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制藥
“嗯!”
小藥童本還有些失落,聞言,腳步都變得歡快起來,順著院墻連廊開開心心送粥去了。
大夫搖頭失笑,還是這么好哄,情緒全掛臉上了。
雨聲漸小,淅淅瀝瀝輕敲打著屋檐。
屋內(nèi)的藥香其實算不得多好聞,但比起連日的動蕩奔波,這一刻安寧,連藥香都難得令人感到安穩(wěn)。
確定孫女沒事,顏老太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稍一松懈,連日積累的疲勞瞬間翻涌而來,吃完粥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顏笙卻沒能再入睡,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涼風(fēng)夾雜著雨絲輕吹拂在臉上,混沌的腦子也稍稍清明了些。
淮水嗎?
倒是個安寧的地方。
…
接下來的日子里,因為顏笙的腳還不能隨便下地走動,兩人又是外地來的,左右也有空閑的客房,多付了些銀錢,便默認(rèn)留了下來。
對此醫(yī)館夫婦并無意見,但小藥童卻是愁的皺上了眉頭。
他最近好像失寵了……
車輪碾動,顏笙將炮制好的草藥,置于架上晾曬,又折返回去,凈了手,繼續(xù)重復(fù)之前的操作。
畢竟是客人,顧夫人進(jìn)到院內(nèi),看到顏笙還在幫忙弄著草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顏娘子不必如此勞累,這些瑣事讓小沐來就成。”
聞言,顏笙只是淺淺一笑:“一點小活罷了,左右閑來無事?!?p> 顧夫人被這一笑晃了下,不禁由心感嘆,顏娘子,當(dāng)真是頂好看的人兒。
小藥童望了眼,那望著顏娘子如癡了般的師娘,再有兩日前,師父與顏娘子閑聊時,聊了幾句藥理后,師父那看待天才般不加掩飾的欣賞,更心塞了。
顧夫人離開時路過藥架,本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這一掃,人便停住了。
對于醫(yī)藥她并非是啥也不懂的婦人,相反比起夫君,她的醫(yī)術(shù)也不遑多讓。
更何況,藥物的好壞,稍微懂行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粗制濫造還是精心打理?
像炮制藥物,能交給藥童打理熟悉的活,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技術(shù)難度,但能做到這個精細(xì)程度的,若非對藥物極其熟悉,便是極有悟性了。
顧夫人沒再多呆,但心中對于顏笙的欣賞又多了一分,而這一次,并非止步于容貌。
對此,顏笙自然毫無所覺,就安安靜靜坐在那里,手里擺弄著藥物。
她做這些自然不是為了巴結(jié)誰又或討誰歡心?
不過是為了重新熟悉藥物罷了。
這些她上輩子早已爛記于心的草藥,哪怕是閉著眼睛,摸上草藥,她也可以極快辨認(rèn)出是哪一味?
而這輩子的身體卻還從未接觸過,難免有些生疏。
至于炮制草藥自然是她做過無數(shù)次的,算不上太陌生,不過她只制毒不醫(yī)人。
并非不愿,而是不會。
沒辦法,上輩子負(fù)責(zé)教她的那個毒老怪,就只會制毒,可以說是制毒的奇才。
就一個癢癢粉,他就可以讓你每天都不重樣,癢的別出心裁。
至于救人?
聽說年輕時有幸救過一個,就是不小心把人救的去底下提前報道了,現(xiàn)在估摸著墳頭草都有三尺高。
在他的指導(dǎo)下,顏笙沒有繼承他救人的衣缽,就可以謝天謝地了。
至于毒,顏笙雖然比不過那毒老怪的天賦悟性,但也是學(xué)到了三分精髓。
對此,周家派來的一些人,估計深有領(lǐng)會。
沒錯,來到淮水縣前,顏笙其實是有正面與周家的人撞上過的,好在來的人不多,而且不巧,這些人正好撞上她剛煉制了一批毒性不高,不危及他人性命的小藥粉。
好在那些人并不知道顏笙的想法,不然要是這些人知道顏笙管這叫毒性不高的小藥粉,估計能氣厥過去。
他們當(dāng)時看到顏笙二人時,是驚喜的,畢竟祖孫二人的獎金,周家公子可給的奇高。
抓住了這兩人,那簡直就是抓住了大把白花花的銀子。
當(dāng)時就不知道顏笙往他們身上撒了什么東西,起先沒什么感覺,但就是癢,也不是全身癢。
就一處地方癢,沒錯就屁股縫,他們雖然不是小娘子,但是男人就這么不要臉嗎?
男人就可以當(dāng)街撓屁股嗎?
他們這輩子!就從來沒見過這么歹毒的毒粉?。?p> 連續(xù)三天?。?p> 三天?。。?p> 痛不欲生,鉆心般的癢??!
然后你管這叫毒性不高的小藥粉??。?p> 我去你****?。?!
毒性之強(qiáng),無一幸免,無一逃脫。
三天藥性消散,卻無一人出屋,眼神空洞呆滯凝望著屋梁:“……”
回想著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周圍人異樣的眼神,淚珠從眼角滾落,眼眸微閉,掩去眸中絕望。
他們…不干凈了……
…
弄完最后一份草藥,車輪碾動,緩緩朝著藥架而去,聽說這木椅還是有一次顧夫人傷了腿,顧大夫花重金找人打造的,如今倒是方便顏笙了。
給阿兄的信,幾日前就已寄出,也不知多久能到?
“顏娘子對藥物很熟悉嗎?”
顏笙剛把竹匾擺上曬架,對于小藥童的詢問,倒也沒有多意外,畢竟他朝著這邊走來的時候,顏笙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
她自然是極其熟悉的,但這話,她不能說;“只研讀過幾本醫(yī)書,至于藥物?往前未曾過多接觸,自然也談不上熟悉?!?p> 聽到這回答,小藥童顯然更失落了,之前他還能安慰自己,或許顏娘子接觸藥物的時間比他還要長,做的比他好也屬實正常。
但顏笙剛剛否認(rèn)了一點,上手快,品相還比他這個做了一年藥童的還要好。
這種被輕易比下去碾壓的感覺,他又怎么可能不挫敗?
感受到他的失落,顏笙難得手足無措起來,她沒有什么哄小孩的經(jīng)驗,更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說,剛剛是騙他的?其實她對于草藥頗有了解,甚至有十來年的制毒經(jīng)驗?
先不說,制毒這事說不得,就說她如今年歲也不過及笄剛過,如何解釋過往的藥物了解?
最后只聽顏笙干巴巴的憋出來一句:“等我腳好了,請你吃糖葫蘆吧!”
語句之生硬,令人沉默。
但看她這窘迫的樣子,小藥童就是莫名被哄好了。
忍不住“噗嗤”笑著應(yīng)了下來:
“好!那我等著你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