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序南拉過椅子,在黎愿身旁坐了下來,斂了斂眼底的柔光,“母親讓我早些回去,老頭子才巴不得我不回去呢?!?p> 話音落下,黎愿并沒有開口,她攪了攪碗里的粥,嘴唇微微動了動,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喝不下了,我先去吃藥吧?!?p> “別動,我給你拿來就行?!标P序南起身,從一旁的桌子上拿來了藥,把藥一一剝出來放在碟子里,又端過一杯溫水,遞到她手邊,“吃吧?!?p>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好像為她做這些事情沒有什么不應該,黎愿垂下眼眸,掌心里的水杯溫熱,關序南坐在一旁吃飯。
真的,好像一家人。
藥放進嘴里有些苦,黎愿閉上了眼睛,吞下一口溫水,含在嘴里好半天才吞下。有些事,她不會說;有些苦,也只適合她一個人經(jīng)歷。
“吃了藥,再吃些東西?”關序南端著她那碗粥,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神情認真,“多吃些才能好得快,乖一點?!?p> 黎愿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一些話卡在喉嚨里,進退兩難。她沉默著張開嘴,關序南仿佛被鼓勵了一般,又接著遞來一勺,語氣很是高興,“我們黎黎真是聽話,等你好了以后,我們就去吃大餐?!?p> 清甜的粥吃在嘴里,黎愿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她想,人和人之間,緣分本就薄如紙,何苦糾纏。
她偏過頭,關序南見她不想吃了,便將勺子收回來,“不想吃便不吃了,等下上去再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些?!?p> 他將碗中剩下的粥兩口喝了,拉著黎愿起身,“走,我去給你放水?!?p> 黎愿愣愣地看著那個空著的粥碗,心底漫上一片苦澀,原本不該想以后的,他總是這么好,她會忍不住越來越貪心的。
浴室中水流陣陣,關序南坐在浴缸旁為黎愿洗著頭發(fā),他半裸著上身,水珠濺到他的胸肌上緩緩滑下,帶上一絲曖昧。
黎愿偏著頭瞧他,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單純地坦誠相見,關序南眼中沒有任何情欲之色,只有一股認真在其中。
他其實長得很好看,就像關時微說的,從來不缺女伴。黎愿不知道關序南曾經(jīng)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又有什么人陪著他,她不愿去想。
“想什么這般出神?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關序南自信地勾起嘴角,帶著一絲調(diào)侃。他很樂意為黎愿做任何事情,只要是和黎愿有關,他都甘之如飴。
“我在想,關總這兩天可得憋壞了,只是可惜了,過兩日我就來生理期了。”黎愿好似無奈地嘆了口氣,很是為關序南擔憂的樣子。至于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她是不會告訴關序南的,沒必要。
“好你個壞黎黎,還會捉弄我了是吧。”關序南俯下身,在她唇上一觸即離,語帶威脅,“要不是你生病了,你以為你逃得掉?!?p> 黎愿笑意粲然地望著他,眼中帶了些沉醉。關序南會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他耐心細致,會哄人,做事體貼周全,只是,不會屬于她。
臥室里只留了一盞讀書燈,黎愿窩在關序南懷中玩手機,關序南則抱著她在開視頻會議。
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有電腦中傳出的匯報聲。關序南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黎愿的肩頭,將頭擱在黎愿發(fā)頂,說話聲醇厚深沉,黎愿亂翻著微博,耳朵卻一直在聽關序南講話。
他會的好多,關氏集團能成為京市當之無愧的掌舵者,也少不了關序南的運籌帷幄。旁人只能看見關家的輝煌,黎愿卻知道這男人肩上背負了多大的壓力。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小小年紀心思還蠻多的。”頭頂傳來關序南的取笑聲,黎愿這才回神,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點進了廣告里,什么壯.陽補腎滋補湯藥,她嚇得趕緊關上手機。
關序南笑得停不下來,“怎么,這就開始嫌棄我了?”他一邊抱著黎愿,一邊伸手拍拍她的屁股,“也不知是誰一天到晚只會求饒?!?p> 見他還在取笑自己,黎愿抬頭瞪他一眼,“不準笑了!你再笑我就生氣了?!?p> 關序南將頭埋在她的脖子里,笑聲漸漸止住,他深吸一口,“黎黎,我好想你。”
不防關序南會突然這樣說,黎愿毫無防備,還未來得及開口,關序南已經(jīng)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開話題,“那天去哪里吃的鍋子?”
黎愿也很配合地略過剛才他的話,“去的東源居,味道還不錯?!标P序南在她脖頸處蹭了蹭,帶起一股癢意,“還想吃嗎?下次我?guī)闳?。?p> 她“嗯”了一聲,沒拒絕也沒同意,“睡吧,我有些困了?!?p> 第二日黎愿便回了宿舍,她知道關序南要回關家,這種大家族過年都有很多事,即使黎家現(xiàn)在沒落了,過年也很忙的。
關序南見她堅決不留在麓園,也只得送她回去,臨走時才對黎愿說過了年帶她去泡溫泉,黎愿沒有拒絕。
京北大學也有很多沒有回家過年的學生,不知道是誰組織起來的,拉了一個群,說租了棟民宿,大家可以一起過年。
黎愿想著也沒有拒絕,大家一起過總好過她孤零零一人。
負責接應的是一個大三的學弟,叫做段淮川,人長得很斯文,性格卻非常開朗,與黎愿沒接觸一會兒就已經(jīng)“黎姐姐”“黎姐姐”地叫著了。
民宿在近郊的半山腰,山上全是各風格的民宿,他們租的這家叫做往南北,裝修也是很有江南風格,不同于麓園內(nèi)冷冷清清的氛圍,往南北院內(nèi)裝飾得很喜慶。
晚飯后一群人聚在一起吃燒烤,等著零點的到來,大家都同是異鄉(xiāng)人,不知不覺間關系都變得親切起來。
黎愿算是這三十來個人里年長些的,她便自覺地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和主負責人段淮川跑來跑去。
她很享受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段淮川卻覺得很不好意思,“黎姐姐,今天還好有你,不然我一個人可忙壞了?!?p> 黎愿跟他干了個杯,笑得很燦爛,一雙桃花眼里全是自信和張揚,“新年快樂,段淮川?!?p> 院內(nèi)煙花突然升起,在黎愿背后綻放開來,耀眼的光芒點亮了心房,段淮川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般,小聲說道:“黎姐姐,新年快樂!”
黎愿靜靜地看著燦爛的煙花,默默地在心底對自己說了聲,“新年快樂,黎愿?!?