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荊州人哪里消息傳播的最快，估計所有人的回答都是草市。
首先草市是荊州一帶最熱鬧的地方，幾乎從早上到晚上這里都人流不斷。天還沒亮就有小販來這里販賣便宜的青菜和活雞活鴨，吸引來很多家庭主婦到這里砍價。也有小孩一大早來這里，替大人買回包子、饅頭等熱騰騰的早餐，還沒走到家就吃掉一個是常有的事。有些人干脆就坐在街邊簡易的棚子里吃上一大碗熱面，然后心滿意足的去做事。所以這里一大早就吆喝聲不斷，熱鬧非常。白天這里依舊熱鬧，人們買米買面，買鍋碗瓢勺壇壇罐罐，這里都是最理想的地點，因為日常所需的各類物品這里幾乎應(yīng)有盡有，引來荊州城周圍十里八鄉(xiāng)的民眾到這里采購。到了晚上這里就更熱鬧了，燈光明亮的街道上盡是閑逛的游人，街道兩邊則擺滿了攤位，人們和小販討價還價之聲不絕于耳。當然少不了來青樓喝酒的士紳和抱著運氣來賭坊賭一把的窮人。這里不但是荊州城人最多的地方，也是閑雜人員最多的地方，三教九流、八方游人，這里都能見到。
其次，住在這里的大多是市井小民，每日為一日三餐辛勞，男人生存的壓力大，老婆又看管的嚴，手里的閑錢也不多，沒有逛青樓上酒樓的資本，也不敢光顧吃人的賭坊，茶余飯后聚在一起聊天就成了男人們的唯一娛樂。所以有什么傳言，用不了半天就能傳遍整個荊州城。
漁民老齊一家四口一夜間被人殺死，這是一件天大的慘案，一時成了草市里每天人們議論的唯一話題，只是十幾天過去了，官府遲遲沒有破案，人們議論的熱情也就慢慢消散了，可是一個新的消息從早晨開始，又在草市上流傳起來，很快就傳遍整個荊州城。事后人們總結(jié)傳言是從哪里開始的，最后米記面鋪的老米想起來，是早上來飯鋪吃飯的兩個漁民打扮的人首先說起來的。
這兩個人不是一起來的，而是偶然碰到的，因為同是漁民，很自然地兩個人說起漁民老齊一家四口人被殺的事來。
年輕的漁民問：“劉老哥，老齊家這個案子你聽到什么消息沒有？”
年老的漁民說：“沒有哇。唉，這老齊也是，打漁好好的，怎么跟強盜牽連上了?！?p> 年輕的漁民略帶幾分神秘地說：“我可聽人說，老齊一家人被殺，并不是跟強盜有什么牽連，而是另有說法?！?p> “哦，什么說法？”
“我聽人說，老齊被殺，是因為撿到了一把短刀。”
“短刀？什么人因為一把短刀就去殺人？”
“這把短刀可不是普通的短刀?！蹦贻p人像是故意賣關(guān)子，并不一次說完。
“怎么不普通？”年老漁民急著追問。
“有知道實情的人說，這把短刀是一個強盜首領(lǐng)的，刀是普通的刀，但刀柄是用黃金裝飾的，聽說足足用了五兩黃金?！?p> “五兩黃金！”年老漁民不但聲音高了很多，還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因為五兩黃金可不是一筆小錢。
“這把短刀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落在江邊，估計是被老齊撿到了。后來不知怎么被強盜首領(lǐng)知道了，就半夜找上來跟老齊討要，可是老齊說沒有撿到，強盜首領(lǐng)一氣之下就把他家人全殺了，只有老齊的大兒子小龍跟朋友玩耍沒在家，這才躲過一劫?！?p> “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個朋友是跑船的，認識很多江湖朋友，這些都是他聽來的。這些可不要說出去，萬一官府以為咱們跟強盜有關(guān)聯(lián)就麻煩了。”
“那是自然。我早就說嘛，老齊老老實實的，怎么會跟強盜有什么牽連，看來還真讓我說中了?！蹦昀蠞O民擺出一副事后諸葛亮的架勢。
兩個人說的熱鬧，偶爾回頭一看，飯鋪的其他客人都在旁邊側(cè)耳傾聽，兩人趕快閉嘴，吃完早飯趕快走了。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個時辰，老齊一家人被殺的新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就傳遍草市，連荊州城里都盡人皆知了。
還沒到中午，老齊家的案子就有了新的進展。
另外有知情人說，案發(fā)前一天，有人看見貨郎程三曾經(jīng)到過老齊家，好像老齊家欠了程三的錢，程三來催賬。老齊家沒錢，只好拿出短刀想讓程三幫著賣掉還賬，結(jié)果強盜首領(lǐng)來討要短刀時老齊老婆說短刀被程三拿走了，強盜首領(lǐng)為了不讓短刀的秘密泄露出去，這才殺人滅口。后來強盜首領(lǐng)找到程三討要短刀，可是短刀不在程三手里，為了滅口強盜首領(lǐng)又把程三殺死了。
這個說法很合邏輯，因而很有說服力，沒過一個時辰整個荊州城又都傳遍了。同時大家紛紛猜測，短刀落到誰的手里了。
下午的時候老齊家的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據(jù)知道內(nèi)情的人說，程三欠了萬利賭坊的債，程三拿著短刀回家時被賭坊的伙計碰上，短刀被賭坊伙計搶走了，最后落到了賭坊老板方慶的手里，強盜首領(lǐng)從程三口中得知短刀被賭坊伙計那走了，就找到方慶索要，可是短刀也不在方慶手里，所以強盜首領(lǐng)又把方慶殺死了。
有好信的人馬上去萬利賭坊找熟人打聽情況，結(jié)果有人證實短刀確實到過方慶手上。本來還有人懷疑這個傳言是謠言，這下沒人懷疑了，傳言傳播的更快了。
當然了，大家議論最多的還是短刀現(xiàn)在到了誰的手上，因為大家都想知道誰是下一個被殺的人，整個荊州城簡直沸騰了。
不過很快又有人從賭坊的熟人處得知，短刀刀柄上并沒有黃金，而只是普通的銅。但是很快又有消息說，強盜首領(lǐng)拼命要找回短刀，確實不是因為刀柄上有黃金，而是因為短刀涉及一筆更大的財富——短刀的刀柄里藏著一份藏寶圖。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街上馬上多了很多閑人，在街道上到處轉(zhuǎn)悠，特別是萬利賭坊和方慶家附近人最多，大家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尋找短刀，因為財寶的誘惑力太大了，人們已經(jīng)把殺人強盜甩到腦后了。
天黑了，雖然整個荊州城已經(jīng)鬧翻天了，但洪天賜卻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沒動地方，他裝扮成乞丐的樣子，躲在荊州船幫大院對面的一個角落里觀看大院內(nèi)的反應(yīng)。齊小龍則往來于草市和洪天賜這里，把草市和荊州城的反應(yīng)及時反饋回來，以便洪天賜能掌握計劃實施的效果。一天下來洪天賜對計劃的進展很滿意，對老鯰魚一伙的表現(xiàn)感覺十分驚奇。
這一天，除了看到薛友德等人上午進去后，到天黑也沒看到他們幾個出來，但是看到有幾個人不停地往來大院與草市之間，洪天賜估計他們是去草市探聽情況，就讓齊小龍跟蹤他們?nèi)ゲ菔锌此麄兊呐e動，結(jié)果看到他們一直混在人群中偷聽大家議論，就知道薛友德等人一定聚在一起商議這件事。洪天賜一直呆在這里，就是想看看這些人有什么反應(yīng)。
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用謠言吸引薛友德他們關(guān)注的目標已經(jīng)達到了，下一步就是給他們提供一個知情人的線索，看他們是不是去抓人。洪天賜還打算等這些人離開后，趁著天黑悄悄潛進去，看能不能找到那把短刀。
就在洪天賜聚精會神盤算著如何潛入船幫大院時，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有人小聲問：“哎，你在干啥？”把洪天賜嚇了一跳。
洪天賜回頭一看，身后是一張滿是疤痕的恐怖的臉，稍一定神認出是第一天來荊州就遇到的那個老乞丐，認出人后洪天賜驚異的差點叫出來，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個老乞丐應(yīng)該是個啞巴，怎么突然張口說話了，就在這時看到薛友德等人走出大院，老乞丐示意洪天賜不要說話，低頭坐在洪天賜旁邊。好在薛友德一伙心里有事，急匆匆往城里的方向走，根本就沒注意洪天賜他們這里的情況。
等薛友德等人走遠后，洪天賜一把抓住老乞丐的手臂小聲問：“你不是啞巴？你是什么人？在這里干什么？”
“小伙子，不用著急，有問題一個一個問。放心，我一個殘疾人是跑不了的，你把手放開吧。”
洪天賜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失態(tài)，急忙把手松開。
“這里有人，咱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說話好不好？”
洪天賜想了想點頭同意了。老啞巴走在前面，洪天賜跟在后面，來到東面一個沒人的地方，老啞巴坐在地上，洪天賜坐在他對面。
“你不是啞巴嗎？”
“誰說我是啞巴了？”
洪天賜被問住了，停頓了片刻又問：“你為什么裝啞巴？”
“因為裝啞巴少了很多麻煩?！?p>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這里干什么？”
“先回答后一個問題好了。我跟你一樣，正在監(jiān)視這個大院里的人，對不對？”
“誰說我在監(jiān)視這大院里的人？”洪天賜也學(xué)這人的口氣反問。
“你在這里呆了一整天，還有那個男孩子，我說的不錯吧。不光是今天，前幾天晚上你還來這附近轉(zhuǎn)悠過，我都看到了?！?p>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伙子，現(xiàn)在我只能告訴你，我和薛友德不是一伙的，這你放心了吧？”
“你認為我在監(jiān)視薛友德？”
“不是嗎？小伙子，實話告訴你，薛友德他們欠了我的賬，我想跟他們好好算一下?？墒撬麄?nèi)硕噘~不好算，我只好在這里等機會。”
“等什么機會？”
“等一個跟他們一個人一個人單獨算賬的機會?！?p> “你要跟他們算什么賬？”
“小伙子，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你能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如何？”
洪天賜心想，自己第一天來荊州就在船幫大院外面見過這個老乞丐，晚上他還看到過自己來過，說明他整日在外面風(fēng)餐露宿，這樣的人應(yīng)該跟薛友德不是一伙，不妨聽他到底問什么？到時候回不回答、回答什么根據(jù)情況再說，就回答說：“好，你問吧?！?p> “你為什么監(jiān)視薛友德？”
洪天賜遲疑了一下回答說：“我正在調(diào)查一件事，懷疑薛友德跟這件事有關(guān)系?！?p> “你說的是漁民老齊一家四口被殺的事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調(diào)查的是這件事？”
“剛才我看見老齊的兒子過來找你就知道了。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薛友德跟老齊家的事有關(guān)的？”
洪天賜從老乞丐的話里聽出，他應(yīng)該知道齊家案子的底細，一下警惕起來。“這么說，你知道薛友德跟齊家的案子有關(guān)，是不是？”
“不錯?！?p> “你知道什么？”
“小伙子，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完，你回答完了我自然告訴你?！?p> 洪天賜看了這個老乞丐一眼，見這個老乞丐弓腰駝背，心想就是告訴他也沒什么了不起，就對老乞丐說：“案發(fā)的那個晚上，老齊的大兒子小龍見過兩個殺手，雖然他們蒙著面，但小龍記住了其中一個殺手的聲音，最后發(fā)現(xiàn)這個人就孫耀武，這是其一。其二，老齊一家人被殺的前一天，貨郎程三去江邊找老齊家討賬，老齊家沒有錢，就用一把誤認為刀柄上有黃金的短刀抵賬，短刀就被程三拿走了。但是很快短刀又被賭坊拿走了，到了方慶的手里，隔天就發(fā)生了殺人案，我們調(diào)查后認為案子跟方慶無關(guān)，而方鴻是方慶的哥哥，這樣疑點就轉(zhuǎn)到方鴻身上，而孫耀武和方鴻都是薛友德的得力手下，完全有理由相信齊家血案背后的真正兇手是薛友德?？墒俏覀冋也坏阶C據(jù)，只好想辦法驗證這件事，所以才在這里監(jiān)視他們的動靜?！?p> “今天草市上的那些事都是你弄出來的？”
“算是吧?！?p> “小伙子真是聰明，竟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佩服！佩服！”
“你問完了吧，是不是該你說了？”
“不急。我再問一句，你跟老齊家是什么關(guān)系，是沾親還是帶故？”
“沒任何關(guān)系，既不沾親也不帶故?！?p> “那你為什么要管這件案子?！?p> 洪天賜遲疑了片刻，然后回答說：“我是個孤兒，父母就是被這樣的壞人殺害的，如今又遇到了相同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不管?！?p> “我再多問一句，如果弄清真相，你打算怎么辦？”
“我......”洪天賜一時回答不上了，因為他還沒想這個問題。
就在洪天賜認真思考時，坐在對面的老乞丐突然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跑，洪天賜一時沒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稍后才看出老乞丐要逃走，心想上當了，這個老乞丐難道跟薛友德是一伙的？故意套出我的線索然后去報信嗎？急忙起身追趕。
讓洪天賜感到吃驚的是，平時見老乞丐總是弓著腰，像個走路都困難的羅鍋，可是此時他跑得飛快，背也是直直的，絲毫沒有殘疾的樣子，洪天賜急了，拿出看家的本事拼命追趕。
就在洪天賜拼命追趕時，老乞丐突然停下了，等洪天賜來到近前時，竟然主動出拳向洪天賜進攻，洪天賜急忙出拳招架，兩個人立刻打在一起。
洪天賜感覺讓他吃驚的事好像都湊在今天了，因為老乞丐的進攻異常兇猛，排山倒海一般向洪天賜襲來，出招又快又猛，讓洪天賜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洪天賜拿出十二分精力出招應(yīng)對，十招過后才穩(wěn)住陣腳。
洪天賜從心里恨透了這個老乞丐，把全身的本事都使出來向他展開猛烈的反擊，想一舉制服老乞丐?？墒沁@個老乞丐真不是等閑之輩，又過去了二十幾招，雙方也不過打成平手，就在此時老乞丐虛晃一招后退出打斗，擺雙手說：“夠了，夠了，小伙子不要打了?！?p> 洪天賜哪能再次受騙，還想跟過去打斗，就聽老乞丐說：“小伙子，罷手吧，我只是想試探一下，看你有沒有跟那些人較量的本事。”
洪天賜徹底糊涂了，疑惑地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伙計，就憑你一個外人敢跟這些人做對，我已經(jīng)佩服得不得了了，可是我了解這些人，看你像個文弱書生，怕你對付不了他們，所以才測試你一下?，F(xiàn)在我放心了，以你的本事，就是斗不過他們，也足夠自保了?！?p> 見洪天賜還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老乞丐說：“小伙子，我現(xiàn)在就把一切都說出來，不過聽完后我有個請求，跟你聯(lián)手一起跟這些殺人的壞蛋斗一斗，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洪天賜雖然還有些半信半疑，不過還是答應(yīng)了。“你還是先說吧，然后咱們再說聯(lián)手的事。”
“好吧，小伙子，咱們坐下說吧?！崩掀蜇は茸铝耍樘熨n遲疑了一下坐在他對面，但比之前坐的近了一些，預(yù)防老乞丐再次逃走。
“小伙子，實話對你說吧，你說那把短刀就是我的，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知道?！?p> “什么？短刀是你的？你是到底什么人？”
“我的名字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我姓郝，叫大壯......”
“什么？你叫郝大壯？”洪天賜怕自己沒聽清楚，急忙追問了一句。
“是呀，我叫郝大壯。”
洪天賜一下躍起來，上前一把抓住郝大壯的手腕說：“我可找到你了?！?p> 這回輪到老乞丐吃驚了?！靶』镒?，你這是干啥？我又不會逃跑?！?p> 洪天賜還是沒放手。“我來荊州為的就是找你?！?p> “找我？”
“對，找你？”
“為什么？”
“是我的一個朋友要找你?！?p> “你的朋友是誰？”
“他叫楊大虎?！?p> “楊大虎？”郝大壯想了一下?lián)u頭說，“我不記得見過這個人，算了，還是接著說我要說的吧。”
洪天賜放開手坐回去了。
“我叫郝大壯，是我們郝家三兄弟中的老大。我們?nèi)值艹錾谒拇ǖ囊粋€武術(shù)世家，所以我們?nèi)值茏杂琢?xí)武，本事還都算不錯。
“我三弟因為喜歡結(jié)交天下好漢，跟許多江湖人都相識，其中就有薛友德。幾年前薛友德、方鴻和孫耀武曾來四川游玩，一天晚上我三弟請他們?nèi)デ鄻呛染仆鏄?。沒想到因為跟一個富家子弟爭搶一個新來的姑娘，雙方起了沖突，我三弟失手把富家子弟打傷，就惹了大麻煩。因為對方家里有人在京城做大官，勢力非常大，官府就把我三弟抓了起來，聽說還要以強盜的罪名殺頭，我們差不多花光了家里的全部錢財也沒能把三弟救出來，老父親一急之下也染病故去。多虧薛友德仗義相助，不但找人把我三弟救了出來，還送給我們一大筆銀子，幫郝家度過難關(guān)，所以說薛友德是我們郝家的大恩人。
“一年前方鴻來到四川，說薛友德邀請我們?nèi)值苋デG州游玩，我們一聽非常高興，就一起來了。薛友德十分熱情，招待我們玩了十幾天也不讓我們回去?？墒怯幸惶旆进櫷蝗桓嬖V我們，薛友德這兩天無法照顧我們了，讓方鴻把我們送回去。我們感覺十分奇怪，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最后方鴻說出實情，說薛友德前段日子為了幫助一個好朋友，結(jié)下了一個很厲害的仇家，這個仇家最近要上門尋仇，薛友德怕牽連了我們，就讓方鴻送我們回去。薛友德是我們?nèi)值艿呐笥?，也是我們郝家的恩人，他遇到了麻煩我們怎么可能躲開，就決定幫他除掉這個仇家。薛友德一開始堅決不同意，不過后來他同意了，因為他不想讓他父親知道這件事。
“過了幾天薛友德得到情報，那個仇家當天半夜會來到荊州江邊，找人密謀尋仇的事，我們?nèi)值茉谒貋淼穆飞下穹饋恚人貋頃r突然發(fā)動攻擊，一舉除掉他。
“當晚那個仇家真的來了，還帶了兩個同伙，我們就上前襲擊。那個仇家十分厲害，我們?nèi)值芟劝阉膬蓚€同伙打倒，然后聯(lián)手圍攻那個仇家，最后才把他打倒。這時他們又來了幫手，我們?nèi)值芗泵Τ纷摺?p> “當晚薛友德帶方鴻和孫耀武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為我們?nèi)值軘[酒致謝，理由還是怕別人知道后，傳到他父親的耳朵里知道這件事。我們一起喝了幾碗酒后，他們?nèi)齻€突然向我們?nèi)值艹鍪止?，我們沒有任何準備，結(jié)果都被打倒，而且都感覺渾身無力，原來他們在酒肉中下了藥。我知道這樣下去我們?nèi)值芫鸵涝谶@里，就高喊大家分頭逃命，結(jié)果我的兩個兄弟為了掩護我被他們打死，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還在江邊遇到一個漁民，找了一條小船把我送到長江對岸，我這才逃得性命。
“逃走后我沒有回家，因為兩個兄弟都死了，我沒臉見他們的家人，又怕他們追過來連累家人，只好躲起來養(yǎng)傷，讓他們以為我也死了，就這樣差不多半年我才養(yǎng)好傷，但身上和臉上都落下了疤痕。
“養(yǎng)好傷我又練了半年武術(shù)，然后來荊州城找薛友德他們?nèi)齻€復(fù)仇。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心里有鬼，怕我沒死找他們尋仇，走到哪里身邊都跟著幾個人，我知道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nèi)齻€，最多只能殺死其中一個人，而一旦我這樣做了，即使不被他們殺死，再想殺死其他人就更難了，所以我只能暗中尋找機會，一個一個地除掉他們。
“為了不被他們認出來，我裝扮成乞丐的樣子，怕他們聽出我的口音，又裝扮成啞巴，還故意在船幫大院門前乞討，由于我的相貌大變，他們根本就沒認出來，我就在碼頭附近待下來，但一直沒有找到復(fù)仇的機會。
“因為我經(jīng)常在船幫大院外面呆著，碰巧看到你半夜過來，還爬上大院的圍墻，這以后我就注意你了。今天整個荊州城都在議論短刀的事，都認為短刀里真有什么秘密，其實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我發(fā)現(xiàn)你在監(jiān)視船幫大院的那些人，很自然的就把你跟草市上的謠言聯(lián)系起來了。又看到老齊的兒子跟你在一起，就猜測你是幫老齊家報仇。我正愁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給我的兄弟報仇，就想讓你跟我聯(lián)手，這才過來找你?！?p> “原來是這樣?！?p> “是呀。小伙子，你年紀輕輕武術(shù)卻非常不錯，又有俠義心腸，如果咱倆聯(lián)手，一定能讓這些壞家伙得到懲罰，我也能給我的兩個兄弟報仇。”
郝大壯顯得有些興奮，洪天賜卻十分冷靜?！拔覇柲悖阒酪荒昵氨荒銈兎鼡舻氖鞘裁慈藛?？”
“養(yǎng)好傷后我回過一次家，得知經(jīng)常有兩伙人來我家，其中一伙人找我們?nèi)值埽硪换锶藢ｉT找我，我就覺得里面有文章，就暗中調(diào)查這兩伙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找我們?nèi)值艿氖呛V船幫總舵的人，而專門找我的是荊州分舵的人。從這兩個線索出發(fā)我終于弄清了我們?nèi)值芊鼡舻牟皇鞘裁囱τ训碌某鸺?，而是湖廣船幫的總幫主白蓮生。不知道他們內(nèi)部發(fā)生了什么事，白總幫主來荊州秘密辦一件事，結(jié)果被薛友德利用我們?nèi)值艽虤?，事后還殺我們?nèi)值軠缈凇?p> “因為薛友德知道我的兩個兄弟已經(jīng)死在他們的手上，所以派人專門找我，就是想斬草除根。而湖廣船幫總舵的人并不知道我的兩個兄弟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才找我們?nèi)值?，是為了把事情弄清。?p> 郝大壯停頓了一下問：“小兄弟，你剛才這樣問我，是不是你的朋友就是湖廣船幫的？”
“正是。當時白總幫主并沒有死，湖廣船幫的人從白總幫主的描述里猜測襲擊他的三個人應(yīng)該是你們?nèi)值埽鸵恢痹趯ふ夷銈?，想弄清楚你們伏擊他白總幫主的真正原因。前些天有個見過你的人在荊州看到一個人很像你，被湖廣船幫總舵的人知道了，船幫總舵就派我的朋友過來找你。后來他碰到一些事暫時不能過來，我剛好有其他事經(jīng)過荊州，就代他過來看一下，不過見過你的人不在家，我又剛好碰到小龍家的案子，就答應(yīng)幫他查案，最后就變成這樣子。”
“要是這樣，我必須加快進行了，否則湖廣船幫總舵的人找到我，我就沒辦法報仇了，那樣的話我死都不會瞑目。小兄弟，你想好了嗎？”
“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我還有個疑問想問一下。”
“你問吧?！?p> “你為什么把短刀送給救你的漁民？”
“是這件事呀，那天半夜那個漁民找了一條小船把我送過江，這才救了我一命，我想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我身上沒有錢，就這把短刀還算值錢，就送給他了?！?p> “你說謊！”旁邊突然有人說話，把洪天賜和郝大壯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們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有人過來。洪天賜扭頭一看原來是許三妹，這才放下心來。
“三妹，你怎么來了？”
“你們在草市上鬧出這么大動靜，我能不過來看看嗎？”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昨天就來找你了，可是找遍江邊也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走了，剛好在碼頭上聽人們議論短刀的事，我就猜這一定是你搞的名堂，就準備去草市看一下，結(jié)果在路邊看到兩個人往東邊走，其中一個人的背影跟你很像，我就跟在后面，最后發(fā)現(xiàn)果然是你。我怕打擾你跟這個人說話，就一直沒敢出來，后來我聽出這個人撒謊，怕你上當才出來。洪大哥，這人不說實話，你要小心一些?！?p> “小姑娘，我怎么不說實話啦？”
許三妹的態(tài)度很厲害?！跋胱屛掖蟾鐜湍悖赡氵€不說實話。我問你，你既是逃命，怎么會把防身的短刀送人？”
郝大壯真把許三妹當成洪天賜的三妹了，尷尬地笑了一下說：“嘿嘿！你們的父母真是厲害，竟然生出你們這樣聰明的兄妹來。我就實話實說了，當時，我擔(dān)心這個漁民把我的行蹤泄露出去，想在背后一刀殺了他滅口。沒想到這個漁民聽到聲音突然回頭，我見這漁民身體強壯，怕我負了重傷打不過他，就謊說這把短刀的刀柄上有黃金，想送給他以表謝意，就這樣把短刀送給他了。”
許三妹低聲罵了一句：“你這一句謊話害了老齊一家四口人，真是作孽?！?p> 郝大壯心里有愧沒有反駁。
事情已經(jīng)清楚了，洪天賜下定決心跟郝大壯合作，就對郝大壯說：“郝大壯，過去我認為壞人才殺人，可是對付薛友德這樣的壞人還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讓這些壞人繼續(xù)活在世上，一定還會有其他人受害，這次咱們就殺他們幾個。我答應(yīng)跟你聯(lián)手?！?p> 郝大壯十分高興，笑著說：“小伙子，你只要跟我聯(lián)手就行了，殺人這樣的臟活用不著你，有我一個就夠了。他們殺了我兩個兄弟，我必須親手殺了他們才算報仇?！?p> “那你要我跟你聯(lián)手做什么？”
“我要你幫我把這三個家伙分開，只要讓他們單獨外出，我就能把他們一個個殺掉。跟他們?nèi)齻€一起打架我沒有把握，但如果是一對一，我誰都不怕。”
洪天賜剛剛跟他交過手，對此深信不疑?！拔蚁嘈拍阌羞@個本事。不過這些人知道你還活著，也知道你一定會回來報仇，必定早就有所戒備，想讓他們分開行動，恐怕還真不好辦。即使他們分開行動，身邊也一定有人跟著，想殺掉他們很難??！”
“真要沒辦法，也只能殺一個算一個了?！焙麓髩扬@得有些失望。
“這樣吧，讓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我讓人去碼頭找你?！?p> “好，我等你。小兄弟，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辦法?！?p> 郝大壯轉(zhuǎn)身要離去，許三妹在后面說：“哎，你不怕我大哥跟薛友德他們是一伙的，設(shè)計騙你嗎？”
郝大壯頭也不回地說：“我相信這個小兄弟，就是騙我我也認了?！?p> 很快郝大壯走的沒影了，洪天賜也轉(zhuǎn)身離開，把許三妹一個人留在原地，許三妹猶豫了一下，緊緊跟在洪天賜身后。
“哎，你怎么還跟著我？”
“我沒地方去，不跟著你跟著誰呀？哎，你別瞎想啊，我可是你師父。”
“如果你真的沒地方去，這些天你都住哪兒了？”
“咦，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跟蹤我了？”
“我就是想弄清楚讓我跟著偷東西的人是不是在騙我。”
“那個老先生一家都是好人，我跟爺爺剛來時就幫助過我們，這次回來我一直呆在他家，可是我擔(dān)心早晚會給他家?guī)砺闊?，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我住在他家。哎，你不會不管你師父吧”
“我怎么敢哪，師父。如果有一天我沒飯吃不得不偷東西，永遠也忘不了是師父你教我如何偷東西的?！?p> “這還差不多?！痹S三妹像是得到了特赦，高興地跟在洪天賜身后。
跟著走了一會兒許三妹問：“洪大哥，你相信郝大壯嗎？”
“他說的情況跟我掌握的情況完全相符，我認為他說的是真話。本來我還想明天再散布一個謠言，讓薛友德那些人自己跳出來，現(xiàn)在就不用了，只要想出辦法懲治他們就行了?！?p> 來到那片樹叢，見齊小龍正急的團團轉(zhuǎn)，一看洪天賜回來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洪大哥，你可回來了！我去碼頭找你可是你不在，我真怕你出了什么事?！?p> “放心吧，什么事都沒有?！?p> 齊小龍看著許三妹問：“洪大哥，她是誰？”
“她是我的師父?！?p> “師父？”
“是呀，教我拿東西的師父，就是那個......就是樹上的那個......”
許三妹用肘部碰了洪天賜一下，洪天賜馬上不說了，但是齊小龍已經(jīng)明白了。
“她叫許三妹，年紀比你大，你就叫她三妹姐吧?！?p> “三妹姐?！?p> “呸，什么三妹姐，別扭死了，叫姐姐就行了?！?p> “是，姐姐?！?p> 齊小龍說完笑了起來，洪天賜本來不想笑，可是實在繃不住，跟著一起笑起來。
“不許笑，這有什么好笑的?！痹S三妹紅著臉說道。
“好，不笑了?！焙樘熨n嘴里說著，可是笑的更厲害了，最后許三妹憋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等大家笑夠了，洪天賜跟齊小龍說：“三妹沒地方去，以后要跟你住幾天，沒事吧？”
“沒事，多一個人更熱鬧?！饼R小龍十分高興。
這時已經(jīng)很晚了，可大家都沒吃晚飯，此時都感覺餓了，三人回到船上，齊小龍到鄰居家要來一點咸魚和玉米餅子，三個人坐在船頭一起吃起來。
“洪大哥，今天看到什么情況了嗎？”齊小龍一邊吃一邊問。
“小龍，吃完飯再說吧。”
“洪大哥，你就快說吧。”
“好吧。小龍，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但完全可以認定，你當晚聽到說話的那個人就是孫耀武。他們殺害你一家的原因也基本弄清了?！?p> 齊小龍把吃了一半的玉米餅子放下了。“真的嗎？洪大哥，是什么原因？”
“一年前你父親救過的那個人，剛剛我們把他找到了。實際上這個人跟他的兩個兄弟被薛友德騙來幫著刺殺湖廣船幫的白總幫主，然后被薛友德殺人滅口，他的兩個兄弟被殺死，他一個人逃出來后被你父親救了，這才送給你父親那把短刀。一年后這人來荊州找薛友德報仇，被一直尋找他的湖廣船幫知道了，我的一個姓楊的朋友就來荊州找他，可能被薛友德知道了，剛好這時薛友德他們看到了這把短刀，懷疑你父親知道這個人的下落，就趁黑夜來你家船上逼問情況，最后還把他們殺死滅口。情況大致就是這樣?！?p> 齊小龍的眼淚頓時流下來了，哽咽著說：“我要殺了這些壞人給我家人報仇?！?p> “放心吧，小龍，我們一起給你報仇?！?p> 齊小龍把眼淚擦干了，拿起玉米餅子繼續(xù)吃。洪天賜暗暗在心里贊嘆，齊小龍比當年的自己堅強。
大家再沒說話，沉默著把飯吃完。
吃完飯，洪天賜跟齊小龍大致說了他跟郝大壯的約定，然后三個人一起商量著如何能讓薛友德三人單獨外出，至少不讓他們?nèi)齻€人在一起，可是商量了半天也沒有結(jié)果。
“算了，今天太晚了，先睡覺，養(yǎng)好精神明天再好好想辦法。我也過去休息了”洪天賜說道。
洪天賜剛走出船艙，許三妹突然說：“洪大哥，我想到一個辦法?！?p> “什么辦法？”洪天賜回身鉆進船艙。
“我想薛友德他們最想找到的人是郝大壯了，如果他們知道了郝大壯的消息，你們說他們會怎么做？”
“當然是過去抓他了?！饼R小龍搶著回答。
“不錯?！焙樘熨n也同意。
“如果郝大壯可能出現(xiàn)的地點有三個，他們會怎么做？”
“當然要派三伙人去抓郝大壯了?！焙樘熨n回答。
“可是只有薛友德、方鴻和孫耀武對郝大壯最熟悉，而且只有他們?nèi)齻€才能對付郝大壯，他們只能分別帶人去，對吧？”
“我明白了。咱們應(yīng)該想辦法讓他們相信郝大壯就在荊州，實際上他們可能已經(jīng)知道郝大壯就在荊州，然后再讓他們相信郝大壯可能去的地點有三個，他們?yōu)榱俗プ『麓髩眩厝环珠_去抓人，這樣就能把他分開，郝大壯就能趁機下手殺人，然后再去另一個地點殺另一個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殺死第三個人。三妹，是這樣吧？”
“是呀?！?p> “三妹，你可真是太聰明了。哎呀，我可真有福氣，每次遇到困難都能遇到你這樣的女孩。”
“洪大哥，你到底遇到過幾個女孩？她們都漂亮嗎？”
“你怎么就關(guān)心這些?！?p> “我是你師父，關(guān)心你是應(yīng)該的?！?p> “師父，你就別瞎操心了，小心變成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