了頭發(fā),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上衣和橘紅色的碎花長裙,臉上薄施粉黛,看起來嫵媚動人。
她把試卷放在辦公桌上,看了看碎成一地的手機,又看了看李允郗。
李允郗正怒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濃濃的眉毛擰到了一塊兒,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怎么發(fā)這么大火呀!”吳莉莉見他氣成這樣,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態(tài)度,走過去,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先喝口水,消消氣!”
“謝謝!”李允郗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呼了一口長氣。
“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好點了,謝謝你?!崩钤售鹕?,翻了翻面前的試卷。
大部分學(xué)生都考得不錯,只有江亦雪,每門都不及格,數(shù)學(xué)才考了二十五分。
“唉!”他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他實在想不透江亦雪的腦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如果法律允許,他真想把她的腦袋切開,看看里面到底少了哪根筋和哪個零配件。
“這么好的手機,還是新的,摔成這樣好可惜?!眳抢蚶蜃哌^去,彎下腰去幫他撿摔壞了的手機。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手指被玻璃碎片扎了一下。
“哎喲!”她痛得大叫一聲。
“怎么啦?”李允郗連忙跑過去,“怎么這么不小心,我拿點棉球給你?!?p> 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了一根棉簽遞給她:“不好意思,就找到這個。將就著用一下吧,實在不行就去醫(yī)院?!?p> “不用了。”吳莉莉捏住手指看了他一眼,說,“想不到你還挺會關(guān)心人的嘛,我還以為你是個榆木腦袋,只會搞學(xué)問呢!”
“哪里?!崩钤售聛?,想起前妻不肯在圣誕節(jié)帶女兒回國見他,心情又沉重起來,雙手捂住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這是怎么啦?”吳莉莉走過去,站在他身后,幫他捏了捏肩膀,“現(xiàn)在好點了嗎?”
“好點了,謝謝!”他說。
“那就好?!彼龔暮竺姹ё∷牟弊?,讓他靠在她的胸前,幫他按了按太陽穴。
一種女性特有的香味襲來,讓李允郗感覺有些頭暈。她今天似乎有備而來,讓一切進行的順理成章!
他想坐起來推開她,但是頭暈的厲害,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不行,這里是辦公室,萬一有人進來撞見了怎么辦?
“門!”他呻吟了一聲。
“已經(jīng)鎖上了?!眳抢蚶蛟谒呅÷曊f。
她的聲音聽起來離他很遠,就像遠在天邊的云,輕輕柔柔,虛無縹緲,讓他抓都抓不住。但她身上的氣息又離他很近,就在他鼻息間縈繞,讓他感覺頭暈,大腦昏昏沉沉,眼睛拼命睜也睜不開。
“好好躺著,讓我?guī)湍??!眳抢蚶蚍鲋稍谝伪成希瑤退忾_皮帶。
“你會跟我結(jié)婚嗎?”李允郗迷迷糊糊地問。
“如果你愿意,我當然愿意,親愛的?!?p>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他又問。
“從我成為你的助理的第一天,你沒有感覺嗎?所以說你是個榆木腦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對我比對其他人都好。”
“算你有點良心,知道我對你好?!?p> “你會嫁給我,給我生孩子嗎?”
“當然愿意?!彼÷曉谒呎f。
然后她又說了一大堆話,他有點沒聽清楚,因為頭暈的厲害,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她的大意是說她雖然已經(jīng)有一個兒子,但只要他想要孩子,她很愿意為他生之類的云云。
李允郗繼續(xù)暈暈乎乎,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她讓他想起了以前和前妻的相識,他們曾經(jīng)花前月下許下過許多諾言,是那樣的浪漫和美好,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
前妻那張美麗的面容在他腦海中一點一點扭曲變形,變成了貪得無厭的潑婦和響尾蛇。她張開血盆大口向他撲過來,要將他的血吸干。
他痛苦地呻吟和扭曲著。
這時河邊草叢里那具腐尸又出現(xiàn)了,它和前妻的臉在他腦海中相互交織和重疊,一會兒變成前妻,一會兒變成腐尸,讓他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哪個。
他掙扎著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吳莉莉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她默默地彎下腰,將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穿好,整理好扣子和頭發(fā),拿起桌上的鑰匙,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李允郗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他想叫住她,問她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吳莉莉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失望。最后她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李允郗看著她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儀容鏡里的自己。
濃密的頭發(fā)亂蓬蓬的,就像一堆雜草一樣,臉色蒼白,臉頰赤紅,胡子也長出了一截。
為什么會變成這副德行,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顧了嗎?
他默默地站起身,系好皮帶,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黃昏中樹的影子發(fā)呆。
到底是怎么了?是身體出現(xiàn)毛病了嗎?還這么年輕就……喪失那方面的功能了?
想到這里,一股冷汗順著他的太陽穴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